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深处的黑暗,仿佛凝固的墨汁,连温若依手中圣辉的光芒都被吞噬了大半,只能勉强照亮脚下黏滑污秽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的腥臭越发浓烈,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那是高度凝聚的黑暗能量特有的味道。
两人沿着宽阔但破败的主干道继续深入,脚步声和滴水声在死寂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墙壁上的爪痕越来越密集,有些甚至深可见到内部的钢筋,显然不是刚才那三只变异鼠魔能够造成的。
“小心,前面有岔路,能量反应很混乱。”温若依压低声音,圣辉之力在她体表形成一层更凝实的光晕,驱散着不断试图侵蚀过来的黑暗气息。她手腕上的银色手镯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这是对高浓度邪恶能量的预警。
梁铭扛着那根黑沉沉的无名铁,神色也认真了些。四十点的精神属性让他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他能“感觉”到前方岔路口的位置,空间似乎有些扭曲,各种负面情绪和混乱的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令人心智紊乱的区域。
“左边那条路,黑暗能量的源头更明显。”梁铭指向左侧那条更加幽深、仿佛通往地狱深渊的管道。他的混沌天赋似乎对这类混乱能量有着天然的辨别力。
温若依点点头,没有质疑他的判断。两人调整呼吸,小心翼翼地转入左侧管道。
这条管道比之前走过的任何一条都要宽阔,更像是一个地下溶洞。顶部垂下许多黏糊糊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菌丝,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孢子。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不知名的黑色淤泥,里面偶尔能看到惨白的骨骼碎片。
前行了不到五十米,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骤然止步。
管道在这里到了一个尽头,前方是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圆形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直径约十米的血池!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在其中翻滚冒泡,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和刺鼻的硫磺味。血池周围,刻画着一个复杂而邪异的法阵,法阵的线条由某种暗紫色的晶体粉末勾勒,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不断抽取着血池中的能量,转化为更加精纯的黑暗之力,如同黑色的触手般向上空延伸,没入穹顶一个不断旋转的、小型黑洞般的空间裂隙中!
而在这个邪恶法阵的周围,匍匐着密密麻麻、至少二三十只变异腐毒鼠魔!它们比外面遇到的更加庞大,身上的黑色雾气几乎凝成实质,眼中闪烁着疯狂的赤红光芒。在鼠魔群的中央,还有三只体型堪比犀牛、背生骨刺、獠牙外露的巨型鼠魔头领,它们的气息赫然达到了8级精英的水平!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魔物滋生,这是一个小型的黑暗献祭仪式现场!有人在利用下水道的隐蔽性和城市负面能量,滋养黑暗,甚至试图打开一个稳定的空间通道!
“这……这是禁忌仪式!”温若依脸色煞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圣辉祭祀的传承知识让她瞬间认出了这个法阵的邪恶用途——献祭生灵,接引深渊!
几乎在两人发现仪式现场的同时,那些变异鼠魔也发现了闯入者!尤其是那三只鼠魔头领,猩红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散发着令它们厌恶的圣辉之力的温若依!
“吱——!!!”
刺耳欲聋的尖啸从鼠魔头领口中发出,所有的变异鼠魔如同接到了命令,潮水般向着两人涌来!腥风扑面,黑暗能量如同实质的浪潮,几乎要压灭温若依身上的圣辉之光!
“守护光环!”温若依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不适,双手合十,全力催动圣辉之力!一个更加凝实、范围更大的乳白色光环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将两人笼罩其中。鼠魔撞在光环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黑暗能量被不断净化,但鼠魔数量太多,前赴后继,光环剧烈波动,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梁铭!必须破坏那个法阵!打断仪式!”温若依急声道,她支撑得十分勉强。圣辉之力虽然克制黑暗,但对方的数量和质量都远超预期,尤其是那三只8级鼠魔头领还没动手!
“明白!”
梁铭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留手。他低吼一声,体内四十点力量、敏捷、体质全面爆发!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悍然冲出了温若依的守护光环!
他手中的无名铁第一次被他双手握住,混沌能量不再掩饰,如同黑色的火焰般覆盖上铁条表面!那原本暗沉的无名铁,在混沌能量的灌注下,竟然散发出一种吞噬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幽暗光泽!
“滚开!”
梁铭怒吼,手中的无名铁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剑法,只有最基础、最狂暴的横扫、竖劈、直刺!
砰!砰!砰!砰!
凡是被无名铁碰到的变异鼠魔,无论是普通的5级精英还是更强的个体,无一例外!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星舰撞中,要么直接爆碎成漫天血雾,要么筋骨尽断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覆盖在无名铁上的混沌能量,更是带着一种“湮灭”的特性,鼠魔体表的黑暗护盾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根本无法起到任何防御作用!
他就像一台人形绞肉机,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鼠魔潮中,犁开了一条通往中央法阵的血路!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黑暗能量被强行驱散、湮灭!
那三只8级鼠魔头领终于动了!它们智慧显然更高,看出梁铭是最大的威胁,呈品字形,带着腥风与滔天的黑气,同时扑向梁铭!利爪撕裂空气,带起道道黑色的能量刃!
“来得好!”
梁铭战意沸腾,不闪不避,迎着正前方那只鼠魔头领冲去!在利爪及体的瞬间,他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同时无名铁如同毒龙出洞,由下至上,一记迅猛绝伦的上撩!
混沌能量高度凝聚于铁条前端!
嗤啦!
仿佛热刀切黄油!那只鼠魔头领从下颌到腹部,被硬生生剖开一道巨大的、边缘呈现混沌侵蚀痕迹的伤口!内脏和污血哗啦啦流淌出来,它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另外两只鼠魔头领的攻击也已到来,一左一右,封死了梁铭的闪避空间!
梁铭眼神冰冷,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同陀螺般急速旋转!手中的无名铁借助旋转之力,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形黑色光轮!
圆轮斩!
噗!噗!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左侧鼠魔头领的前肢被齐根斩断!右侧鼠魔头领的胸口被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痕,黑色的心脏都隐约可见!
两只重伤的鼠魔头领惨叫着倒退,看向梁铭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梁铭冲出光环到重创三只鼠魔头领,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
温若依压力大减,趁机服下一瓶精神力回复药剂,守护光环重新稳定下来。她看着在鼠魔群中如同战神般所向披靡的梁铭,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就是武神之威吗?这就是他那未知天赋带来的力量?
梁铭没有理会那两只重伤的鼠魔头领,他的目标是那个邪恶法阵!他脚下一蹬,身体腾空而起,双手高举无名铁,混沌能量疯狂灌注!
那无名铁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一柄开天辟地的混沌神兵!
“给我破!”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梁铭将全身力量凝聚于一点,无名铁带着崩山裂海之势,狠狠地砸向了法阵中央、那不断翻滚的血池,以及血池上空那个小型空间裂隙!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地下空间炸开!
无名铁与法阵接触的瞬间,覆盖其上的混沌能量与法阵的黑暗能量、空间裂隙的混乱之力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碰撞!刺目的黑光与混乱的能量流爆发开来,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摇晃,顶部的石块和菌丝簌簌落下!周围的变异鼠魔在这股能量风暴中被撕成碎片!那两只重伤的鼠魔头领也未能幸免,被能量乱流卷入,瞬间湮灭!
温若依全力支撑着守护光环,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受到了冲击。
能量风暴的中心,那血池被蒸发大半,邪异法阵的线条寸寸断裂,暗紫色晶体粉末化为飞灰!而那个小型空间裂隙,在混沌能量的冲击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剧烈扭曲了几下,最终彻底崩溃、消散!
仪式,被强行打断了!
能量风暴渐渐平息,地下空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鼠魔的残骸和法阵的碎片。中央的血池只剩下一个小洼,散发着恶臭。
梁铭落回地面,拄着无名铁,微微喘息。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体力和精神力,混沌能量的消耗更是巨大。但他眼神依旧明亮,看着被破坏的法阵和消失的空间裂隙,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
温若依撤去光环,快步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梁铭摇摇头,看向温若依苍白的脸,“你呢?”
“我还好,只是精神力震荡。”温若依拿出治疗药剂递给梁铭一瓶,然后目光凝重地扫视着被破坏的现场,“看来我们无意中破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必须立刻上报协会!”
梁铭点头,正要说话,突然,他眼神一凝,看向血池边缘的某处。在那里,半截被能量风暴摧毁的、由某种黑色骨头雕刻而成的令牌,吸引了她的注意。令牌上,残留着一个模糊的、如同扭曲眼睛般的印记,散发着令人极度不适的气息。
“这是什么?”梁铭用无名铁将半截令牌挑了起来。
温若依凑近一看,脸色再次一变:“这是……‘深渊之眼’的标记!一个极其隐秘和危险的邪神教派!他们竟然潜入了城市,还在进行这种规模的献祭仪式!”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两人不敢久留,收集了那半截令牌作为证据,迅速沿着原路撤离。穿过令人压抑的黑暗管道,重新回到有阳光的地面时,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顾不上休息,他们立刻返回职业者协会,将下水道深处的发现和那半截令牌,直接汇报给了协会的高层。
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引起了轩然大波!
协会高层震动,立刻派出了精锐调查队前往下水道核实,并全城戒严,秘密搜捕可能与“深渊之眼”有关的人员。
梁铭和温若依作为第一发现者和破坏仪式的功臣,受到了协会的高度赞扬和奖励,每人获得了大量的联邦积分和珍稀资源。但同时,他们也被告知,此事已被列为高度机密,严禁外传,以免引起市民恐慌,并且他们需要随时配合协会的调查。
接下来的几天,城市表面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暗地里的排查和紧张气氛,梁铭和温若依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而梁铭,在经历了下水道那场高强度的战斗后,对于自身力量的运用和理解更上一层楼。混沌能量虽然消耗巨大,但其“湮灭”、“瓦解”的特性,让他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
第三天,凌晨零点。
暖流如期而至,比前一天更加汹涌澎湃!
【力量:80】【敏捷:80】【体质:80】【精神:80】
【魅力:?】【悟性:?】【幸运:?】
八十点全属性!
力量感充盈到了极致,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密度都增加了,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崩碎山岳的伟力。精神力的暴涨,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连空气中能量粒子的流动都能隐约捕捉到。
第四天,一百六十点!
第五天,三百二十点!
属性如同滚雪球般疯狂增长!到了第五天晚上,梁铭感觉自己的生命形态似乎都在发生着某种潜移默化的蜕变。他不需要动用任何力量,仅仅是无意中散发出的气息,就让家里养的宠物猫瑟瑟发抖,不敢靠近。他必须极度收敛自身,才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温若依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梁铭身上日益恐怖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的梁铭像是一块逐渐打磨出光泽的璞玉,那么现在的他,就像是一颗内部酝酿着恒星能量的黑洞,看似平静,实则蕴含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她心中的担忧与日俱增,如此异常的增长,真的没有隐患吗?会不会引来更可怕存在的注视?
第六天,清晨。
当梁铭再次在老地方见到温若依时,他刻意将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但温若依依旧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如同面对远古荒兽般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梁铭……”温若依看着他,眼神复杂,“你……还好吗?”
梁铭笑了笑,试图让她安心:“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只是……需要更小心地控制力量了。”他轻轻踩了踩地面,脚下坚硬的石板如同豆腐般,无声无息地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脚印。
温若依看着那个脚印,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无论如何,我会陪着你。”
就在这时,两人的职业者铭牌同时震动起来,接收到了一条来自职业者协会的、标红的紧急信息:
“所有在册职业者请注意!城东‘幽影森林’深处发现异常高能量反应,空间出现不稳定迹象,疑似与近期‘深渊之眼’活动有关!现发布紧急征召令:等级达到10级以上,或拥有特殊能力的职业者,请立刻前往城东防线集合!重复……”
梁铭和温若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风暴,已至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