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比出去被撕碎强。
他摁灭烟蒂,起身往仓库走。得把那袋草莓放得离自己近点,下午别忘吃了。
现在这种情况活着,最重要的不就是记着这些事儿吗?哪样先坏,哪样能放,省吃俭用的,一顿一顿,把日子往长里拖。
太阳往西边沉的时候,陈默正蹲在地上捡苹果核。最后一个苹果刚吃完,酸甜味还在嘴里留着,可得把苹果把给扔远点儿,免得招虫子。他抬头看了眼卷闸门,透进来的光已经变成橘红色,像傍晚烧起来的晚霞。
“天黑得真快。”他嘀咕了一句,拍了拍手上的渣子。
白天过得像按了快进键,收拾老鼠、做饭、吃水果、盘算剩下的菜,一转眼就到了晚上。仓库角落里的草莓中午就吃完了,现在嘴里还泛着点酸,得找点别的东西压一压。
他走到酒水区,目光在啤酒货架上停了停。
啤酒这东西,没开封的常温能放阵子,但肯定不如白酒禁得住搁。尤其是这种玻璃瓶的,万一温度变化大,说不定还会炸。与其等着坏,不如现在喝了。
他搬了两罐青岛啤酒,又摸了袋卤花生、两根小火腿——都是昨天剩的,拆开就能吃。这些东西不用动火,动静小,正适合晚上吃。
往休息区走的时候,他特意绕到日用品区,拿了个强光手电筒,又揣了两节新电池。电池是多,但也不能瞎用,不过晚上照亮还是得够亮,心里才踏实。
休息区在仓库隔壁,就是那张行军床的地方。他白天已经把周围收拾了一遍,搬了两箱罐头挡在门口,又用铁丝把插销缠了两圈。推开门,一股帆布和纸箱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把啤酒、花生往床底下的小桌上一放,反手把门拉上,“咔哒”一声扣紧插销。然后打开手电筒,光柱“唰”地扫过去,照亮了床脚的工具箱、墙角的棉被,还有堆在旁边的几袋压缩饼干。
“安全了。”他松了口气,往床上一坐,床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拉开啤酒罐的拉环,“噗”的一声,白色的泡沫冒出来。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点苦味,把白天的乏累冲下去不少。
捏开卤花生的袋子,往嘴里倒了一把,壳子吐在脚边的塑料袋里。又拆了根火腿,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吃。
没开灯,就靠着手电筒的光。光柱斜斜地打在地上,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外面的嘶吼声偶尔会飘进来,忽远忽近,像梦话似的。
他一口酒一口花生,吃得很慢。啤酒喝到一半,头开始有点发沉,眼皮也肿了。
说实话,不喝酒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外面的嘶吼声、撞门声,还有那只被砸死的老鼠的样子。只有酒精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让他能踏实睡上几个小时。
第二罐啤酒快喝完时,他已经有点晕了。花生袋空了,火腿也吃完了,脚边的塑料袋里堆着壳子和包装纸。
他把空罐子扔进旁边的纸箱,打了个酒嗝,一股啤酒味混着花生味涌上来。手电筒的光调得暗了点,刚好能看清周围。
脱了外套,盖在身上当被子——棉被太沉,晚上翻身不方便。他往床里面挪了挪,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这样能听得见门口的动静。
手电筒放在枕边,光柱对着门,只要有一点响动,他就能立刻醒过来。
眼皮越来越重,脑子里晕乎乎的,像灌满了水。外面的嘶吼声好像变远了,又好像就在耳边,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幻觉。
“明天……得吃橙子了……”
这是陈默睡着前最后一个念头。
陈默是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惊醒的。
脑袋还沉得像灌了铅,昨晚的啤酒劲还没散。他猛地坐起来,枕边的手电筒滚到地上,光柱在黑暗里乱晃,照得墙角的棉被影子张牙舞爪。
“什么声音?”
他屏住呼吸,耳朵贴在冰冷的铁皮门上。
不是外面的嘶吼,也不是老鼠的窸窣。是“嘎吱——嘎吱——”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撬卷闸门。
陈默的头皮瞬间炸了。
是人?
这个念头比撞见丧尸还让他心头发紧。
他摸索着捡起手电筒,关掉光源,只留一条缝,借着那点微光摸到仓库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超市里黑漆漆的,只有卷闸门那边透进点灰蒙蒙的光——天还没亮透。撬门的声音还在继续,夹杂着压低的咒骂声,至少有两个人。
“快点!别他妈磨磨蹭蹭的!”一个粗嗓子低吼。
“锈死了!这破玩意儿太硬!”另一个声音带着喘。
陈默的手死死攥着门框,指节发白。他想起仓库里的消防斧,又想起那把藏在货架缝里的菜刀——要不要冲出去?
不行。
外面至少两个人,手里说不定有家伙。自己出去就是硬碰硬,万一被伤了,在这地方连个包扎的都没有。
可他们要是真把卷闸门撬开了怎么办?
这些人敢在这时候出来撬门,肯定是饿疯了,眼里只有吃的。到时候抢起东西来,根本不会跟你讲道理。
撬门声越来越急,“嘎吱”声里混进了金属断裂的脆响。卷闸门好像被撬开了一道缝,透进来的光更亮了些。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紧紧贴在仓库的纸箱上,大气都不敢喘。
突然,外面的撬门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短促的惊叫,然后是慌乱的脚步声、碰撞声,还有……熟悉的“嗬嗬”声。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是丧尸!
外面的人撬门动静太大,把附近的丧尸引过来了!
他听见粗嗓子的惨叫:“操!是那些鬼东西!快跑!”
另一个人也在喊:“这边!往巷子里跑!”
脚步声杂乱地远去,后面跟着密集的嘶吼声和追赶的拖沓声。卷闸门被撬开的那道缝里,能看见几个黑影窜了过去,很快消失在晨光里。
一切又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