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操着一口带着港岛口音的普通话,
居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一句“是不是咱老四九城人了”
,
听得韩春明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韩春明翻了个白眼,
实在不想再多看这张讨厌的脸一眼,
摇了摇头,转身直接走了。
“喂!”
“我说你小子,这是什么态度!”
刘开富这下彻底火了。
他这次回来,
可是顶着正儿八经的港商身份。
过关进大陆的时候,
受到了热情接待;
回到四九城之后,民政部门也对他十分客气,
不少公家官员都把他奉为座上宾!
可现在这个酒店的小伙子,居然这么嚣张,
当着他的面理都不理,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刘开富回来后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他立刻往前迈了两步,蛮横地伸手去拽韩春明。
他就不信这个邪,一个臭小子竟敢如此嚣张!
刘开富非要和他掰扯清楚不可。
他相信,只要自己亮明来意,这小子非吓得腿软不可。
想到这里,刘开富心里一阵得意。
眼看已经追上了韩春明,他咬紧牙关,伸手就朝对方肩膀抓去。
刘开富生来就身材矮胖,去了港岛傍上富婆之后更是好吃懒做,体型越发走样。
一身肥肉,大腹便便,低头连自己的脚都看不见。
不过距离毕竟很近,刘开富还是信心十足。
眼看手就要搭上韩春明的肩膀,他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已经想好抓住这小子之后要如何教训他,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刘开富狞笑还挂在脸上,手即将触到韩春明肩膀的瞬间——
眼前忽然一花。
韩春明那原本缓慢的身影,竟直接消失了。
准确地说,是从他视野中不见了。
刘开富惊得脸色大变。
刚才那一抓几乎用尽他全身力气,是猛扑过去的。
韩春明突然消失,他前冲的势头根本收不住。
就像重载货车刹不住车,想停也停不下来。
“砰”
一声闷响。
刘开富脸朝下重重摔在地上,跌了个狗啃泥。
鼻子传来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眼泪直掉。
伸手一摸,一股咸腥味扑鼻,满手都是红色——流鼻血了。
刘开富简直想哭。
想骂人,却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大舅!”
就在他狼狈不堪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刘开富一听,顿时面露喜色。
扭过头惨兮兮地喊道:“苏萌!快来帮忙!我……疼啊!”
话还没说完,苏萌见他摔得这么惨,赶紧跑过去。
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刘开富扶起来,拿出手帕和纸巾小心擦拭。
确认只是皮外伤,她才松了口气,忍不住问:“大舅,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摔成这样!”
“还不是那个不长眼的臭小子!”
刘开富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看着韩春明远去的方向,刘开富气冲冲地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听完大舅刘开富的话,苏萌真是哭笑不得。
她朝他指的方向望了一眼,根本没有大舅说的动静,想必人早就走远了。
回头再看看大舅这副样子,苏萌心里清楚——准是他说话不中听,惹恼了人家。
摔这一跤,也是他自己不小心。
真要闹起来,不但讨不着便宜,说不定还得丢人。
苏萌只好连哄带劝,费了好一番口舌,总算让刘开富消了气,拉着他往家走。
走到半路,她忽然回头,目光落在那块写着“茶飘香”
的牌匾上。
一丝疑惑浮上心头。
为什么……这三个字,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好像在哪里听过。
……
摆脱了苏萌的大舅刘开富,韩春明径直朝洋辣子胡同走去。
说起来,最近他回这边的次数确实不多。
实在太忙,很多时候他干脆就直接睡在公司。
当然,为了照顾老太太,他还是让孟小枣搬过来照应。
至于师父关老爷子,最近又住到房山乡下去了。
他和酒罢去两人种了一茬高粱。
虽然年纪大了,但手头也有些积蓄。
本来打算雇人收高粱,但长阳公社这些年没少受韩春明关照。
这两年公社里劳力富余,不少壮年都被韩春明招进了超越集团。
如今很多人已经成为电视机厂和家电厂的技工,能干的甚至当上了组长。
超越集团的工资不低,福利也好,远超种地收入,连一般国营厂都比不上。
这些人在外头让人羡慕,往家里寄的钱也不少。
原本贫困的长阳公社,这两年一下子成了房山地区的富裕村。
新楼房一栋接一栋地盖起来。
以前都说“长阳男难娶,长阳女怕嫁”
,如今情况彻底变了。
不知有多少年轻姑娘想嫁进来。
这一切,乡亲们都看在眼里,对韩春明心怀感激。
大家虽然书读得不多,但心里明白:四九城周边这么多地方,韩春明为什么偏偏照顾长阳?
还不是因为他师父喜欢来这里。
当初长阳人收留了那两位老爷子,这份情,韩春明一直记在心里。
接纳他们。
这是韩春明在报恩。
也是希望两位老爷子过得更好。
乡亲们虽然见识不多。
不懂得太多大道理。
甚至还有些固执倔强。
但本质上,大多数人是淳朴善良的。
明白这一点。
对待酒罢去和关老爷子这两位老人,更是真心实意地好。
就连公社里最爱惹事的两个愣头青也知道,谁都能惹,就是不能惹这两位“老祖宗”
!
知道二老要种高粱。
他们二话不说就把地翻好了。
播种时虽然二老没让人帮忙。
但后来,谁家挑着农家肥路过,都会顺手浇一些。
除草、浇水这些更是不用多说。
这几亩高粱地。
长得比谁家的都喜人。
到了成熟收割的时候。
几个壮劳力知道该收了。
顶着毒辣的日头,二话不说就帮忙收完了。
除了喝了两位老爷子带来的水。
一分钱也不肯收。
至于吃饭。
用他们的话说,吃两位老恩人的饭,那是会折寿的。
关老爷子和酒罢去老爷子听了,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这些事,也只能等韩春明来了再说给他听。
他听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收了高粱。
乡亲们才知道两位老爷子是要拿高粱酿酒。
这下不好随便插手了。
不过,酿酒的柴火没几天就在院子外垒得整整齐齐,堆得像座小山。
垒土灶时,之前没赶上收高粱的壮年们都来了。
村里正好有位会垒灶的老手。
这么大的工程,半天就完成了。
可惜的是,公社这些年日子艰难。
连余粮都没多少。
更别说酿酒了。
这一带没有懂酿酒的老师傅。
不过。
从两位老爷子的言谈中,乡亲们看出来。
他们俩才是真正的高手!
于是村里人围着二老,一边帮忙一边学手艺。
第一坛高粱酒酿出来时,韩春明正好过来。
看到一片和谐的场面。
两位老爷子脸上洋溢着得意。
那高兴劲儿,比喝了特供茅台还开心。
看到这情景,韩春明彻底放心了。
他让孟小枣回家照顾老太太。
小枣和王路已经结了婚。
可能是因为王路工作太忙,还没急着要孩子。
王路父母早已不在。
虽然少了些关爱,但也少了许多婆媳矛盾。
再加上韩春明算是王路的师父。
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引路人。
有这层关系在。
韩母把小枣当亲生女儿一样疼。
王路也像是入赘韩家的女婿。
这段时间,知道韩春明忙。
他们回四合院比韩春明还勤快。
这天。
韩春明回到四合院时。
王路正在院子里用刀割取蜂蜜,一看便知这是采蜜人从深山里带出的野蜂蜜。
这东西不论在当下还是以后都颇为难得,尤其是在北方。
王路能弄到手,想必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也知道老太太就好这一口。
韩春明看着,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惭愧,只能暗自庆幸自己穿越而来,为孟小枣寻得这样一门好亲事。
若是换成原剧里那个不靠谱的李胜利,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
见韩春明走进来,王路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挑起眉毛喊了声“春明哥”
。
这是韩春明定下的规矩:在公司按职务称呼,在家就按家里的叫法。
这一喊,孟小枣和老太太也闻声走了出来。
两人手里都拿着毛线和针,看来老太太正在教孟小枣织东西。
看着眼前这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韩春明
刘开富摔得不轻,后背和脑袋都磕在地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在地上缓了半天,才勉强撑起身子,一边揉着痛处,一边气呼呼地站起来。
他伸手指向韩春明,怒冲冲地骂道:“你这死小子,又算计我!”
韩春明只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摊了摊手。
他目光转向刘开富刚才摔倒的地方,语带讽刺地说:“眼睛不好使,走路就慢着点儿。”
那是院里的水井旁边,常年湿漉漉的,因为全院人都在这里打水、洗衣、洗菜。
虽然废水会顺着沟渠流走,但井沿附近总免不了长些青苔。
这个季节,地面更是滑得很,连小孩都知道得小心走。
可刘开富离乡多年,早忘了这回事,才摔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