阀门发出沉重艰涩的转动声,显然很久没有开启过。
“快点,虫子越来越多了!”
医生挥舞着长矛,将不断从天花板落下的甲虫扫开。
但更多的虫子正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从变形的通风栅格缺口涌出。
地面上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
“咔哒!轰——”
门阀终于旋转到位。
伴随着一阵压缩气体释放的“嘶”声,厚重的金属门向内弹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带着霉味和尘土的、但相对新鲜的冷空气涌了进来。
“走!”
林凡招呼一声,侧身挤出门外,长矛警惕地指向门外黑暗的通道。
玫紧随其后。
医生扶住气喘吁吁、额头冒汗的王楷,快速钻出。
最后出来的医生奋力将沉重的安全门重新推上、旋紧阀门。
“砰!”
门合拢的巨响在通道内回荡,暂时隔绝了控制室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四人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在黑暗中大口喘息,心有余悸。
通道内一片死寂,空气冰冷,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妈的……差点就成点心了……”
王楷靠着墙滑坐在地,捂着再次渗血的伤腿,龇牙咧嘴地骂道。
“这通道通向哪里?”
玫警惕地打量着前后方。
通道很窄,墙壁是粗糙的水泥,延伸向未知的黑暗。
“不知道,但肯定是远离扫描室的方向。”
林凡将照明器光束指向通道一端。
“只能往前走了,希望是条生路。”
短暂的喘息后,四人不敢久留。
谁也不知道那扇安全门能挡住后面的虫潮多久。
林凡打头,玫断后,医生搀扶着王楷,沿着狭窄、陡峭向下的水泥通道艰难前行。
通道内没有灯光,只有林凡手中照明器昏黄的光柱在黑暗中摇曳。
照亮脚下湿滑、布满苔藓的台阶和两侧渗水的墙壁。
空气冰冷潮湿,带着浓重的霉味和一股……类似地下车库的陈旧气息。
除了他们粗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只有偶尔从头顶滴落的水珠声,更显死寂。
通道一路向下,蜿蜒曲折,似乎通往医院更深处的地下结构。
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一条继续向下,另一条则相对平缓,通向一扇普通的金属防火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
“走哪边?”
医生低声问,他的声音在狭窄空间里产生回音。
林凡的感知全力向两个方向延伸。
向下的通道更深,似乎通往更复杂的地下管网。
他的感知边缘能感觉到一些老旧的线路和管道。
而那条平缓通道尽头的防火门后,则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间,静悄悄的,没有生命迹象。
但空气中似乎飘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和尘埃混合的气味。
“走这边。”林凡指向那扇防火门。
“门后空间较大,感觉像某种仓库或设备层,暂时安全;向下的路太深,不确定因素太多。”
没有异议。
四人小心地靠近防火门。
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林凡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股更浓郁的尘埃味扑面而来。
他率先进入,照明器光柱扫过内部。
这是一个宽敞的地下设备层,或者说废弃的物资堆放点。
天花板很高,布满了各种粗大的通风管道、电缆桥架和消防水管。
地面上杂乱地堆放着一些蒙着厚厚灰尘的备用医疗设备零件、破损的病床架、以及一些摞起来的木板箱。
空气虽然陈旧,但比外面孢子弥漫的世界要“干净”许多,至少没有那令人窒息的甜腻感。
“暂时安全。”林凡确认道,示意大家进来。
医生立刻将门轻轻关上,并从里面用一根沉重的金属棍卡住门闩。
“在这里休整一下。”林凡下令。
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逃亡,每个人的体力和精神都濒临极限。
王楷的腿伤需要重新处理,大家的装备和物资也需要检查。
四人找到一处相对干燥、背靠巨大通风管道的角落。
玫立刻占据一个制高点,警惕地监视着入口和整个空旷大厅的阴影处。
医生则快速帮王楷脱下破损的裤子,检查伤口。
绷带上渗出了新鲜的血迹,伤口边缘因刚才剧烈的蹬踏和发力而有些微微撕裂、发红。
但并未大面积崩开,深层的愈合似乎还算牢固。
“还好,只是表层有点撕裂,有点渗血,没伤到根本。”
医生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但手上动作不停。
他拿出干净的布蘸取清水,小心地擦去周围的血污。
然后重新涂抹上薄薄一层所剩无几的凝胶,再用新绷带包扎固定。
“但别再逞强了,这腿经不起再来一次了。”
王楷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药剂的刺激和伤口被触碰的疼痛让他肌肉紧绷,但他硬是没哼一声。
“知道、知道的……”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医生包扎完毕,轻声叮嘱道。
王楷脸色苍白地点点头,靠在冰冷的管道上,闭目喘息。
林凡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细细密密地扫过整个设备层。
太安静了,也太干净了。
灰尘很厚,说明很久没有大型生物活动,但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与医院其他区域浓烈的孢子腐败气息格格不入。
仿佛有某种力量在维持着这片区域的“洁净”。
这种反常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深的陷阱。
林凡压低声音,对警戒的玫和刚忙完的医生说:“这里不对劲,太干净了,像是被‘清理’过。”
“我们不能久留,简单补充点水分和能量,五分钟后就离开。”
玫无声地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杂物阴影,手始终按在匕首上。
医生也神色凝重地看了看四周,将水壶递给王楷。
短暂的休整,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寂静。
每个人都清楚,这短暂的安全,不过是风暴眼中虚假的平静。
医院地下的真正恐怖,或许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