八月的皇后大道,晨光已带着灼人的热力。罗莎·月季(月季)推开三烟囱别墅厚重的橡木门时,肩头的渡鸦“影子”立刻发出一声短促而愉悦的轻啼。银狐卡洛斯更是迫不及待地窜入凉爽的门厅,惬意地在地板上打了个滚。
“雷恩,你这儿真凉快!”月季翠绿的眼眸亮晶晶的,感受着室内外明显的温差,“比会所里强多了!”
她身后,一个身材精瘦、穿着西装外套的中年男人迈步而入。他脸庞被机油和金属粉尘染出常年痕迹,指关节粗大,掌心布满老茧——约翰-罗斯,利物浦港口区“萤火虫工坊”的主人,月季的父亲。此刻他正用一块沾着油污的棉布擦拭着眼镜,眯眼适应着室内的光线。
“这鬼天气,皇后大道的砖墙都晒得烫手……”老罗斯嘟囔着重新戴上眼镜,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门厅的装饰,却在角落那台发出低沉嗡鸣的“豪斯蒸发式冷风仪”上骤然定格。工业风扇推动着湿润的棉纱布墙,持续喷涌出带着薄荷与桉树清香的强劲凉风,水珠沿着湿润的边缘缓缓滴落。
“嗯?”老罗斯的鼻翼本能地抽动,不是超凡感知,而是工匠对空气流动的敏锐。他快步走到机器前,粗糙的手指先拂过冰凉光滑的黄铜风扇外壳,感受电机稳定的震动,又探向棉纱墙,测试风力的强度和湿度。“水蒸发吸热……用风扇强行对流?”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明的计算,“风扇功率……棉布吸水性……水箱滴淋速率……”
“伯明翰飓风风扇,三层埃及棉纱布,储水罐滴淋,加了些提神的精油。”雷恩从餐厅走出,言简意赅,“核心原理简单,效果取决于环境湿度。”
老罗斯猛地转身,常年与蒸汽机械和精打细算的客户打交道磨砺出的直觉让他瞬间抓住了关键。他指着窗外被热浪扭曲的街道:“小子,你这东西是金矿!皇后大道的阔佬能享受埃及棉和镀银水箱,可码头区的工人呢?船坞里的技工呢?他们不需要精致,只需要凉风!”他语速飞快,如同在计算齿轮的咬合公差,“材料降级!风扇用利物浦产的‘工蜂-I’铸铁型号,便宜又皮实!棉布?换成港口帆布行的加厚帆布坯料!水箱用带龙头的铁皮罐!精油?不加!或者掺点廉价樟脑粉去味!”
他伸出三根被金属屑染黑的手指:“结构简化,零件标准化!成本我能压到八金镑以下!但必须快!”他眼中燃烧着小工厂主看到爆款商机时的炽热,“趁这个该死的夏天!等秋风一起,这堆铁疙瘩就只能当废铁卖!”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住雷恩:“专利怎么算?按台抽成还是一次买断?”
餐厅里,艾米丽刚端上冰镇柠檬水。雷恩没有立刻回答,指尖无意识地在黄铜打火机表面划过。意识海中,黄铜齿轮晶体因新的可能性而加速搏动。他仿佛看到无数个由铸铁风扇、粗帆布和铁皮罐组成的简易冷风机,借着老罗斯那扎根于利物浦工业区的销售网络,涌入每一个闷热的车间和工棚。
“每台成品,”雷恩声音平稳,“无论售价多少,我抽两银币专利费。”他选择细水长流——让这台机器成为深入劳动者群体的锚点触须。
“两银币?”老罗斯镜片后的眼睛精光一闪。八金镑的成本,哪怕卖十金镑,刨去分销利润,他每台至少还能赚一金镑以上!雷恩只抽0.1金镑?这条件优厚得近乎白送!他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拍在厚重的橡木餐桌上:“成交!爽快!罗莎!拿纸笔!现在就签!下午我就回厂里改图纸,找帆布行,找帆布行老卡特订货!”
月季无奈地看了一眼风风火火的父亲,从随身工具包里拿出笔记本和铅笔。雷恩示意老约翰取来标准专利恩示意老约翰取来标准专利授权合同。笔尖在纸张上划过沙沙声响,条款清晰:专利名称、授权范围(利物浦及后续扩展区域)、授权期限(十年)、每台固定专利费(0.1金镑)、月结。
双方签名落定。当老罗斯那沾着机油渍的拇指印按在合同上的瞬间——
嗡!
雷恩意识海中,黄铜齿轮晶体微微一震!一股清晰而持续的暖流自全新的专利锚点涌出,汇入奔腾的金镑洪出,汇入奔腾的金镑洪流,推动晶体欢快旋转。无数代表未来用户的朦胧光点,在意识海边缘如萤火闪烁。
“合作愉快,罗斯先生。”雷恩伸出手。
“痛快!”老罗斯用力握住,力道带着车床工人的实在,“等着看吧小子!这个夏天,我让全利物浦的工棚都吹上你家的凉风!”他收起合同,像一阵裹挟着金属碎屑的风卷出餐厅,“罗莎!走了!回厂子!时间就是订单!”
月季抱歉地对雷恩笑了笑,带着卡洛斯匆匆跟上。门厅里,风扇的嗡鸣与滴水声交织。雷恩走到窗边,看着老罗斯那辆半旧的货运马车载着父女驶入灼热的阳光。他端起冰柠檬水,体内专利费的暖流奔腾不息。
意识深处,那枚代表死亡权柄的漆黑晶体,在黄铜核心煌煌金光与市井生意的烟火气中,沉寂如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