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豪脚步顿了顿，指尖悄悄触到衣服内侧藏着的微型录音笔——刚才与“钟表匠”的对话，已经一字不落地录了下来。他刻意放缓动作，余光再次扫过陈敬之脚下的划痕：那道印记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末端恰好停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像是在无声地指引着什么。
“别磨蹭！”“钟表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枪口又往前顶了顶，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动，就先让陈教授尝尝电击的滋味。”
“一——”
高志豪立刻转身，故作顺从地朝着楼梯口走。每一步都踩得极轻，耳朵却紧紧捕捉着身后的动静：“钟表匠”的呼吸有些急促，脚步声始终跟在三米外，没有丝毫松懈。走到楼梯转角时，他故意脚下一滑，身体顺势往右侧的阴影里倾斜——正如陈敬之所暗示的那样，这里果然是监控的盲区！
他迅速用眼角余光扫过转角墙面：一块松动的墙砖边缘露出半截红色电线，线芯隐约可见，显然是炸弹线路的分支。心中刚记下位置，身后就传来“钟表匠”的呵斥：“站稳了！再耍花样，我现在就引爆！”
高志豪直起身，继续往下走。一楼大厅里，黑色盒子上的乌鸦徽章正泛着冷光，齿轮图案在微弱的光线下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空间笼罩在压抑的氛围里。他推开钟楼大门，晨雾已经散去大半，宋晓倩正站在门口十米外，手里攥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盒——那是存放方舟算法物理密钥的专用容器。
“密钥给我。”高志豪朝着宋晓倩伸出手，目光却在她身后飞快扫过：树林的阴影里，几道黑色身影正悄悄移动，是支援的警员们已经到位，正按照计划包抄钟楼两侧的后门。
宋晓倩会意，上前两步将金属盒递过来，手指不经意间在他掌心划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后门已控制，随时可以行动”。高志豪握紧金属盒，指腹触到盒身上刻着的细微纹路，那是技术科特意做的防拆标记，只要盒子被强行打开，里面的密钥就会自动销毁。
“拿到了就赶紧上来！”“钟表匠”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别想着和你的同事传递消息，我盯着你们呢！”
高志豪转身往回走，刚踏上楼梯第一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是宋晓倩故意碰掉了口袋里的硬币。他脚步一顿，借着弯腰捡硬币的动作，飞快将金属盒的底部对准地面：盒底贴着的微型摄像头正好拍下了一楼大厅的全景，尤其是黑色盒子周围的线路走向。
“捡个硬币也要半天？”“钟表匠”的声音里满是警惕，“再磨磨蹭蹭，我就对王董事动手了！”
高志豪直起身，攥紧金属盒往二楼走。刚踏上二楼平台，就看到陈敬之正拼命扭动身体，目光死死盯着“钟表匠”的左手——那里握着一个黑色遥控器，按钮上分别贴着红色和蓝色的标记，红色按钮的边缘已经被按得有些发白。
“把密钥给我。”“钟表匠”往前迈了一步，枪口始终对着高志豪的胸口，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掌心向上。他的黑色风衣下摆被风吹得晃动，高志豪突然注意到，他的裤脚沾着一点黄色的泥土——这种泥土只有钟表厂西侧的废弃花坛里才有，那里距离钟楼后门不过二十米。
“先放了陈教授。”高志豪停下脚步，将金属盒举到胸前，“你得让我看到诚意，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反悔？”
“钟表匠”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手指扣在扳机上：“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现在就把密钥交出来，否则我立刻按下红色按钮——这个按钮控制的是陈教授身后柱子里的炸药，只要我一按，他会第一个死！”
陈敬之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哀鸣，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高志豪的心揪紧了，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你杀了他，就没人能证明王董事和张启山的罪行。你不是要‘公平’吗？让陈教授活着指证他们，才是对李默最好的交代。”
“钟表匠”的身体猛地一震，握着遥控器的手微微发抖。高志豪抓住这个破绽，继续说道：“你哥当年想揭发他们，不就是为了让真相大白吗？现在王董事就在这里，张启山也快被我们抓到了，你要是杀了陈教授，反而会让他们的罪行被掩盖——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闭嘴！”“钟表匠”突然怒吼起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你根本不懂！我哥死的时候，身上连个完整的伤口都没有，警方却说是‘意外猝死’！陈敬之明明知道真相，却躲在实验室里不敢出来！你们这些人，全都是帮凶！”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枪口开始晃动。高志豪趁机往右侧挪动了一步，距离角落里的炸弹控制箱又近了一米。就在这时，陈敬之突然停止了挣扎，反而用力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高志豪手里的金属盒，又指了指“钟表匠”的左手——他的意思是，让高志豪注意遥控器！
高志豪心里一动，突然举起金属盒，作势要打开：“好，我给你密钥。但你得保证，拿到密钥后，先放陈教授走。”
“钟表匠”的注意力立刻被金属盒吸引，眼睛死死盯着盒子：“别耍花样！慢慢打开，把密钥拿出来——要是你敢按任何按钮，我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钟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钟表厂门口。“钟表匠”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转头看向窗外：“你敢调警察过来？！”
“不是我调的。”高志豪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张启山——我们早就布控好了，只要你露面，就会引他出来。现在警笛声一响，他肯定会以为是来抓他的，说不定已经往这里来了。”
“钟表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握着遥控器的手更紧了。高志豪能看到，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蓝色按钮上的指纹清晰可见——那应该是控制一楼炸弹的按钮。
就在这时，二楼的广播突然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传来林致远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慌乱：“高哥！不好了！张启山带着人往钟表厂来了，他们手里有枪！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高志豪和林致远约定好的备用计划——用张启山的名字打乱“钟表匠”的阵脚。果然，“钟表匠”听到“张启山”三个字后，身体明显僵硬了，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高志豪抓住这个机会，突然往前冲了一步，手里的金属盒朝着“钟表匠”的手腕砸去！“钟表匠”反应极快，立刻侧身躲开，同时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高志豪的肩膀飞过，打在身后的柱子上，溅起一片灰尘。
“你敢动手！”“钟表匠”怒吼着，再次举起枪。就在这时，陈敬之突然用力挣扎起来，身体猛地撞向柱子，铁链发出“哗啦”的巨响，正好挡住了“钟表匠”的视线。
高志豪趁机扑过去，一把抓住“钟表匠”握枪的手腕，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钟表匠”的力气很大，却因为情绪激动而章法大乱，高志豪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臂往身后拧去——“咔嚓”一声，传来骨骼错位的轻响。
“啊！”“钟表匠”发出一声痛呼，手枪掉在地上。高志豪刚想弯腰去捡，却看到“钟表匠”另一只手猛地按下了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嘀嘀嘀”的警报声瞬间在二楼响起，陈敬之身后的柱子里传来细微的“滋滋”声，显然是炸药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钟表匠”狞笑着，想要按下蓝色按钮。高志豪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遥控器，同时抬腿将他踹倒在地，紧接着用手铐将他的双手反铐在身后。
“嘀嘀嘀”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高志豪立刻冲到陈敬之身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刀，飞快地割着铁链。陈敬之的嘴还被胶布封着，只能用眼神示意他先去处理炸弹。
高志豪抬头看向角落里的炸弹控制箱，快步冲过去，一把掀开盖子——里面的线路错综复杂，红色、蓝色、黄色的电线缠绕在一起，其中一根红色电线已经开始冒烟。他想起刚才在楼梯转角看到的线路，立刻用刀切断了与红色电线相连的黄色线路——警报声瞬间停了下来，柱子里的“滋滋”声也消失了。
“呼……”高志豪松了一口气，刚想转身去解开陈敬之的胶布，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钟楼的大门被撞开了，宋晓倩带着几名警员冲了进来，手里的枪对准了地上的“钟表匠”。
“高哥，你没事吧？”宋晓倩跑上二楼，看到高志豪肩膀上的血迹，脸色立刻变了，“快让法医处理一下伤口！”
“我没事，先看看王董事。”高志豪指了指陈敬之身后的柱子——那里还绑着一个人，正是王董事。宋晓倩立刻走过去，解开他的胶布和铁链，却发现王董事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快叫救护车！”宋晓倩对着对讲机喊道。
高志豪蹲下身，看着被手铐铐住的“钟表匠”，伸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齿轮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年轻的脸，大约二十多岁，左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你叫李然，对吗？”高志豪开口问道。他之前查过李默的资料，知道李默有一个弟弟叫李然，三年前因为李默的死而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李然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高志豪，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高志豪站起身，走到陈敬之身边，解开他嘴上的胶布。陈敬之大口喘着气，第一句话就是：“志豪，快……快阻止张启山，他不是来抓李然的，他是来抢方舟算法的密钥的！”
高志豪心里一沉——他刚才用张启山的名字只是为了打乱李然的阵脚，没想到张启山真的来了！他立刻拿起对讲机，对着宋晓倩说：“通知外面的警员，加强戒备，张启山可能已经到了钟表厂附近，务必拦住他！”
就在这时，钟楼外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紧接着是警员的呼喊声：“张启山在那里！别让他跑了！”
高志豪立刻走到窗口，往下看去——只见钟表厂门口，几名警员正与一群手持武器的人交火，为首的正是张启山，他手里拿着一把冲锋枪，正朝着钟楼的方向射击。
“不好，他是冲着密钥来的！”高志豪握紧手里的金属盒，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张启山一旦拿到方舟算法的密钥，后果不堪设想。
而此刻，地上的李然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嘲讽：“你们以为抓住我就结束了？张启山早就知道密钥在你们手里，他今天来，就是要把你们所有人都灭口——包括我。你们和我一样，都是他的猎物。”
高志豪转头看向李然，眉头紧锁。他意识到，这场看似结束的对峙，其实只是更大阴谋的开始。张启山的出现，让原本清晰的局势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而方舟算法的密钥，此刻成了所有人争夺的焦点。
“嘀嗒、滴答——”墙上的老式挂钟再次响起，指针指向了上午十点。高志豪握紧手里的金属盒，深吸一口气——接下来，他不仅要保护好密钥，还要抓住张启山，揭开当年所有的真相。而这场在废弃钟表厂里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宋晓倩依然默默地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