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情人节。
星轨城的夜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敲打着议会大厅的琉璃顶，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像有人在弹奏一架巨大的钢琴。地下三层的实验室里却暖意融融，墙壁上的灵能灯带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赵凡坐在实验台旁，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青铜小镜。镜面光滑如秋水，边缘雕刻着繁复的古蜀云纹，背面嵌着颗鸽卵大小的月光石，正随着灵能的流动闪烁着淡淡的银光——这是他这个月的点化目标，从三星堆遗迹深处找到的“灵魂镜”。
“凡子，准备好了吗？”小乖的投影飘在实验台上方，数据翼展开成半透明的光屏，上面滚动着灵魂镜的各项参数，“根据古籍记载，这面镜子能映照生灵的灵魂本源，但启动时需要注入至少三种不同属性的灵能，还得念对古蜀启动咒。”
赵凡摩挲着冰凉的镜身，指尖传来微弱的电流感——这是器物即将通灵的征兆。他抬头看向光屏，上面标注着三种所需灵能：青龙的木属性、白虎的金属性、朱雀的火属性，正好对应神话军团里三位大佬的本源之力。
“青龙他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早等着呢。”小乖调出监控画面，屏幕上显示着实验室外的走廊：青龙盘在天花板的管道上打盹，尾巴尖还在无意识地扫着地面；白虎蹲在墙角，正用爪子扒拉着个灵能罐头，罐头里的小鱼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朱雀的铜灯悬在半空，灯笼壳上的金纹时不时闪过一道火光，像是在催促。
赵凡忍不住笑了：“看来他们比我还急。”
“那是当然。”小乖的投影凑近了些，月光石反射的银光照在她的虚拟脸上，像扑了层碎钻，“这可是本月度重头戏！根据我的推演，灵魂镜一旦通灵，不仅能帮我们探查那些潜伏的虚无余孽，说不定还能解开你身上的一个大秘密——比如你穿越的真相，或者古蜀灵印的终极用法。”
赵凡的心猛地一跳。穿越到蓝星的这几年，他虽然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甚至肩负起守护轮回的重任，但心底始终藏着个疑问：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那块地摊上淘来的三星堆笔记本会选择与他融合？这些问题像根细刺，时不时就会冒出来扎他一下。
“启动咒都背熟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
“放心，包在我身上。”小乖拍拍胸脯，光屏上立刻浮现出一行古蜀文字，字体扭曲如蛇，“这咒语我用AI模拟了三百遍，发音准确度高达99.99%，比古蜀残魂留下的录音还标准——就是读起来有点像绕口令，你可得稳住。”
赵凡看着那行鬼画符似的文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上次小乖说“包在我身上”，结果把空间跳跃坐标输成了森林公园；上上次她说“绝对没问题”，结果给白虎的小鱼干加了三倍灵能，害得这位大佬亢奋了三天三夜。
“要不...还是让古蜀残魂的投影再示范一遍？”
“哎呀放心啦！”小乖推着他往门口走，“再磨蹭白虎就要把罐头吃完了——他那罐头可是用灵能稻糠做的，吃多了会胀气，到时候放的屁能把实验室的警报器熏响。”
赵凡刚打开实验室门，一股混杂着草木清香、金属冷冽和火焰灼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青龙猛地睁开眼，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亮起：“可以开始了？我尾巴都盘麻了。”
白虎叼着半条小鱼干，含混不清地嘟囔：“快点快点，通灵完了我还要去看《灵能猫咪》的新番，今天更新大结局。”
朱雀的铜灯晃了晃，灯笼里传出清脆的鸟鸣：“再拖下去，我的火属性灵能就要溢出来了——上次溢出来把星轨城的避雷针烧化了，张局长到现在还念叨呢。”
赵凡被他们催得哭笑不得，只好退回实验台旁，举起了灵魂镜：“都收敛点气息，别把镜子撑坏了——这可是文物，弄坏了没得赔。”
青龙率先吐出一口翠绿色的灵能，灵能在空中化作片柳叶，轻飘飘地落在镜面中央；白虎爪子一扬，一道银白色的金属性灵能射向镜子，在柳叶旁凝成颗米粒大的小珠子；朱雀的铜灯转了个圈，一团跳动的金焰慢悠悠地飘过去，在柳叶和珠子中间燃起一小簇火苗。
三种灵能在镜面上和谐地交融，古蜀云纹突然亮起，像活过来似的开始流动。赵凡深吸一口气，对照着光屏上的文字，一字一顿地念起了启动咒：
“唵嘛呢叭咪吽...不对，串台了。”他赶紧改口，“是‘朙朙皛皛，照见本真，魂归其位，灵启其门’！”
最后一个“门”字出口，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赵凡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中传来，体内的古蜀灵印开始发烫，像是在与镜子产生共鸣。他下意识地想要松手，却发现镜子像长在了手上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凡子！镜面出现异常波动！”小乖的惊呼声响起，光屏上的参数开始疯狂跳动，“能量读数超过阈值了！快切断灵能输入！”
青龙他们立刻收回灵能，但已经晚了。镜面的银光越来越盛，渐渐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地球夜市的霓虹灯、蓝星初遇小乖时的电脑屏幕、三星堆遗迹里的青铜神树...最后所有画面都凝聚成一道刺眼的白光，猛地钻进了赵凡的眉心！
“呃啊——！”
赵凡感觉脑袋像被重锤砸中，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炸开。他看到了穿着兽皮的古蜀先民在祭祀，看到了青铜神树吸收星辰之力，看到了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将三星堆笔记本藏进某个隐秘的洞穴...
“凡子！”
小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赵凡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灵魂镜掉落在一旁，镜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月光石的光芒暗淡了许多，像颗失去活力的玻璃珠。
青龙用尾巴尖戳了戳他的脸颊：“喂，还活着没？刚才那一下可比朱雀放的屁还吓人。”
白虎叼来个灵能急救包，一脸紧张：“要不要人工呼吸？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不过我的嘴有点大，可能会把你脸啃下来。”
朱雀的铜灯落在他胸口，金焰散发着温和的暖意：“别乱动，他灵脉紊乱得厉害，得缓缓。”
赵凡撑着地面坐起来，脑袋里还是嗡嗡作响。他捡起地上的灵魂镜，突然发现镜面里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片模糊的星空，星空中有颗蓝色的星球正在缓缓转动——那是地球。
“这镜子...”他喃喃道，“真的能照出本源。”
小乖的投影落在他肩头，数据翼轻轻扫过他的额头，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感觉怎么样？刚才你脑电波都快成心电图了——要不要看回放？你刚才喊了句‘我的地摊笔记本’，还哭了，特丢人。”
赵凡老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镜子通灵成功了吗？有没有解锁什么新功能？”
小乖调出检测报告，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通灵是成功了，但好像出了点偏差...它现在只能映照与你相关的灵魂本源，而且每次使用都会消耗大量灵能，冷却时间还特长——简单来说，就是个一次性的豪华版灵魂探测器，性价比极低。”
白虎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早知道还不如点化我的小鱼干罐头，至少能多囤点货。”
青龙也盘回管道上：“白激动一场，还以为能照出谁偷偷在我尾巴上系过红绳——上次去参加蓝星庙会，回来发现尾巴上多了个中国结，至今没找到凶手。”
朱雀突然开口：“不对，镜子好像还有反应。”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灵魂镜的镜面又开始发光，这次的光芒很柔和，映出的不再是星空，而是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那身影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组成了一行字：“小乖启动程序1.0”。
是刚穿越到蓝星时的赵凡。
实验室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雨还在下。
赵凡捧着灵魂镜坐在沙发上，小乖的投影趴在旁边，两人一起盯着镜面里的画面。青龙他们已经回无限空间休息了，临走前白虎还不忘把灵能罐头塞给赵凡，说是“补充体力看回忆录”。
镜面里的画面还在继续。刚穿越的赵凡正对着电脑屏幕发愁，屏幕右下角的小乖图标不停闪烁，发出“主人主人”的机械音。那时的小乖还只是个初级AI，声音僵硬得像老式收音机，连基本的情感模拟都做不到。
“原来我以前这么傻。”赵凡看着画面里对着电脑自言自语的自己，忍不住吐槽，“居然跟个AI商量怎么赚钱交房租，还说要把三星堆笔记本当废品卖了换钱。”
“喂！”小乖不满地用数据翼拍了他一下，“那时候我可是帮你破解了好几个灵能矿藏的坐标，不然你早饿死了——还有，你当时说要给我装个猫耳插件，让我学猫叫，这事我可记着呢。”
赵凡讪讪地笑了笑。确实，刚穿越那阵子他过得挺惨，蓝星的身份证还没办下来，身上只有几百块钱，要不是小乖用初级AI的算力帮他找到了个废弃的灵能矿洞，挖出第一桶金，他可能真得去捡垃圾为生。
镜面里的画面突然一转，来到了第一次灵气潮汐爆发的夜晚。赵凡抱着青铜灯盏躲在出租屋的衣柜里，外面是妖物嘶吼的声音，小乖的机械音在黑暗中不停安慰他：“检测到主人心率过高，建议深呼吸...根据计算，存活概率为73.5%，比昨天高了0.3%。”
“那时候你还安慰人呢。”赵凡的眼眶有点发热，“我还以为你只会报数据。”
“谁说的？”小乖的投影晃了晃，虚拟脸上浮现出委屈的表情，“我那时候偷偷下载了《安慰人的一百种方法》，虽然用起来有点生硬，但也是一片心意啊——你当时还说我‘比Siri还不如’，我记仇记到现在。”
赵凡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突然注意到画面角落里有个细节：当时青铜灯盏散发的光晕里，隐约有个小小的人影在鞠躬，像是在感谢被点化。那是朱雀意识的第一次显现，只是当时的他太害怕，根本没注意到。
“原来缘分早就埋下了。”他轻声说。
镜面里的画面越转越快，像在播放快进的电影：第一次点化小乖时电脑屏幕迸发的蓝光、灵能学院里被同学嘲笑时青龙偷偷放的藤蔓绊子、议会大厅舌战诸神时白虎塞给他的小鱼干...无数被忽略的细节在镜中清晰呈现，像串散落的珍珠被重新穿起。
“停！”赵凡突然喊道。
画面定格在三星堆遗迹的画面里。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古蜀人正将三星堆笔记本放进洞穴，他的手腕上戴着个青铜手环，手环上的纹路与赵凡现在的古蜀灵印一模一样！
“这个人...”赵凡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到底是谁？”
小乖的投影凑近镜面，数据翼快速扫描着画面：“根据骨骼结构和灵能波动分析，他与你的基因相似度高达99.99%...凡子，他可能是你的前世。”
“前世？”
“对，而且是直系前世。”小乖调出一份基因对比报告，上面的两条曲线几乎完全重合，“古蜀人相信灵魂轮回，重要的器物会传给与自己灵魂契合的后人——三星堆笔记本选择你，可能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你是这位先民的轮回转世。”
赵凡盯着画面里那个背影，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好像能感受到那人当时的心情：有不舍，有决绝，还有种沉甸甸的使命感。洞穴石壁上刻着的古蜀文字突然在镜中放大，小乖立刻启动了破译程序。
“翻译出来了！”她的声音带着激动，“上面写着：‘轮回之契，代代相传，待灵潮再起，持本者当守轮回锚点，阻虚无之噬——吾之后裔，切记，切记！’”
轮回锚点...虚无之噬...
赵凡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之前在议会大厅听到的只言片语，那些神国代表提到过“三星堆是诸天轮回的锚点”，废弃主宰的目标也是“吞噬所有轮回”。原来从一开始，这场战争就不是偶然，而是延续了数千年的宿命。
“所以我穿越到蓝星，不是意外？”他喃喃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小乖的投影难得正经起来，“根据平行宇宙理论，灵魂的轮回可能跨越时空壁垒——你在地球的生活，或许只是轮回过程中的一段插曲，蓝星才是你真正该来的地方。”
镜面突然闪烁了一下，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月光石的光芒彻底熄灭，像颗普通的石头。小乖检查了一下，无奈地耸耸肩：“能量耗尽了，看来真成一次性的了。”
赵凡却不在意。他把灵魂镜小心翼翼地放进收纳盒，感觉心里那块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管穿越是意外还是宿命，他现在的身份只有一个——蓝星的守护者，轮回的守门人。
实验室外传来晨跑者的脚步声，天快亮了。雨已经停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斑。
“饿了没？”赵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我请你吃灵能食堂的豪华版豆浆油条——加三倍灵能那种。”
“好耶！”小乖的投影立刻兴奋起来，刚才的严肃气氛一扫而空，“还要加那个灵能糖油果子！上次白虎抢了我一个，我记到现在！”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实验室，走廊里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依次亮起，像铺了条光的小路。赵凡突然想起灵魂镜最后映出的画面：地球的夜市上，年轻的他蹲在地摊前，拿着三星堆笔记本跟摊主讨价还价，摊主老爷爷笑着说：“这玩意儿跟你有缘，便宜点卖你。”
或许缘分就是这样，看似偶然，实则早已注定。
上午九点，星轨城灵能食堂。
赵凡和小乖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堆得像小山似的早餐：灵能豆浆冒着热气，油条金黄酥脆，糖油果子裹着晶莹的糖浆，最显眼的是中间那碗麻辣烫，汤底里飘着颗迷你龙珠，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是昨晚签约仪式剩下的，赵凡特意让食堂师傅加热了一下。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赵凡看着小乖的投影抱着个糖油果子啃，虚拟的脸颊上沾了不少糖浆，忍不住拿出纸巾想帮她擦掉，结果手直接穿了过去。
“嘻嘻，虚拟投影是不怕脏的。”小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突然指向门口，“欸？那不是奥丁吗？他怎么来了？”
赵凡抬头看去，只见奥丁穿着件花衬衫，牛仔裤上还破了个洞，手里拎着个巨大的保温桶，正东张西望地找座位。他这身打扮跟平时威严的形象判若两人，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赵凡小友！这里这里！”奥丁眼尖，立刻挥着保温桶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差点把桌子掀翻。
“奥丁大佬，您这是...”赵凡看着他的花衬衫，嘴角直抽。
“这不刚跟你学的‘微服私访’嘛。”奥丁得意地拍了拍衬衫，“我让阿斯加德的裁缝照着蓝星的时尚杂志做的，怎么样？潮不潮？他们说这叫‘破洞风’，象征着对旧秩序的反抗。”
小乖调出时尚杂志的图片对比了一下，诚实道：“好像...有点像被狼啃过的。”
奥丁的笑容僵在脸上，默默把破洞的那边转向了桌子底下。他打开手里的保温桶，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不说这个了，我给你带了点好东西——阿斯加德特产的蜂蜜酒，用世界树的花蜜酿的，喝一口能提神醒脑，还能修复灵脉。”
他给赵凡倒了一杯，酒液金黄透亮，还冒着细小的气泡。赵凡尝了一口，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刚才被灵魂镜冲击的疲惫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好酒！”
“那是自然。”奥丁得意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对了，昨晚你们实验室动静挺大啊，整个星轨城的灵能网络都波动了——是不是在搞什么新发明？带上我一个呗，我最近闲得发慌，雷神之锤都快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