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付念豪那边的糟心事,又远程跟集团元老,开了个简短的应对会议,等付豪真正躺到床上时,已经是后半夜。
窗外万籁俱寂,只有城市遥远背景音般的嗡鸣。
身旁的王一瑶早已熟睡,呼吸均匀,面容在透过窗帘缝隙的微光下显得格外安宁。
付豪却毫无睡意。脑子里像是有个陀螺在疯狂旋转——女儿实验室的干扰、儿子项目被破坏、集团股价的波动、“暗影”阴魂不散的威胁.
还有那个“目标一号”的悬顶之剑……各种信息碎片交织碰撞,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精神疲惫到了极点,却又异常清醒。
他闭上眼,试图强迫自己入睡,但黑暗中,一些凌乱的、带着强烈情绪色彩的片段却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先是女儿付念瑶在实验室里,面对异常数据时,那双冷静到极致的眼睛,与她母亲王一瑶年轻时,专注研究时的侧影诡异地重叠……然后画面猛地一闪,变成了一个阴暗、充斥着铁锈和机油味的废弃工厂!
他的心猛地一缩!这个场景……他见过!
在前世那个模糊的、他不愿触及的噩梦里!
这一次,画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他“看”到年轻的自己(或者说前世的自己)被几个面目模糊、却散发着浓烈恶意的人逼到角落。
对方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他奋力抵抗,但双拳难敌四手,眼看一刀就要捅向他的后心……
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猛地从旁边冲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背后!
“噗嗤——”
是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沉闷,却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他猛地回头,看到的是王一瑶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却带着一种,近乎解脱和决绝表情的脸!
她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涌出的鲜血堵住了她的声音。
她的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不——!!!”
付豪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嘶吼,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刀同时刺穿,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想要抱住她,想要阻止那生命的流逝,但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神一点点涣散,最终失去所有光彩……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中,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废弃工厂二楼阴影处,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深色风衣、身形高瘦的男人。
他并没有参与围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冷漠的观众,俯瞰着下方发生的惨剧。
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付豪却清晰地“感觉”到——那是一种冰冷、残酷、带着一丝欣赏猎物垂死挣扎般的愉悦目光!
是“阎王”!“暗影”的首脑!他就在那里!他目睹了全过程!
原来……瑶瑶(王一瑶)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是“暗影”精心策划的阴谋!而“阎王”,就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真正凶手!
巨大的愧疚感、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对“阎王”和“暗影”刻骨的仇恨,如同火山喷发般,在付豪胸腔里猛烈冲撞!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手脚冰凉。
“老公?你怎么了?”身边的王一瑶被他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打开床头灯,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吓了一跳,瞬间清醒,“做噩梦了?”
温暖的光线下,妻子关切的脸庞近在咫尺,呼吸温热,眼神鲜活。
付豪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样子,牢牢刻进灵魂深处。
前世那冰冷绝望的画面,与眼前温暖的现实形成强烈对比,巨大的冲击让他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伸出手,有些颤抖地、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感受着那真实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是真的……她还活着……就在他身边……
巨大的庆幸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一把将王一瑶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
“哎哟……轻点,你怎么了这是?”王一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温柔地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跟龙局说说,休息两天?”
付豪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没事……就是……梦到些不好的东西。吵醒你了。”
他不能告诉她真相,那个残酷的过往,由他一个人背负就够了。
他绝不能让她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恐惧和伤害。
“傻瓜,梦都是反的。”王一瑶柔声安慰着,“快躺下再睡会儿,天都快亮了。”
付豪顺从地躺下,却再无睡意。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前世今生的画面不断交错。
被动防御……是不够的。
“暗影”就像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你不找到它的七寸,将它彻底打死,它就会不断地窜出来咬你。
这次是商业攻击,下次呢?下下次呢?只要“阎王”还在,“暗影”还在,瑶瑶(王一瑶),还有念瑶、念豪,就永远处在危险之中!
仅仅守护在她们身边,抵挡明枪暗箭,根本无法真正终结这场,由前世延续至今的噩梦轮回!
他必须主动出击!必须找到“阎王”,摧毁“暗影”!只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能换来真正的、长久的安宁!
一个前所未有的、坚定而冷酷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