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吹过崖边的乱草，带着血味的腥气已经淡了，只剩下灵脉溢出的清寒裹着汐月的脚踝。她蹲下来，指尖碰了碰幽冥宗宗主的尸体——冰雕般的长袍下，皮肤已经冻得开裂，黑色的血凝成冰珠嵌在缝隙里，像前世刻在她骨头上的咒印。小白凑过来，金角轻轻戳了戳尸体的肩膀，确定没有动静后，才甩了甩尾巴，回到她脚边坐下。
“都结束了。”肖逸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的骷髅头法杖已经收进了储物戒，白衣上的血痕被避尘咒洗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袖角沾着一点未化的冰屑。他蹲下来，指尖掠过汐月发红的眼角——刚才的战斗太急，她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掉。
汐月抬头，看见师尊眼底的温柔，突然就红了眼眶。她扑进肖逸辰怀里，鼻尖蹭着他胸口的冰纹法衣，声音带着点哭腔：“师尊，我报了仇了。”
肖逸辰的手顿了顿，然后轻轻抱住她的腰——两岁半到现在，她长高了不少，可还是小小的一团，像刚抱回来时那样。他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输送着温和的灵力：“嗯，都结束了。”
远处传来赵玄真的喊叫声：“小师妹！快过来！我们找到幽冥宗的储物库了！”
汐月赶紧抹了把眼睛，从肖逸辰怀里退出来，摸出空间里的帕子擦了擦脸。小白立刻跳起来，用脑袋顶她的手背；小雪飞到她肩膀上，尾巴扫过她的眼角，把残余的眼泪都舔干净；大黄摇着尾巴，爪子扒着她的裤腿；小紫缠上她的手腕，鳞片泛着暖光，像块会发热的玉。
肖逸辰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扯出一点笑——这是他最近常有的表情，像被阳光晒化的冰。他伸手帮她理了理歪掉的发簪，指尖带着点灵泉的清味：“去吧，小心点。”
汐月应了一声，骑上天翅雪狮往赵玄真的方向跑。风掀起她的月白法衣，冰纹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星星。
赵玄真站在崖边的一个山洞前，手里举着个黑色的储物袋，脸涨得通红：“小师妹！这里面全是幽冥宗的宝贝！有上品灵石三千块，极品丹药五十瓶，还有……还有这个！”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个青铜盒子，盒盖上刻着“炉鼎录”三个血红色的字。
汐月的瞳孔猛地缩了缩。她跳下雪狮，接过青铜盒——盒身的温度像块烧红的铁，烫得她指尖发疼。她掀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卷兽皮卷，展开后，上面用墨汁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行后面都跟着“抽灵根”“挖仙骨”的标注，最后一页，赫然写着“汐月”两个字，后面画着个鲜红的叉。
“这是……”赵玄真凑过来，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拳头攥得咯咯响，“这群畜生！”
汐月的指尖发抖，兽皮卷上的墨汁还带着点陈旧的腥气，像前世她被绑在祭台上时，闻到的血味。小白凑过来，金角碰了碰兽皮卷，兽皮卷突然冒出一缕白烟，那些名字和标注慢慢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皮。
“小白？”汐月低头，看见小白的金角泛着暖光，兽皮卷上的邪气正顺着金角往它身体里流——麒麟是瑞兽，能净化一切邪物。
“没事的。”小白突然开口，声音像小孩的奶声，却带着股子老成，“这些冤魂都走了。”
汐月愣了愣——她知道小白是神兽，可没想到它能说话。旁边的赵玄真更是瞪圆了眼睛，手指着小白说不出话：“这、这是麒麟？！”
小白骄傲地昂起头，金角闪了闪：“本神兽乃麒麟一族的幼崽，可不是什么普通妖兽！”
汐月忍不住笑了，她摸了摸小白的头，灵泉的清味从指尖传过去：“刚才谢谢你，小白。”
小白甩了甩尾巴，跳到她怀里：“不用谢，谁让你是我的主人呢。”
这时，柳如雪的声音从山洞里传来：“汐月！快进来！这里有个密室！”
汐月抱着小白走进山洞。密室里点着盏长明灯，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铁链，中间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盆——盆里还剩着点黑色的液体，像凝固的血。柳如雪站在石台边，手里拿着个瓷瓶，脸色发白：“这是……抽灵根用的融骨水。”
汐月的指尖碰到石台上的铁链——铁链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温度冷得刺骨。她想起前世，自己就是被绑在这样的铁链上，看着融骨水倒进伤口，听着灵根断裂的声音。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却没感觉到疼——因为小白的金角正贴着她的手腕，暖光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柳师姐，”她轻声说，“你说，人为什么要这么狠？”
柳如雪愣了愣。她看着汐月的侧脸，晨光从洞口漏进来，照亮她眼角的朱砂痣——那是空间的印记，像颗没化开的血珠。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汐月时，这个小丫头穿着破破烂烂的布裙，却敢跟大房的人抢资源；想起拍卖会上，汐月模仿肖逸辰的语气吓她，却又扔给她培元丹；想起刚才战场上，汐月帮她定住血魔谷长老的场景。
“可能……”柳如雪轻声说，“他们从来没尝过被爱的滋味吧。”
汐月转头看她，柳如雪的白裙上还沾着血，却洗得很干净，像她这个人——表面的刺，其实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壳。她笑了笑，从空间里拿出瓶灵泉：“喝口这个，补补气血。”
柳如雪接过灵泉，指尖碰到汐月的手——很暖，像灵泉的温度。她抿了一口，清甜的味道顺着喉咙流下去，肩膀上的伤口突然就不疼了：“谢谢。”
汐月摇摇头，走到石台边，把融骨水倒进了旁边的水道。水流带着黑色的液体往下游去，很快就被灵脉的清寒冲得干干净净。她摸着石台上的刻痕，轻声说：“前世的我，在这里喊过救命。”
柳如雪走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却带着点温度：“现在，你是救别人的人。”
汐月抬头，看见洞口的晨光里，肖逸辰正站在那里，白衣胜雪，像尊不会倒的神。他的手里拿着个玉瓶，看见汐月看他，便走过来，把玉瓶塞进她手里：“这是清心丹，压一压体内的戾气。”
汐月接过玉瓶，揭开盖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莲香。她倒出一粒，放进嘴里——苦中带甜的味道，像师尊泡的莲心茶。
“师尊，”她轻声说，“我好像……放下了。”
肖逸辰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掠过她眉心的朱砂痣：“放下，才能走得更远。”
外面传来青云宗弟子的喊叫声：“大师兄！清点完了！还有这个！”
赵玄真抱着个红绸布包跑进来，掀开布包，里面躺着把生锈的铁剑，剑身上刻着“星月”两个字：“小师妹！这是你的剑！”
汐月的呼吸一滞。她接过铁剑——剑身上的锈迹慢慢脱落，露出里面银白的剑身，剑刃上泛着冷光，像前世她用这把剑砍向幽冥宗弟子时的样子。她轻轻挥了挥剑，一道冰蓝色的剑气从剑刃射出，砍断了旁边的铁链。
“星月神剑。”肖逸辰轻声说，“它认你为主。”
汐月摸着剑身上的“星月”二字，突然想起前世这把剑掉在祭台边，沾满她的血。现在，剑又回到她手里，却没有了腥气，只剩下灵泉的清味。
“谢谢师尊。”她抬头，眼里闪着光，“我会好好用它的。”
肖逸辰笑了，指尖指向洞口：“走了，该回宗门了。”
汐月应了一声，把星月神剑收进空间，抱着小白骑上天翅雪狮。柳如雪坐在赵玄真的青鸾上，朝她挥了挥手；大黄跟在雪狮身侧，尾巴摇得像朵花；小紫缠在她手腕上，鳞片泛着紫光；小雪蹲在她肩膀上，尾巴晃出淡紫色的雾气。
晨光照在崖边的战地上，血痕已经被灵脉的清寒冻成了暗红色的冰，风里飘着灵草的香气——那是她空间里的悟道茶发了芽，清味顺着风飘出来。
汐月抬头看向远方，青云宗的山门在云雾里若隐若现，像个温暖的家。她摸了摸怀里的小白，又摸了摸腰间的星月神剑，最后看向身边的肖逸辰——他的白衣在风里飘着，像片不会落的雪。
“师尊，”她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肖逸辰点头，指尖掐了个御空诀，白衣化成一道白光，往青云宗的方向飞去。汐月骑着雪狮跟在后面，风掀起她的法衣，冰纹在晨光里闪着光，像条通往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