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晨雾如纱,一百名骑士已列成铁桶般的方阵。十天紧锣密鼓的打磨,让这些本就精于骑术的精英彻底褪去生涩——马鞍上的身影坐得笔直,马镫被踏得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沉得像压了铅块。“都把精神提起来!”陆景恒勒住黑狮子的缰绳,声线在晨风中劈开雾霭,“平阳城被秦军围了一个多月,韩王令我们即刻驰援,晚了就来不及了!”
话音落时,方阵里静得只剩战马刨蹄的轻响,鼻息喷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团白气。陆景恒的目光扫过队列,每具身影都裹在量身裁制的布面甲里——帆布夹着防刺层的甲胄贴紧躯干,既不碍着挥臂控缰,又透着实打实的韧劲,寻常匕首划上去只留道白印,普通箭矢更是别想穿透。同款材质的手套护住手掌,指尖依旧灵活;及膝的皮靴钉着防滑铁掌,踏在马镫上稳得像生了根。
再看兵器,更是亮眼:太空钢锻打的长枪握在手中,枪尖寒芒刺目,枪杆光滑趁手;腰间碳钢弯刀弧度利落,刀鞘系着耐磨的牛皮带;布面钛钢盔把脑袋护得严严实实,只露双透着锐光的眼睛,盔沿系带勒得紧实,任寒风卷过也纹丝不动。远远望去,这一百名骑士活像一尊尊披甲的铁像,浑身散着生人勿近的威棱,和从前穿皮甲的散兵判若云泥。
“平阳城卡在两山之间,地形是天险,再加上先生先前送的火瓶,才算勉强守住。”丰策马靠过来,递上张卷得皱巴巴的羊皮地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可秦军攻势越来越狠,斥候说他们都开始挖地道了,再拖下去,城墙迟早被凿穿。”陆景恒展开地图,指尖点在平阳城的位置——这是韩国的门户,一旦破了,秦军的战车就能顺着峡谷长驱直入。
“出发!”陆景恒一声令下,黑狮子扬颈嘶鸣,四蹄翻飞率先冲出。身后的骑士方阵紧随其后,马蹄踏在冻土上,声如擂鼓整齐划一,卷起漫天尘土。晨雾被冲散,阳光泼洒下来,照在甲胄和兵器上,反射出连片的耀眼光芒。沿途百姓见了这支装备奇特的骑兵,纷纷涌到路边观望,有人认出陆景恒,扯着嗓子喊:“是神君的队伍!有他们去,平阳城稳了!”
骑士们听着百姓的呼喊,腰杆挺得更直了。策马奔行半日,前方两山夹峙的险峻地势愈发清晰——平阳城像块楔子,牢牢嵌在峡谷咽喉处。左右两座大山如巨兽蹲伏,山壁陡峭得能照见人影,裸露的岩石泛着青黑,山间仅有的几条羊肠小道,窄得连猿猴都要蜷着身子过。城前的通道更险,堪堪容两辆战车并行,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先生您看,那就是秦军大营!”丰抬手遥指,陆景恒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见峡谷尽头的开阔地,连绵的黑色营帐像蛰伏的长蛇,一路铺展到两山之间的平缓地带,足足延绵了几十里。受地形所困,秦军没法铺开大阵,只能依着山势拆成三营:前营贴着壕沟立寨,中营在中间控场,后营藏在山坳里屯粮囤草,营寨之间用鹿角串连,活像道锁死峡谷的铁链。
城墙上寒风呼啸,守将冯亭早已带着亲兵等候,见陆景恒到来,快步上前拱手,声音里满是急切:“神君可算来了!秦军吹着千乘之师的名号,实则战车不足两百辆,算上民夫也就两万来人。可他们挖了三道丈宽的壕沟,立了五层鹿角拒马,白日里我们连城头都不敢露,一露头就被箭雨压得抬不起头。”陆景恒扶着城垛往下望,果然见秦军前营外,壕沟如蛛网交错,沟沿插满削尖的鹿角,拒马一排排立在其间,寒芒在暮色里闪着瘆人的光。
“地形困着他们,兵力展不开,这就是死穴。”陆景恒眼中闪过精光,当晚就以“回营取破敌秘器”为由,悄悄穿越回现代。他冲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下单:一百套便携式夜视仪、一百个红外线瞄准镜,又联系化工厂订了三百瓶工业酒精,顺带买了三百个耐磨的粗布网兜,备注栏里特意敲上“加急空运,运费加倍,越快越好”。
厂家得了加急费,拍着胸脯保证两天内到货。陆景恒趁机回了趟家,刚进小区就撞见陆建国背着手,在空地上比划倒车入库的动作,见他回来赶紧迎上来,擦着汗说:“你放心,科目二稳过,皮卡我都看好了,就等拿证提车。”陆景恒没敢多说,只拍了拍父亲的肩:“帮我接批货送仓库,别问啥东西。”从超市货架上抱了一百个打火机,便匆匆赶回废弃仓库——他要趁这两天,把骑士们练成能在黑夜里视物的“夜枭”。
平阳城的临时校场上,骑士们借着月光加紧操练。除了熟稔骑马射箭,还要练新本事——甩套索。一人控缰稳住马身,另一手攥着套索,待绳圈转得如飞轮般呼呼作响,猛地松手,绳圈“嗖”地飞出去,精准套住远处的木桩。刚开始总甩空,绳圈要么缠在马腿上,要么飞进草丛里,练到第二日黄昏,大半人已能百发百中。丰甩着酸胀的胳膊笑:“先生这法子绝了!夜里套住敌军的战马,保管他们哭都来不及!”
两天后,快递车准时开进仓库院儿。陆建国帮忙卸货,把夜视仪、瞄准镜往仓库里搬,嘴里念叨着“你这货越来越怪,又沉又看不懂”,却半句追问的话都没有。陆景恒匆匆将所有装备通过光门送进平阳城,连夜召集骑士们分发:“这叫夜视仪,戴上它,夜里看东西比白天还清楚;这是瞄准镜,装在弓上,百步外的蚊子都能射中!”骑士们捧着这些“神物”,激动得手都发颤。
三更天,月隐星沉,连虫鸣都歇了。陆景恒往掌心啐了口唾沫,一挥手,平阳城西侧的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百名骑士的马蹄裹着麻布,踏在地上只闻细碎轻响,活像一群掠过地面的幽灵。夜视仪的绿色光晕里,秦军前营的轮廓清晰可见,壕沟边的秦兵缩着脖子打盹,棉甲里塞着干草,脑袋一点一点的,连箭矢穿透喉咙的轻响都没听见,就软软倒在地上,连哼都没哼出声。
“动手!”陆景恒的低喝压在喉咙里。骑士们立刻分成两组:一组,用套索牢牢套住鹿角根部,几人攥着绳索合力利用马的拉力往后拖拽,“嘎吱”的木裂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半人高的鹿角被连根拔起;举着弯刀,利落砍断拒马的固定绳索,将这些挡路的家伙一一清开。另一组负责警戒的骑士则张弓搭箭,红外线瞄准镜的红点在黑暗中游走,有两队秦兵听到动静举着火把赶来,刚踏入射程,箭矢就破空而至,火把“啪”地掉在地上,人已倒在血泊里,连敌人在哪都没看清。
天快亮时,东方泛起鱼肚白,秦军前营外的三道壕沟已被清出一条丈宽的通道,几百根鹿角、拒马全成了平阳城的“战利品”。陆景恒带着骑士们撤回城里,刚关上暗门,就见冯亭举着灯笼迎上来,望着城外空荡的壕沟,声音都在发颤:“先生真乃神人!秦军这第一道防线,算是彻底废了!”
消息传到秦军大营,秦将气得摔了酒樽,急令士兵补充鹿角拒马。可仓促之间,哪来那么多现成的材料?新砍的树枝还带着潮气,削尖了也不够坚硬,勉强插在壕沟里,比先前的防御差了不止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