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透过海报的缝隙钻进来,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陈默的呼吸慢慢匀了,握着斧头的手也松了些。
这种情况活着,不就是能多拖一天,就多赚一天吗?
后半夜的寒意正浓,陈默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拽醒。
他猛地睁开眼,黑暗里只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乱响,像是有股气在里面翻江倒海。坏了,准是那快坏的西红柿和那半棵蔫青菜的事——那青菜炒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怪味,当时饿极了没在意,这下全找上门了。
陈默咬着牙坐起来,枕边的手电筒滚到腿边,摸起来冰凉。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容不得犹豫,他抓起手电筒往腰后一别,又摸了卷卫生纸塞进裤兜,轻手轻脚地挪下床。
仓库门得开条缝,外面的超市更空旷,总不能拉在休息区旁边。他攥着门把手,一点一点往外推,铁皮摩擦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陈默僵住,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外面没动静,只有风刮过卷闸门的低鸣。
他松了口气,把缝推得更大些,侧身钻了出去。手电筒往地上照,光柱在货架间晃来晃去,最终停在日用品区和食品区中间的过道——这里相对隐蔽,货架挡着,离卷闸门也远。
就是这儿了。
他不敢开太亮,把手电筒的光调到最暗,刚好能看清脚下。解开裤子蹲下时,膝盖磕在硬邦邦的地砖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只能憋着不敢出声。
肚子里的绞痛越来越凶,他赶紧撕开卫生纸备着。
此时,周围静得可怕,只有自己压抑的呼吸声,还有肚子里那股不争气的动静。偶尔从卷闸门那边飘来一两声嘶吼,吓得他浑身一激灵,手里的卫生纸都差点掉地上。
“快点,快点……”他在心里催着,额头上冒了层冷汗。
这地方哪有家里的厕所舒服?地砖冰得刺骨,空气里混着仓库里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腥气,每一秒都像在受刑。可再不舒服也得忍着,总不能拉在裤子里。
好不容易解决完,他赶紧用卫生纸擦干净,动作快得像偷东西。把脏纸团起来,想找个垃圾桶,才想起最近的垃圾桶在仓库门口——刚才进来时没带袋子。
他皱了皱眉,总不能扔在这儿招虫子。手电筒往周围照,看见个空着的纸箱,是装方便面的,还算干净。他走过去,把纸团塞进去,又找了个塑料袋套在外面,扎紧了口。
做完这些,肚子里的绞痛总算缓了些。他提上裤子,往仓库走时,特意绕到冷藏柜旁,摸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刚才憋出一身汗,嗓子干得冒烟。
回到休息区,关仓库门时又免不了那声“吱呀”,他依旧屏住气听了半天,确认没引来麻烦,才敢靠在门上喘口气。
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点胃里的翻腾。他把空瓶放在床脚,手电筒塞回枕边,躺下去时,浑身的骨头都觉得酸。
黑暗里,肚子还在隐隐作痛,但总算舒坦了。陈默摸着肚子,哭笑不得——以前在超市值班,哪用得着这么费劲?现在拉个屎都跟做贼似的,生怕动静大了引来不该来的东西。
他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得更紧些。
现在陈默活着真是太具体了,具体到一顿饭、一次屎,都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外面的嘶吼声又远了些,陈默的眼皮慢慢沉了下去,这一次,没再被什么动静吵醒。
天刚蒙蒙亮,陈默就被肚子里那点残留的坠胀感搅得睡不着了。一想起昨晚在一楼过道拉的那摊,后脖颈就发紧——那味儿混着超市里的霉味,估计再过半天就得招蛆虫。
他从仓库翻出个半人高的大铁桶,是以前装食用油的,洗得还算干净。又找了几卷厚实的黑色塑料袋,攥在手里往楼梯口走。
二楼那角落确实隐蔽,但总不能直接把屎拉在地上。
他把铁桶拖到破货架后面,往里面套了个大号塑料袋,袋口敞着,用铁丝在桶沿上固定住。这样拉完直接扎紧袋子,拎着就能扔,比铺纸箱利索多了。
弄完这些,他趴在二楼的小窗户上往下看。后巷空荡荡的,只有一群只苍蝇“嗡嗡”的在垃圾堆那块打转,那吃老鼠的胖丧尸早就没了影,远处街道上偶尔有黑影晃过,离得远,听不见动静。
“还行。”他嘀咕着,心里有了数。
下楼时特意拐到日用品区,抱了一大摞卷纸和干净的硬纸板,全堆在二楼楼梯口——以后拿纸不用再跑上跑下。又找了把旧剪刀,别在铁桶旁边,万一袋子扎不紧,能剪点绳子加固。
中午肚子又有点不对劲,陈默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二楼。蹲在铁桶上时,耳朵支棱着听楼下的动静,楼梯板稍微响一声,他就僵住不敢动。好在全程没什么意外,解决完把塑料袋口拧成麻花,用铁丝缠了两圈,扔进旁边的空纸箱里——攒满一箱再往外扔,省得来回跑。
傍晚时,纸箱里已经堆了两袋秽物。陈默拎着纸箱走到二楼窗口,先探出头快速扫了眼后巷,确认没有丧尸在附近晃悠,只有风卷着塑料袋在地上滚。
他屏住气,把纸箱往窗外一推。箱子“咚”地砸在垃圾堆上,袋口没崩开。他盯着看了几秒,见没引来任何动静,才缩回脑袋,把窗户关严。
站在二楼楼梯口,陈默摸出烟用打火机点燃后,抽了一根。
烟雾飘进破货架后面,铁桶安安静静立在那儿,塑料袋鼓鼓囊囊的,倒比昨天在一楼时顺眼多了。
以前哪想过,拉屎都得这么费心思?得挑时间,看风向,还得算着丧尸的活动规律。可现在不一样,一点疏漏都可能出乱子——万一扔的时候正好撞见丧尸,就算对方对屎没兴趣,那动静也够吓人的。
他掐灭烟蒂,把空烟盒塞进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