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碎金洒在山谷，一缕斜斜地落在《幻灵仙典》的封面上，那道裂开的眼缝，竟微微颤了颤，像是打了个哈欠。
冉诗语指尖还残留着昨夜的震颤，但她没缩回手，反而轻轻抚上那道纹路。
“你睁一下，我吓一跳；你再睁一下，我——”她顿了顿，嘴角一歪，“我就给你画个黑眼圈，看谁更吓人。”
书页轻轻翻动，像在翻白眼。
她深吸一口气，将秘籍置于膝上，掌心贴住封面，默念口诀。精血自指尖渗出，一滴落在书页中央，金光如涟漪般荡开，缓缓渗入那道“眼缝”。识海之中，一道古老封印正簌簌剥落，仿佛百年锈锁被风一吹就散了。她心头一紧，不是怕，是某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像小时候打翻药炉后，师尊那句“你命硬，烧不死”的嫌弃语气。
“封！”她咬牙，意念如针，一针针缝合那道裂痕。
金光反涌，秘籍竟主动释放出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滞涩的灵力如冰河解冻，哗啦啦奔腾起来。
“哟，今天脾气不错？”她低声嘟囔，“昨天还电我，今天就给我做灵力SpA？你是不是暗恋我？”
书页没反应，但金光明显亮了半分。
她笑出声，盘膝而坐，引气入体。灵气如百川归海，疯狂涌入她周身窍穴，经脉胀得发烫，像被人塞进了一炉小火慢炖的灵丹。
而在她十步之外的高岩上，北冥盘膝静坐，剑横膝前。他本想守夜到天明，可看着冉诗语入定的模样，忽然觉得——
这姑娘闭眼的样子，比睁眼还让人不放心。
于是他没走。
山谷灵气大半被冉诗语吸走，外围稀薄得像兑了三碗水的灵茶。北冥剑尖轻点岩面，引动地脉残流，布下“逆吸阵”。可灵流刚聚，他余光一扫，却见冉诗语周身金光流转，如披霞衣，灵力波动竟隐隐与某种韵律同步——不是天道，是心跳。
他的剑意，卡了。
“剑为心刃……”他闭眼低语，“可心若乱了，刃往哪劈？”
忽然间，他想起昨夜她抱着秘籍惊醒的模样，指尖发抖，却死死攥着书不放，像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那一瞬，他剑尖微颤。
不是杀意，是护念。
“剑非破敌，而在护心。”他喃喃，剑意骤转，由“斩”化“守”，由“攻”转“缠”。剑气不再外放撕裂，而是如丝如缕，缠绕剑身，最终凝成半寸实质剑芒，剔透如水晶，映出冉诗语的侧影。
那影子一闪，竟与识海中某道模糊残影重叠了一瞬。
他心头一震，剑芒微晃，差点散了。
“……谁家姑娘这么能惹事？”他低声自语，“连我的剑都替她走神。”
可那剑芒，终究没散。
另一边，南宫笑天正蹲在一块青石上，左臂搭在膝盖上，袖口卷起，露出青紫未消的毒痕。他龇牙咧嘴地往伤口抹药，药粉是苍幺妹留的，颜色发绿，闻着像隔夜的酸笋汤。
“你说你，好好的毒镖不躲，非要耍帅翻个跟头，结果帅没耍成，毒进了经脉。”他一边抹一边骂自己，“南宫笑天，你真是又菜又爱演。”
药粉入体，刺痛如针扎，他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药罐扔了。可就在这痛极之时，他忽然福至心灵——
“痛，就是情绪！”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字诀，启动！”
所谓“笑字诀”，是他自创的心法，核心就一句：
“越痛越要笑，笑到敌人怀疑人生。”
他强忍痛意，调动灵力，以痛为引，情绪为媒，灵力在经脉中冲撞翻腾，像一锅煮沸的麻辣烫。他抓起符纸，蘸上混了风萤石粉末的符墨，笔走龙蛇，画符如跳舞，一边画一边哼小曲：
“符啊符啊你别炸，
帮我揍个大傻瓜，
风带火，火带渣，
谁抢宝贝谁回家！”
最后一笔落定，符纸猛然自燃，火焰呈青蓝色，带着风旋呼啸而起，形成一道微型龙卷火柱。
“疾风爆炎符，成！”他高举符纸，笑得像个刚抢到糖的孩子。
可就在火光映照符纸的刹那，火焰扭曲，竟浮现出两个字：冉雪。
南宫笑天笑容一僵。
“……这符还能自动点名？”他皱眉，“她得罪过你？”
话音未落，符纸轰然焚尽，只余一缕黑烟，像只眼睛，眨了眨，消散在风中。
他挠挠头，把这事记在小本本上：“待查：符纸为何认得冉雪？是否曾有过短暂恋情？”
山谷静谧，三人各自修行，灵压如潮，缓缓攀升。
冉诗语体内灵力不断压缩、凝实，丹田如炉，煅烧杂质。筑基初期到中期的壁垒，像一层薄冰，被她用《幻灵仙典》引来的灵气一波波冲刷。每一次冲击，经脉都像被火钳夹住拧了一圈。
但她没停。
“你说你，昨天还吓我。”她一边运功一边跟秘籍唠嗑，“今天我就偏要突破，气死你。”
秘籍没回话，但金光更盛，灵气汇聚速度陡增三倍，连北冥都察觉到了。
“这书……是不是有点太宠她了？”他眯眼，“再这么下去，她筑基，书成精，我成电灯泡。”
可话没说完，他剑意又是一颤。
因为冉诗语头顶，竟浮现出一道虚影——正是《幻灵仙典》中那道模糊女子残影。她口型微动，似在低语：“等你百年。”
北冥瞳孔一缩。
而就在此时，冉诗语体内“咔”一声轻响，如冰裂春河，灵力质变，气息节节攀升，终于稳稳落定——筑基中期！
她睁开眼，眸光如电，扫过山谷，竟让一片落叶悬停半空。
“爽。”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噼啪作响，“这波突破，值回票价。”
她低头看向秘籍，却发现封面那道眼缝，已悄然闭合。
“装睡？”她戳了戳，“我知道你醒着。”
书页轻轻一颤，像在打呼噜。
北冥跃下高岩，剑芒收归剑身，气息沉稳，战力跃升。他走到冉诗语面前，上下打量：“突破了？”
“嗯。”她点头，“你呢？剑意凝形了？”
“半寸。”他挑眉，“比你差一点。”
“差一点也是差。”她笑，“等我金丹了，你得叫我师姐。”
“等你金丹，我怕你连人带书一起供起来。”
南宫笑天蹦过来，举着新符：“看！我改良的疾风爆炎符！一秒八连炸，附带追踪、臭味、闪亮特效，买一送三，童叟无欺！”
冉诗语接过符纸，刚要细看，忽然——
秘籍封面再次微光一闪。
那道眼缝，无声无息地，又裂开了一条细缝。
三人同时静住。
南宫笑天手一抖，符纸飘落。
北冥剑尖微颤。
冉诗语缓缓抬手，指尖悬在那道缝上，轻声问：
“这次，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