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最后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吮着手指的陈平安,以及车旁警惕的六六和方向盘上打盹的咪咪,深吸一口气,转身融入了城镇边缘的死寂之中。
阳光惨白,照在锈蚀的车辆和破碎的玻璃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风穿过空荡的街道,卷起尘埃,像是为这座亡者之城演奏的安魂曲。
陈默紧握羊角锤,沿着街道阴影快速移动,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两侧的店铺。
他首先盯上了一家招牌歪斜、门窗洞开的小超市。
门口散落着空包装袋和破碎的瓶瓶罐罐,显然被洗劫过多次。
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耐心观察了片刻,确认没有动静后,才侧身闪入。
店内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腐烂的杂物。
大部分货架都空了,但陈默没有放弃,他仔细地搜寻着角落、柜台下方和倒塌的货架缝隙。很快,他有了收获:
· 食物: 在收银台下方一个不易察觉的柜子里,他找到了半箱用塑料袋包裹得很好的压缩饼干,虽然包装蒙尘,但并未破损,看起来还能食用。旁边还有几包完全过期但包装完好的火腿肠和几袋硬糖。
· 饮品: 在仓库角落一个塌下来的货架后面,他发现了三提用塑料薄膜包裹的瓶装矿泉水(共36瓶),以及十几罐各种品牌的啤酒。这简直是巨款!
· 杂项: 他还找到了几个新的打火机,几包受潮但晒晒还能用的纸巾,一把未开封的求生刀(比他的折叠刀好用),以及半条用密封袋装着的、虽然发干但并未霉变的香烟。
他将压缩饼干、火腿肠、硬糖、打火机、求生刀和香烟小心地塞进背包,又将几瓶水和几罐啤酒塞进背包侧袋,直到背包变得沉甸甸的。剩下的水和小食品,他决定等下回来再取。
离开小超市,他的目光落在街对面一家母婴店上。
心头一动,他立刻穿过街道。母婴店的情况更糟,几乎被搬空,货架被推倒,婴儿车和玩具散落一地,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抱希望地在废墟中翻找。
也许是运气,也许是他不肯放弃的执着起了作用。
在店铺最里面一个被倒塌货架和破损玩偶掩埋的角落,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颜色鲜艳的储物柜。
用羊角锤撬开锁扣,里面赫然放着三罐婴幼儿配方奶粉!
虽然已经过期不知道多久了,但包装完好,密封锡膜也没有破损!此外,还有几个未拆封的奶瓶和一小包婴儿米粉。
陈默的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黄金”收入背包最安全的内层。有了这些,平安至少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了。
接着,他又光顾了一家烟酒专卖店。
这里被破坏得更严重,玻璃柜碎了一地,但他在废墟下的暗格里找到了几条高档香烟和几瓶包装完好的白酒,其中一瓶甚至是高度数的烈酒。
他将烟和两瓶酒塞进已经鼓鼓囊囊的背包,实在装不下了。
现在,他的背包已经满得几乎合不上,肩带勒得他生疼,但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食物、水、奶粉、烟酒……生存的基本需求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然而,最重要的物资——汽油,还没有着落。
他背着沉重的背包,再次来到了那个十字路口的加油站。
和之前一样,便利店被洗劫一空,加油机被破坏。
陈默绕到后院,那个巨大的、带着厚重锁具的地下储油罐注油口依然冷冷地对着他。
他放下背包,拿出求生刀和羊角锤,尝试撬锁。
但正如他所料,这把锁质量极好,锁芯结构复杂,历经风雨锈蚀,却依然坚固无比。
陈默用尽了力气,刀刃都快崩口了,锁头也只是留下几道白痕,纹丝不动。
“该死!”
陈默低骂一声,一股急躁感涌上心头。
空有宝山而不得入,这种感觉比一无所获更令人抓狂。
就在这时,和上次一样,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从旁边堆满废弃轮胎和杂物的角落传来。
陈默瞬间警惕,握紧羊角锤转过身。
只见一个灰褐色、体型细长、动作极其敏捷的身影从杂物堆里一闪而出!
它似乎也没料到这里有人,受惊之下,发出一声短促尖细的叫声,猛地窜向加油站的另一侧,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不是狗!陈默看清楚了,那东西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吻部尖长,耳朵立挺,像是一只……獾,或者体型较大的狐狸?
它在废弃的轮胎间几个灵活的跳跃,便消失在加油站后方的杂草丛中。
陈默没有去追。
这只野生的鼬科或犬科动物(他不能完全确定)的出现,只是这末日生态的一个小小插曲,与寻找汽油无关。
它可能只是在这里筑巢或寻找食物。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那把顽固的锁上。
强撬看来是行不通了,需要更专业的工具,比如液压钳,或者……直接把车开过来,利用车的动力能拽开?
或者至少,车在这里,万一弄出大动静引来了丧尸,他们可以立刻上车逃跑。
思路清晰起来。他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硬撬。
他背起沉重的背包,最后不甘地看了一眼那个锁死的储油罐,果断转身,沿着来路返回。
返程因为背负的重量而变得艰难,但他的脚步却比来时坚定了许多。
背包里满载的物资给了他底气,而加油站那个尚未被攻克的难题,则成了下一个必须完成的目标。
回到修车铺时,六六兴奋地扑上来,咪咪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车里的陈平安似乎睡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车顶。
陈默放下背包,第一时间拿出奶粉,用找到的干净水和奶瓶,严格按照说明烧完水后,冲调了一瓶。
看着小家伙贪婪地吮吸着温热的奶液,发出满足的“咕咚”声,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不少。
陈默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冰凉略带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久违的、属于旧日世界的慰藉。
他又点燃了一根香烟,辛辣的烟雾吸入肺中,缓缓吐出,看着烟雾在昏暗的修车铺里缭绕,思绪却已经飘向了那个加油站。
休息了半小时,补充了水分和食物(他吃了一根火腿肠和几块压缩饼干),同时也给咪咪和六六弄好吃食,陈默站起身。
是时候了。他要把车开过去,直面那个最后的障碍。
他将刚搜刮的物资,包括剩余的矿泉水、啤酒、香烟、白酒和找到的工具都搬上车。
然后,他发动了越野车。引擎发出低吼,油箱警示灯依旧刺眼地亮着。
“坐稳了,平安、六六、咪咪,抓牢。”
陈默低声说着,驾驶着这辆承载着所有希望和重量的车,缓缓驶出修车铺,再次向着那座沉默的城镇,向着那个锁住的油罐,驶去。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