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地带,空气都带着一股子粗粝和不安分的味儿。
越野车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废弃矿场边停下。“夜枭”打了个手势,几人迅速下车,换乘了一辆布满灰尘、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老旧皮卡。
“从现在起,我们是去‘黑水集市’碰运气的药材贩子,”“清道夫”一边熟练地启动皮卡,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一边低声交代,“我是管家,夜枭是保镖,付豪,你是老板。少说话,摆出点架子,但别太扎眼。”
付豪摸了摸自己脸上,稍微做了点伪装的胡茬,又低头看了看身上那套皱巴巴、却材质不错的户外装,努力找感觉:“明白,就是揣着点小钱,想捞偏门又怕死的那种暴发户,对吧?”
“清道夫”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悟性不错。”
“夜枭”则像一尊沉默的石雕,检查着藏在衣服下的武器,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窗外荒凉的景色。
皮卡颠簸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扬起的尘土几乎要把车窗糊住。
付豪的心也跟着车子上下颠簸,说不紧张是假的,这地界,法律和秩序就是个稀罕物,枪声可能在任何时候、从任何方向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尝试着将那种玄乎的“场域直觉”像蛛网般悄悄蔓延出去。
杂乱,混乱,贪婪,警惕……各种模糊的情绪碎片,像噪音一样涌入脑海,让他微微蹙眉。
这地方,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所谓的“黑水集市”,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有个明确的大门或者招牌。
它依偎在一片杂乱无章的棚户区,和天然岩洞之间,入口处只有几个挎着老式步枪、眼神麻木的守卫,随意地收取着“入场费”。
“清道夫”递过去几张皱巴巴的本地货币,守卫挥挥手,皮卡慢悠悠地开了进去。
集市内部更是别有洞天,狭窄的通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卖的东西从违禁武器、假冒药品、珍稀动物皮毛,到来历不明的电子元件、伪造证件,应有尽有。
空气中混杂着香料、汗臭、劣质烟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有眼神凶狠的亡命徒,有精明的掮客,也有像他们一样,看起来目的不明的外来者。
付豪按照指示,摆出几分好奇又带着点嫌弃的表情,跟在“清道夫”身后,漫无目的地闲逛。
“夜枭”则落后几步,像影子一样缀着,警惕着四周。
“目标人物,‘鼹鼠’,据说是这里的消息通,经常在集市西侧的那个露天酒馆活动。”
“清道夫”低声提醒,“我们过去,你试着感觉一下。”
付豪点点头,集中精神。他的“直觉”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各种强烈的、负面的情绪波动太多了,像是一锅煮沸的污水。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那个,用破烂帆布搭起来的露天酒馆时,付豪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股极其尖锐的、带着强烈恶意和冰冷审视感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嘈杂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感觉……和被“蝮蛇”锁定时的阴冷不同,更加……高高在上,带着一种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他脚步一顿,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怎么了?”“清道夫”立刻察觉他的异常,低声问。
“有……有人在看我,”付豪声音有些发干,“很不一般的感觉。”
“夜枭”不动声色地移动了半步,用身体挡住了付豪可能被窥视的角度。
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一闪即逝,仿佛只是错觉,但付豪知道,绝对不是!
“提高警惕。”“清道夫”眼神凝重了几分。
三人继续朝酒馆走去,付豪强迫自己冷静,继续感知。
在酒馆门口,他再次捕捉到了一丝异常——一个靠在角落、穿着本地传统长袍、看似在打盹的干瘦老头,身上散发出的“场”异常平静,与周围环境的嘈杂格格不入,而且,带着一种隐秘的“连接”感,仿佛他身上有无形的线,链接着周围的某些东西或人。
“那个老头,”付豪用极低的声音说,“他很‘干净’,太干净了,不对劲。”
“清道夫”和“夜枭”交换了一个眼神。
“夜枭”微微点头,示意他也注意到了,那个老头的异常平静。
“过去看看。”
“清道夫”率先走向酒馆的吧台,用熟练的本地土语点了几杯劣质啤酒。
付豪和“夜枭”也跟着坐下,位置刚好能观察到那个打盹的老头。
就在啤酒端上来的瞬间,异变陡生!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集市的喧嚣!
子弹并非射向付豪他们,而是精准地打碎了酒馆悬挂着的、唯一一盏明亮的汽灯!
玻璃碎片四溅,酒馆瞬间陷入昏暗和混乱!惊叫声、咒骂声、桌椅翻倒声响成一片!
“隐蔽!”“夜枭”低吼一声,一把将付豪按倒在桌子下。
“清道夫”则如同猎豹般窜出,扑向那个打盹老头的方向!
付豪的心脏狂跳,在昏暗和混乱中,他的“直觉”反而变得异常清晰。
他感觉到不止一股杀气在周围弥漫!开枪的人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制造混乱!
“目标要跑!”付豪对着微型耳麦喊道。
几乎在他喊出的同时,那个原本打盹的老头动作快得惊人,像泥鳅一样滑入混乱的人群,朝着集市更深处跑去!
“清道夫”紧追不舍!“夜枭”拉起付豪:“跟紧我!我们被设计了!”
就在这时,付豪的“直觉”再次发出尖锐警报——危险来自侧面!
他想也没想,猛地撞向“夜枭”!
“咻!”
一颗子弹擦着“夜枭”刚才站立的位置飞过,打在他们身后的土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