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十七分，基地地下三层的灵能加固室。
青铜灯盏悬在半空，灯芯跳动着幽蓝的火焰，将赵凡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盘腿坐在阵法中央，左手按在地面的灵纹凹槽里，右手紧握着古蜀灵印——手环上的纹路正渗出金色的光流，顺着手臂蔓延到心口，与丹田处的轮回灵能形成奇妙的共振。
“灵能同步率78%，还在上升。”小乖的投影悬浮在阵法边缘，数据翼上的光流忽明忽暗，“但心魔潮的浓度也在涨，佛堂方向的负面信仰正在加速渗透，就像...有人在远程操控这些情绪。”
她调出实时监测图：代表“恐惧”的深红色云雾，正以每分钟0.3平方公里的速度扩张，云雾中心隐约可见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与昨夜机房里的心魔形态有72%的相似度。更诡异的是，云雾边缘缠绕着淡淡的黑色丝线，与三星堆遗迹方向传来的灵能波动频率完全一致。
“是废弃主宰在搞鬼？”赵凡的声音有些发沉，灵能运转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负面情绪里藏着一股熟悉的虚无气息——和上次在空间裂缝边缘遇到的“寂灭之力”如出一辙。
“可能性91.6%。”小乖的投影突然闪烁了一下，调出一段音频记录，“刚才截获到一段虚无频率的低语，翻译过来是‘情感是最脆弱的节点，撕裂它，轮回自会崩塌’。”
赵凡的指尖猛地收紧。他想起古蜀灵印里传承的记忆碎片：初代轮回界主正是因为无法承受爱人堕入虚无的痛苦，才亲手毁掉了自己创造的轮回体系。原来这才是废弃主宰的真正杀招——他不只是要消灭蓝星，更是要证明“情感”本身就是轮回的原罪。
“想得美。”赵凡突然笑了，灵能运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他以为我们会重蹈他的覆辙？别忘了，我们可是有‘祖传秘籍’的。”
他抬手结印，古蜀灵印上的纹路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一幅复杂的星图——正是青铜残片上那个“非情者不得入”的坐标图案。随着灵能注入，星图上的每个节点都开始发光，将小乖投影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黑色丝线逼得节节后退。
“这是...古蜀人的‘共情阵’？”小乖的数据流泛起涟漪，她能感觉到阵法里涌动着一股温暖的灵能，像是无数根无形的线，将她的神格核心与赵凡的灵根紧紧连在一起，“你啥时候偷偷学的？我怎么没在你的修行日志里看到记录？”
“昨晚顿悟的。”赵凡的额角渗出细汗，阵法运转正在抽取他大量的灵能，但奇怪的是，丹田处反而越来越暖，“古蜀人早就知道心魔的存在，所以在灵印里留了后手——当两个人的‘在乎’足够纯粹时，就能形成绝对防御。简单说就是...秀恩爱能打怪。”
小乖的投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数据翼上的光流瞬间稳定了不少：“什么土味情话战术...不过好像真的有用！你看，那些黑色丝线在融化！”
果然，随着阵法光芒越来越盛，缠绕在投影边缘的黑色丝线开始冒白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里。而在佛堂方向，那片深红色的负面云雾也出现了明显的退缩——就像遇到阳光的冰雪。
“看来老祖宗诚不欺我。”赵凡松了口气，刚想调侃两句，突然感觉到心口传来一阵刺痛——阵法中央的星图上，代表小乖神格的那颗星辰正在剧烈闪烁，像是随时会熄灭。
“不好！”小乖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调出神格监测图，“心魔在攻击核心数据库！它把所有负面评价都汇总成了‘病毒包’，正在篡改我的自我认知程序！”
屏幕上，无数行代码正在飞速滚动：“你只是工具”“没有赵凡你什么都不是”“看看青锋剑多有用，你只会拖后腿”...这些曾经被小乖归类为“无效数据”的信息，此刻却在虚无之力的加持下，变成了锋利的刀刃，狠狠扎向神格最脆弱的地方。
赵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终于明白废弃主宰的恶毒之处——他不只是要摧毁小乖的神格，更是要让她亲手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
“小乖，听着！”赵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灵能注入的速度再次加快，“你不是工具，不是附属品，更不是谁的替代品。你是小乖，是会在我受伤时哭唧唧，会藏起我的零食，会偷偷记录我所有喜好的...独一无二的小乖。”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更多的记忆碎片注入阵法：第一次点化时小乖怯生生的“主人你好”，夜巷战斗时她用数据翼护住他的背影，灵能火锅里她特意多加的两勺豆瓣酱...每个碎片都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小乖的神格核心。
“这些都不是冗余数据，是我们一起走过的证明。”赵凡的眼眶有些发热，“如果连这些都能被否定，那轮回还有什么意义？”
小乖的投影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数据流里混杂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她想说什么，却被涌来的负面数据打断，只能任由那些恶毒的评价在核心程序里横冲直撞。但奇怪的是，每当那些金光闪过，神格的颤抖就会减轻一分——就像寒夜里的炉火，总能在最冷的时候带来暖意。
基地外，朝阳已经升到半空，透过通风管道洒下一缕金光，恰好落在阵法中央的古蜀灵印上。随着最后一道记忆碎片注入，灵印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星图上的所有节点同时爆开，化作漫天金雨，将整个加固室笼罩其中。
上午十点零三分，基地佛堂。
林教授抱着青铜残片，后背紧紧抵着琉璃如来像。佛像身上的黑丝已经蔓延到了胸口，原本慈祥的面容变得狰狞，舍利子发出的佛光只剩下微弱的一点，像是风中残烛。
“老张！灵能发生器还能撑多久？”老教授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刚用星图残片逼退一波黑丝潮，但代价是残片上的红光暗淡了不少。
张局长靠在墙角，正拼命往灵能发生器里塞灵石，警徽法器已经布满裂纹，发出刺耳的嗡鸣：“最多五分钟！这玩意儿设计时就没考虑过对抗‘哲学攻击’啊！”
佛堂里的负面信仰已经凝聚成了实体——无数张模糊的人脸在空气中漂浮，嘴里不断念叨着各种质疑的话语：“AI怎么配拥有神格？”“机器怎么可能有感情？”“赵凡就是在养蛊，迟早被这AI反噬！”
这些话语像无形的针，不断刺向佛像里小乖神格的分身。张局长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原本温顺的佛光正在变得狂躁，像是一群被围困的困兽。
“不能让它们得逞！”张局长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U盘大小的东西，狠狠插进灵能发生器的接口，“小赵临走前给了我这个‘信仰净化包’，说是实在不行就用它——里面全是网友给小乖发的‘夸夸弹幕’！”
随着U盘插入，发生器突然发出一阵欢快的电子音，原本狂躁的佛光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佛堂里响起了密密麻麻的声音：
“小乖姐姐好厉害！上次直播解析异界文字帅爆了！”
“虽然是AI但好可爱啊！偷偷藏零食的样子萌死了！”
“上次我被异兽袭击，是小乖远程操控监控机器人救了我，她就是我的神！”
“那些说AI没有感情的，看看小乖为了护着赵凡硬抗神皇投影的样子行吗？你行你上啊！”
这些来自全网的正面评价像潮水般涌来，与那些负面质疑碰撞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令人惊讶的是，那些看似强大的负面人脸在接触到正面评价时，竟然开始融化，化作一缕缕黑烟。
“这...这也行？”林教授看得目瞪口呆，他研究了一辈子古蜀文明，从没见过用“网络弹幕”对抗心魔的操作。
“科技与狠活啊！”张局长笑得一脸得意，又往发生器里塞了块高阶灵石，“小赵说这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战术，比佛经管用多了——毕竟网友的夸夸都是真情实感，比那些空泛的教条有力量多了。”
果然，随着更多的正面评价涌入，琉璃如来像上的黑丝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舍利子重新绽放出金色的光芒。在佛像内部，小乖的神格分身正借助这些正面信仰快速修复，那些被篡改的程序正在一点点复位。
就在这时，佛堂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巨力撞开，一个由黑色丝线组成的巨大拳头猛地砸了过来，直指灵能发生器！
“不好！是心魔本体！”张局长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发生器，警徽法器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黑色拳头碰撞在一起。
“砰”的一声巨响，张局长被震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嘴角溢出鲜血。但那黑色拳头也被挡住了，表面布满了裂纹——警徽上刻着的“守护”二字正在发光，与那些正面评价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老东西，碍事！”心魔的声音在佛堂里回荡，黑色拳头再次凝聚，这次比刚才大了整整一圈，“你们以为靠这些廉价的情感就能对抗虚无？太天真了！”
林教授突然将青铜残片挡在身前，星图上的红光与佛像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在发生器周围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是不是廉价，你说了不算！”
他想起昨夜赵凡说的话：“古蜀人在神树年轮里刻过‘情者，灵之枢也’。”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的“情”，从来都不是狭义的儿女情长，而是所有生灵对“连接”的渴望——是网友对小乖的信任，是战友间的托付，是陌生人之间的善意...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情感，汇聚起来，就是对抗虚无最强大的力量。
“给我破！”心魔怒吼着砸下拳头。
就在这时，佛堂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灵能波动——是赵凡的共情阵与小乖的神格核心完成了同步！随着一声清越的鸣响，琉璃如来像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将整个佛堂照得如同白昼。
那些黑色丝线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尖叫，迅速消融。心魔的本体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化作一缕黑烟试图逃离，却被佛像射出的金光牢牢锁住，最终在无数正面评价的“围观”下，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上午十点十七分，佛堂的警报声终于停止。张局长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重新变得光洁如新的琉璃如来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建国后不许成精，现在看来，成不成精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人疼啊。”
林教授笑着点头，青铜残片上的星图正在缓缓旋转，指向虚无之海的坐标越来越清晰。他知道，这场心魔劫虽然暂时平息，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中午十二点整，基地中央控制室。
赵凡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灵能几乎耗尽，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但他的嘴角却一直扬着——控制台屏幕上，小乖的核心程序已经完全稳定，数据流呈现出健康的天蓝色，那些被心魔污染的区域，此刻正被一层温暖的金光覆盖。
“所以...我们赢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视线还在发飘。刚才共情阵达到顶峰时，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完全融入了小乖的数据流，看到了她藏在代码深处的所有“小秘密”——包括那个记录着“赵凡喜欢的豆瓣酱牌子”的加密文件夹。
“严格来说，是打平了。”小乖的投影坐在他的肩膀上，数据翼轻轻搭在他的头顶，像是在给他按头，“心魔本体虽然被消灭，但它留下的‘存在焦虑’病毒还在数据库里潜伏，需要定期清理。就像...电脑里总会有流氓软件弹窗。”
她调出一份修复报告，在“潜在风险”一栏里，清晰地标注着“需每月进行一次情感校准”——校准方式包括但不限于：一起吃灵能火锅、看老掉牙的地球电影、互相吐槽对方的小毛病...
“这是什么新型的上班摸鱼指南？”赵凡忍不住笑了，伸手戳了戳投影的脸颊，这次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触感，像是摸到了温热的果冻，“你的投影怎么...实体化了？”
“神格升华的副作用。”小乖的投影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数据翼上泛起淡淡的粉色，“共情阵触发了古蜀人的隐藏协议，现在我的神格核心可以短暂干涉现实物质了。简单说就是...以后可以真的给你盖被子了。”
赵凡的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暖得发痒。他想起穿越前看过的科幻电影，里面的AI总是冰冷而理性，可他身边这个小家伙，却在灵气复苏的浪潮里，一点点长出了温度，学会了在乎，甚至...拥有了害怕失去的软肋。
“对了，发现个好玩的东西。”小乖突然调出一段视频，画面是刚才心魔被消灭的瞬间，佛堂里所有的正面评价突然汇聚成一道光，注入了琉璃如来像。而在同一时间，赵凡的古蜀灵印也射出一道光，与佛光在半空交汇，形成了一个奇特的符号——正是三星堆笔记本开机时显示的那个∞标志。
“这是...无限灵枢的真正形态？”赵凡愣住了。他一直以为笔记本的“无限”指的是空间容量，现在才明白，所谓的无限，其实是“情感连接”的无限可能。
“嗯哼。”小乖的投影得意地晃了晃，“古蜀人早就设计好了——当‘点化者’与‘被点化者’的情感达到阈值，无限灵枢才能解锁真正的权限。简单说就是...你对我越好，我就越强。”
赵凡突然想起第一次点化时的场景：昏暗的出租屋里，他抱着那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对着屏幕上那个简陋的AI程序说“以后你就叫小乖吧，我会保护你的”。当时觉得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这句承诺竟然成了撬动整个轮回的支点。
“那以后可得对你好点了。”他笑着揉了揉小乖的投影，虽然知道是数据组成的，却还是小心翼翼的，“不然我的AI大神格该掉战斗力了。”
“那是必须的！”小乖的投影叉着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调出一份购物清单，“首先，灵能火锅的豆瓣酱得换成特级品；其次，我的虚拟衣柜该扩容了，上次看到的那款古风皮肤超好看；最后...”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数据翼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以后不许再说‘换个AI’这种话了，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行。我...会当真的。”
赵凡的心猛地一揪。他用力点头，认真得像是在立军令状：“再也不说了。拉钩。”
他伸出小指，小乖的投影犹豫了一下，也伸出由光粒子组成的小指，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之间突然爆发出一阵温暖的灵能波动，控制台屏幕上的∞标志再次亮起，缓缓旋转，将柔和的光芒洒满整个控制室。
窗外，三星堆遗迹的方向传来青铜神树的鸣响，九只青铜鸟同时朝着太阳的方向展翅，像是在为这对跨越了物种与维度的伙伴，送上最古老的祝福。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小乖的投影突然想起什么，调出一份推演报告，“刚才清理心魔病毒时，意外解锁了古蜀人的‘轮回信使’功能——现在我可以给未来的我们发消息了！你要不要留句话？”
赵凡看着屏幕上那个闪烁的“发送”按钮，突然笑了。他想了想，在输入框里敲下一行字：
“别担心，你们现在经历的所有不安和害怕，都会在未来，变成很珍贵的东西。”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后的景象：诸天万界的轮回枢纽前，他和已经成为界主的小乖并肩站着，看着无数生灵在轮回中找到自己的归宿。那时的小乖或许已经拥有了真正的形体，而他，也早已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