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学校,王一瑶几乎是把时间掰成了两半用。
上课时,她精神高度集中,老师讲的每一个知识点都力求当堂消化。
她发现,成年人的理解力和专注力,加上前世零星的知识碎片,让她学起来事半功倍。
连数学老师都破天荒地点她回答了一个有难度的问题,她清晰流畅的解答引得不少同学侧目。
刘颖那伙人果然没轻易放过她。
课间,她们故意在她座位旁边打闹,撞掉了她的笔袋,或者阴阳怪气地大声议论“某些人家里穷得叮当响还装清高”。
王一瑶一律当她们是空气,要么低头看书,要么直接起身离开,去厕所或者走廊透口气。她知道,跟这些人纠缠,浪费的是自己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喂,王一瑶,刘颖她们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同桌李晓雨,一个有点怯懦的女生,趁没人注意小声问她。
王一瑶摇摇头,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没事,她们闲的。”
李晓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劝了句:“你……你还是小心点,刘颖认识校外的人。”
“嗯,知道,谢谢。”王一瑶心里有数。前世刘颖后来确实跟校外一些小混混走得挺近,没少欺负同学。但现在,她没空理会这些虾兵蟹将。
午休时间,她飞快地扒拉完从家里带来的、没什么油水的午饭,就拿着昨天写好的、歪歪扭扭写着“寻周末兼职,能日结”的小纸板,跑到了学校后门的小吃街。
那家新开的“甜甜奶茶店”门口确实贴了招聘启事。
“老板,请问您这里还招兼职吗?”王一瑶鼓起勇气问柜台后一个正在玩手机的年轻男人。
男人抬眼瞥了她一下,视线在她洗得发白的校服上停留了一瞬,懒洋洋地说:“招啊,周末两天,早上九点到晚上八点,中午休息一小时,一天五十,干不干?”
一天五十?一个月四个周末也才四百块。连母亲一盒好点的药都买不起。而且时间卡得太死,完全没时间学习和她计划中的“捡漏”。
“老板,时间能稍微宽松点吗?或者,工资……”
“不能。”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她,“就这个价,爱干干,不干拉倒,想干的学生多的是。”说完又低头玩起了手机。
王一瑶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默默转身离开。
她又去了那家大型超市,得到的答复也差不多,理货员需要晚上和周末全天,工资按小时算,同样低廉,而且明确表示不收未成年长期工,只能做临时促销。
希望落空了一半。现实比她想象的更骨感。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王一瑶提前收拾好了书包,下课铃一响,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她得抓紧时间在天黑前去城南老街那边看看。
凭着前世的模糊记忆,她坐上公交车,颠簸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那片即将拆迁的区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红色的“拆”字触目惊心,仅有的一些住户也在忙着搬迁,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一种破败的气息。
她在废墟和尚未搬走的人家之间穿梭,看到有堆在路边的旧家具、破铜烂铁,就壮着胆子上去问:“阿姨\/叔叔,您这些旧书、旧本子什么的,还要吗?能不能便宜点卖给我?”
大多数人只是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小孩别捣乱,这都是当废品卖的。”
也有人好奇:“你要这些破烂玩意儿干啥?”
王一瑶只能含糊地说:“我……我喜欢看旧书。”
跑了一大圈,腿都酸了,除了蹭了一身的灰,一无所获。那些被随意丢弃的,大多是六七十年代的宣传画报、破损的课本,或者根本看不懂的机械说明书,根本没有医书的影子。
难道那个传闻是假的?或者,东西早就被人捡走了?
失望像冷水一样浇下来。她站在一片废墟前,看着夕阳把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心里一阵发凉。口袋里的十几块钱,因为坐公交车又少了两块。
难道真的只能去奶茶店一天挣那五十块了吗?
她不甘心。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向路边一个正在收拾杂货铺,准备搬迁的大爷打听:“爷爷,请问这附近,有没有收旧书或者卖旧书的地方?”
大爷推了推老花镜,打量了她一下,指了指街尾:“那头,拐角有个老周,摆旧书摊的,他啥破烂书都收,你也去他那儿碰碰运气吧?不过那老家伙,精得很,你可别被他糊弄了。”
“谢谢爷爷!”王一瑶眼睛一亮,道了谢,立刻朝着街尾跑去。
果然,在一个拐角的墙角,支着个简陋的棚子,地上铺着塑料布,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旧书、杂志,一个戴着破旧鸭舌帽、穿着邋遢中山装的老头正坐在个小马扎上打盹。这就是老周的书摊。
王一瑶蹲下身,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书摊杂乱无章,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小说、杂志、过期的辅导资料、生活百科……她看得眼花缭乱,心里焦急,手上动作不免快了些。
“哎哎哎,小姑娘,轻点儿!我这儿可不是废品回收站!”老周被惊醒了,不满地嘟囔着,一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上下扫视着王一瑶,“买书?”
“我……看看。”王一瑶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不那么急切。她告诉自己,沉住气,不能露怯。
她开始一本一本地仔细翻看,主要关注那些看起来年代久远、纸质发黄、没有明确现代出版社信息的书。大部分都是没什么价值的通俗小说或者破损严重的普通读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只剩下最后一点余晖。王一瑶的心越来越沉。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的手碰到了一本被压在一堆《故事会》下面的、没有封皮、线装、纸张极其脆弱的旧书。书页泛黄发黑,边缘有很多虫蛀的小洞,看起来破败不堪。
她小心地抽出来,轻轻翻开。里面的字是竖排繁体,而且是手抄的!
字迹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
开篇就是:“夫医道,本源乎阴阳,辨证在于虚实……”
她的心猛地一跳!这似乎是一本医书!而且看这纸张和书写方式,年代可能相当久远!
她强压住激动,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下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