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停在背风的岩石坡下，引擎熄灭后，车厢里只剩下三种声音——风雪拍打车身的呜咽、女丧尸持续不断的“嗬嗬”嘶鸣，还有陈默自己沉重的呼吸。
他夹在指间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烫得指尖发麻，才猛地回过神，将烟蒂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
烟灰缸早已堆满了烟蒂，混合着干涸的泥点和细碎的杂物，散发出一股焦糊的异味。
陈默搓了搓冰凉的手指，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后视镜。
镜中映出女丧尸被固定在座椅上的身影，栗色长发被风雪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遮住了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他其实一直都在偷偷看她。
从把她捆上车的那一刻起，这个念头就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长。
末日一路走来，他见过太多死亡和腐朽，见过面目全非的丧尸，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即使变成了行尸，她的身体依然保持着近乎完整的形态，没有狰狞的伤口，没有溃烂的皮肤，只有手腕和脚踝处被绳索勒出的深痕，以及嘴角那点暗红的血污，反而像是某种破碎的美感。
陈默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干燥的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涩。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三十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末日爆发前，他有过短暂的恋情，后来因为工作忙碌而分手。（主要还是因为他穷）
灾难降临后，生存成了唯一的主题，性与欲望这些曾经的本能，早已被饥饿、恐惧和孤独层层包裹，压在心底最深处，几乎要被遗忘。
可现在，这个女丧尸的存在，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伸手摸了摸趴在脚边的六六。
哈士奇依旧瑟瑟发抖，感受到陈默的触碰，只是虚弱地抬了抬头，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很快又把头埋进了座椅底下。
陈默又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陈平安，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小嘴巴微微张着，呼吸均匀，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稚气。
咪咪则依旧蹲在副驾驶靠背顶端，琥珀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后座，喉咙里的低吼从未停止。
这些熟悉的身影，本该是他心灵的慰藉，此刻却反而让他更加烦躁。
他需要一点空间，一点能让他暂时逃离“责任”和“理智”的空间。
陈默推开车门，冰冷的风雪立刻涌了进来，瞬间通过脖颈处灌进了他的外套内部。
他打了个寒颤，却没有关车门，反而走到了后座的车门外，隔着车窗看着里面的女丧尸。
车内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脖颈和锁骨的轮廓。
她的上衣是一件浅色的针织衫，因为挣扎而有些凌乱，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腰腹。
下半身穿着一条牛仔裤，裤腿被绳索捆着，却依然能看出她笔直修长的双腿线条。
末日里，这样干净而完整的躯体，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嗬……嗬……”女丧尸似乎察觉到了车外的动静，头颅微微转动，空洞的眼睛朝着车窗的方向，破损的嘴唇无意识地开合着。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纯粹的、属于丧尸的本能渴望。
陈默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陌生而强烈的冲动在体内蔓延。
他知道这是错的，是荒谬的，甚至是违背人性的——对方是丧尸，是没有理智、没有情感、只懂得吞噬活物的怪物。
可越是压抑，这种念头就越是强烈。
末日来的孤独、恐惧、绝望，在这一刻全部转化成了原始的欲望，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
他想起了末日爆发前的那个夏天，和超市同事大刘在夜市吃烧烤，看着邻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想起了加班到深夜，回家路上遇到的穿短裙的陌生女孩，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悦耳；想起了那些平凡日子里，随处可见的异性。
而眼前的女丧尸，虽然失去了生命和理智，却保留着女性身体的轮廓和特征。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他陷入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状态。
他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她没有变成丧尸，如果他们在末日之前相遇，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故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
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冰冷的风雪立刻灌进车厢，吹得女丧尸的长发凌乱飞舞。
女丧尸的身体猛地挣扎起来，绳索勒得她的手腕和脚踝微微泛红（虽然她早已没有血液循环，但视觉上依然带来了强烈的冲击），“嗬嗬”的嘶鸣声也变得更加急促。
她试图扑向车门外的陈默，却被固定在座椅上，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陈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他清醒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东西”，终究是危险的。
可那种原始的欲望，并没有因此消退，反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反抗”，变得更加炽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重新靠近车门。
陈默的目光落在女丧尸的脸上，那片被长发遮住的、苍白而精致的脸颊。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拨开她脸上的发丝。
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陈默浑身一僵。
她的皮肤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就像摸到了一块寒冰。这种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理智开始回笼。
他猛地缩回手，心脏砰砰直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陈默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羞耻和恐慌——他差点就对一具丧尸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你在干什么？”陈默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句，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微弱。
他试图关上车门，想要逃离这个让他失控的场景。
可就在这时，女丧尸的身体突然停止了挣扎。
她的头颅微微倾斜，空洞的眼睛似乎正“看”着陈默，破损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近乎呜咽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嘶鸣。
陈默愣住了。
他从未听过丧尸发出这样的声音。这声音里没有贪婪，没有渴望，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他迟疑了，关车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女丧尸脸上的长发。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她的全貌。
她的眼睛很大，即使此刻空洞无神，也能看出曾经的灵动。
眼角微微泛红，她的鼻子小巧而挺翘，嘴唇虽然破损，却依然能看出精致的唇形。
如果忽略掉她脸上的血污和空洞的眼神，这无疑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
陈默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体内的欲望再次抬头，而且比之前更加汹涌。
他开始说服自己：她不一样，她和其他的丧尸不一样。
她刚才发出的声音，也不是纯粹的嘶鸣。也许，她还有一丝残留的意识？也许，她还能被拯救？
这个荒谬的念头，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陈默再次伸出手，不再是试探性地触碰，而是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依旧，却不再让他感到恐惧，反而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下滑，划过她的脖颈，停在了她的锁骨处。
针织衫的材质柔软，隔着薄薄的布料，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轮廓。
陈默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地奔涌，一种久违的、炽热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女丧尸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陈默的动作越来越大胆。
他的手滑过她的腰腹，感受着那纤细的曲线。
陈默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极其疯狂、极其危险的事情，可他就是无法停止。
末日后这么多年来的压抑和孤独，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让他变成了一个被欲望操控的傀儡。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胸部时，一声尖锐的猫叫突然响起。
咪咪从副驾驶靠背顶端跳了下来，落在后座上，对着陈默发出了凶狠的低吼，背部的毛发根根竖起，尾巴变得粗大，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了细缝，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它猛地扑向陈默的手，锋利的爪子擦着他的手腕划过，留下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嘶——”陈默吃痛，猛地缩回了手。手腕上的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陈默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血痕，又看了看对着他龇牙咧嘴的咪咪，再看看眼前依旧“平静”地看着他的女丧尸，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和恐惧感涌上心头。
他刚才到底在做什么？他差点就对一具丧尸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咪咪的阻止，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更加荒谬、更加不可挽回的事情。
女丧尸似乎被咪咪的动作惊扰，再次开始挣扎起来，“嗬嗬”的嘶鸣声重新响起，空洞的眼睛里又恢复了那种纯粹的渴望。
刚才那丝微弱的“脆弱”，仿佛只是陈默的幻觉。
陈默猛地关上了车门，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车身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让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女丧尸冰冷的触感，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陈默蹲下身，剧烈地呕吐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胃液灼烧着他的喉咙。
风雪越来越大，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很快堆积起一层薄薄的白雪。
他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和羞耻。
他刚才差点就越过了人性的底线。
如果说之前把女丧尸捆上车，是出于一种疯狂的、想要对抗孤独的念头，那么刚才的举动，就是纯粹的、被欲望吞噬的兽性。
他想起了陈平安，想起了那个懵懂无知、对他充满信任的孩子。
如果平安醒来，看到他刚才的样子，会怎么样？他还有什么资格做平安的监护人？
陈默用冻得发僵的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风雪中回荡，带着火辣辣的痛感，让他更加清醒。
“混蛋……你真是个混蛋……”他低声咒骂着自己，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绝望。
车厢里，女丧尸的嘶鸣依旧，咪咪的低吼也没有停止。
六六从座椅底下探出头，担忧地看着车外的陈默，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副驾驶座上的陈平安翻了个身，小嘴动了动，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这一切，都像是一记记耳光，打在陈默的脸上，让他无地自容。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摆脱这种危险的状态，否则，不仅会毁掉自己，还会连累平安、六六和咪咪。
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的空气依旧污浊，混合着汽油味、血腥气和六六失禁后残留的骚味。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陈默发动引擎，越野车的轰鸣声打破了旷野的寂静。
他没有立刻开车，而是通过后视镜，再次看向那个被固定在后座的身影。
女丧尸依旧在挣扎，依旧在嘶鸣，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他的幻觉。
陈默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被欲望操控了。
这个女丧尸，是一个危险的隐患，也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深处的黑暗和脆弱。
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要么杀了她，彻底消除隐患；要么把她扔掉，让她自生自灭。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做出违背人性的事情。
他握紧方向盘，目光投向窗外被风雪遮蔽的前路。
车灯再次亮起，像两柄利剑，刺破浓稠的黑夜。
越野车缓缓启动，朝着北方的方向驶去。
车厢里的嘶鸣依旧，咪咪的低吼也没有停止。
但陈默的内心，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刚才的冲动，像一场噩梦，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了人性的脆弱和末日的残酷。
他知道，未来的路依旧艰难，孤独和绝望还会不断地侵蚀他的心灵。
只有坚守住作为人的人性的底线，为了陈平安，为了六六和咪咪，也为了不变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东西”。
风雪中，越野车的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茫茫旷野之中。
而陈默心中的那场风暴，却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