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身上能啃的地方几乎都被撕开,露出的内脏混着烂肉,被那些丧尸疯抢着吞咽。
陈默皱紧眉头,往后退了两步。胃里有点翻腾,但比起第一次见丧尸吃老鼠时的惊恐,现在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平静。
这些玩意儿是真饿疯了。
连同类的尸体都抢成这样,要是现在自己出去,怕是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他靠在货架上,摸出烟盒抽了一根。烟雾缭绕中,看着门口那片混乱的撕扯,突然觉得有点荒诞。昨天还在门口蹭门的“邻居”,今天就成了别的丧尸的口粮。
这世道,连死都不安生。
那几只丧尸啃了快一个小时,才慢慢散开。西装丧尸剩下的残骸已经看不出人形,只剩一堆破烂的布料和骨头碴,像团被踩烂的垃圾。
陈默看着那堆残骸,心里没什么波澜。既没有“少了个威胁”的轻松,也没有别的情绪,就像看了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他转身往食品区走,今天想煮点面条。货架上的挂面还剩不少,够他吃很久。
路过玩具区时,他顺手拿起那副扑克牌,揣进兜里。中午吃完面,或许可以玩两把斗地主,自己跟自己斗。
卷闸门外面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刮过铁皮的声音。陈默往锅里倒水时,偶尔会想起那只西装丧尸——它蹲在门口的这些天,倒像是个沉默的计时器,提醒着他日子还在一天天过。
现在计时器没了。
他把面条下进锅里,撒了点葱花。白色的雾气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的脸。
也好。
少了个碍眼的东西,清净。
他想。
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热气扑在脸上,暖烘烘的。
活着的日子,还得继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默拎着沉甸甸的秽物袋往二楼窗口走。
塑料袋被勒得“咯吱”响,里面混着几个空罐头,坠得他胳膊发酸。
他像往常一样,先探出头快速扫了眼后巷。垃圾堆旁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废纸在地上打旋,远处的丧尸还在慢悠悠晃,离得远,构不成威胁。
“稳妥。”他嘀咕着,扬起胳膊准备把袋子扔出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巷口阴影里窜出个黑影。
那是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丧尸,穿着件破烂的t恤,肋骨根根分明地凸着,像副活动的骨架。它不知什么时候藏在那儿的,此刻正仰着头,一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口——准确地说,是盯着陈默探出来的脑袋。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默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
那丧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声音又急又凶,像是被点燃的引线。它猛地朝超市门口冲过来,动作居然比之前那些丧尸快得多,瘦长的胳膊在空中胡乱挥舞,破烂的t恤被风掀起,露出里面发黑的皮肤。
“操!”陈默手一抖,秽物袋“咚”地砸在窗台上,差点掉回二楼。他赶紧缩回脑袋,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楼下传来“咚、咚、咚”的撞门声,比之前西装丧尸的动静猛多了,带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紧接着是“嗬——嗬——”的嘶吼,一声比一声急,像在宣告什么。
陈默趴在二楼地板上,耳朵贴着地面听。撞门声没停,那丧尸像是认准了这扇门,一下接一下地用身体撞着铁皮,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二楼的窗户都在颤。
他摸出消防斧,攥得手心全是汗。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大劲?
撞了十几下,外面的动静稍歇,换成了指甲刮擦铁皮的“沙沙”声,跟之前那个校服丧尸的动静有点像,但更急、更密,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爬。
陈默咬着牙,慢慢挪到楼梯口,往下看。一楼的光线还很暗,卷闸门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那只瘦丧尸的影子映在门上,歪歪扭扭的,像团蠕动的墨渍。
它没走。
跟之前的西装丧尸一样,守在了门口。
只是这只更不安分,刮擦声没停过,偶尔还会撞两下门,喉咙里的嘶吼断断续续,像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
陈默靠在楼梯扶手上,慢慢松了口气。至少,它还没本事撞破门。
但那股被盯上的感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强烈。那丧尸的眼睛,像两团烧不烬的鬼火,哪怕隔着一层铁皮,都能感觉到那股疯狂的饥饿。
他下楼时,特意绕到卷闸门侧面,从缝隙里看了一眼。那瘦丧尸正背对着他,弓着腰,一只手在门上刮来刮去,t恤背后烂了个大洞,露出的脊椎骨像串歪歪扭扭的珠子。
地上还留着西装丧尸的残骸,被踩得稀烂,混着泥土,看不真切了。
陈默心里有点发沉。
这只新的,怕是比之前那个西装丧尸难对付得多。
他没再管,转身往食品区走。早饭吃点什么?饼干?还是泡面?
外面的刮擦声还在继续,“沙沙……沙沙……”
陈默拿起一包饼干,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大口。
管它呢。
来了就来了。
反正,他也没地方可去。
只是这日子,好像又要回到之前那种提心吊胆的状态了。他嚼着饼干,听着门外的动静,突然有点想念那个安安静静待着的西装丧尸。
至少,它不吵。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陈默突发奇想,搬了个塑料小板凳,正对着卷闸门坐下,手里捏着本翻得起毛的《故事会》。门外的刮擦声还在“沙沙”响,像有人在用指甲挠黑板,听得人牙酸。
“别刮了,”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喊,“给你讲个故事呗?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门外的刮擦声停了。
陈默挑了挑眉,翻到中间一页:“这故事不错,说有个小伙子,跟你似的,特执着,非要追隔壁村的寡妇……”
“嗬——!”门外传来一声嘶吼,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撞门。
“哎哎,听我说完啊,”陈默拍了拍门板,“后来那寡妇把他揍了一顿,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跟你现在差不多,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