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林凡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啪!”
照明器的光源瞬间熄灭,整个世界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
四人瞬间紧贴着冰冷的隧道墙壁,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滞。
死寂中,一种极其沉闷、缓慢而富有节奏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深处传来。
呼……噜……
呼……噜……
那声音异常沉重,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沉睡中发出的呼吸声。
缓慢悠长,带着粘稠的湿气,在空旷的隧道中产生低沉的回响。
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能听到气流穿过巨大腔道的微弱嘶声。
每一次呼气,则伴随着类似泥浆轻微鼓泡的咕噜声。
在这零下数十度的极寒中,连空气都仿佛被冻住。
而这沉重规律的呼吸声,却昭示着前方黑暗里蛰伏着一个活着的、巨大的生命体。
“是它……腐蚀泥怪……”
玫的声音如同游丝,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但声音不对……太慢了……它好像在……沉睡?”
刚才照明器熄灭前的一瞬间,四人都瞥见了前方隧道右侧那个令人心悸的巨大轮廓。
那是一团几乎堵塞了半边隧道的、不规则的黑影。
表面似乎覆盖着凝结的粘液,在微弱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暗沉光泽。
现在,那沉重的呼吸声正从那团黑影的方向传来。
“你们在这里等着,保持绝对安静。”
林凡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对同伴说着。
“我先去探探情况。”
他示意玫继续警戒。
然后独自一人,如同暗夜中的影子,贴着冰冷的隧道壁,极其缓慢地向前移动。
每一步都轻如鸿毛,生怕惊动黑暗中的存在。
向前行进了约十米,那沉重的呼吸声变得愈发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林凡停下脚步,将感知力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延伸。
在感知范围的边缘,他勉强捕捉到了那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极其不规则的生命热源,几乎填满了隧道右侧的空间。
热源的活性极低,能量波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但体积之大,远超他们之前遭遇的任何生物。
它确实一动不动,仿佛与周围的严寒融为一体,陷入了最深沉的休眠。
林凡放轻呼吸,又往其他地方移动,感知也快速扫过周围环境。
他们正站在一个类似月台边缘的地方。左侧是地铁站台区域。
感知迅速勾勒出站台的轮廓。
断裂的立柱、散落的杂物……
以及最为关键的——
通往站厅的自动扶梯被彻底堵死,步行楼梯也完全坍塌。
上方是厚重且混乱的废墟,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可行路径。
站台是死胡同。
而沿着隧道继续向前,越过泥怪后,隧道继续延伸。
感知范围内未发现其他威胁,但远处空气流动似乎更明显一些。
几分钟后,林凡悄无声息地退回到队友身边。
他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
“往上的所有出口全被堵死了,上面是实心废墟,是死路。
要想出去,只能沿着隧道继续往前,从泥怪左边那条窄缝挤过去。
距离很近,地面有碎石,必须绝对安静,但不能不走。”
绝境的压力清晰地笼罩了每个人。
后退无门,前行是唯一的生路,尽管需要冒巨大的风险。
“能过去吗?”
医生哑声问,这是最后的确认。
“左侧空间勉强够我们侧身通过。
只是距离它非常近,最近的地方可能不到三米。
我的感知能看清路,我带路,能避开地上的碎石。
只要我们不发出声响,惊动它的可能性很低。”
林凡的语气冷静而肯定,给予了团队信心。
“没有其他选择。”
“明白了。”
玫简短回应,已经进入了战斗警戒状态。
他们必须赌一把,赌这只泥怪陷入了足够深的冬眠。
“把身上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东西都固定好。”
林凡下达指令,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打头带路,玫断后,王楷和医生走中间。
踮起脚,用最轻的步子跟着我。
绝对不要有任何光线。”
四人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开始了一场与死神咫尺之遥的潜行。
林凡凭借感知,在最前方引路,每一步都落在预先感知好的、最稳妥的位置。
玫在最后,如同最警惕的哨兵。
不仅关注着前方队友的动静,更时刻倾听着身后隧道深处可能出现的其他异常。
他们一点点地挪向隧道的左侧,尽量远离右侧那只沉睡的巨兽。
那沉重、缓慢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如同擂鼓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有机物和某种酸性物质的沉闷气味,随着它的呼吸弥漫在空气中。
令人窒息。
最近的时候,林凡甚至能感觉到那庞然大物呼吸时带起的、微弱的气流拂过他的面颊。
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能“看”到,那个巨大的、丑陋的畸形怪物。
就静静地卧在几米之外,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庞大的身躯微微起伏。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直到他们越过那个巨大热源的最前端。
四人继续向前移动了十几米。
感觉那沉重的呼吸声被稍微甩在身后一些,才敢稍微放松一点紧绷的神经。
但没有人敢停下,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摸着冰冷的隧道壁,在无尽的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前行。
又向前挪动了大约五十米,隧道似乎出现了一个缓弯。
林凡抬手示意停下,四个人立刻紧贴墙壁,再次屏息凝神。
他的感知仍然往前延伸着,二十米半径内,隧道结构依旧,没有发现其他生命热源。
但空气的流动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风似乎不再仅仅是从前方深处吹来。
在侧上方某个位置,似乎有新的、更微弱的气流汇入。
同时,那股淡淡的硝石味在这里似乎也变得隐约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