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奶声奶气的语音消息像一道暖流,驱散了秦晚星因顾明杰带来的最后一丝烦躁。她收起手机,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意,对司机吩咐道:“开快点吧。”
车子平稳地加速,驶向那个被称为“家”的温暖港湾。
然而,就在秦晚星的车拐进通往别墅区的林荫道时,她的手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王老师”三个字,是小石头幼儿园的班主任。
秦晚星微微蹙眉,这个时间,王老师怎么会打电话来?她按下接听键。
“喂,王老师?”
“厉……厉太太!”电话那头传来王老师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好了!出……出事了!”
秦晚星的心猛地一沉,握紧了手机:“王老师,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我……我被人绑架了!”王老师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压得很低,似乎怕被人发现,“就在幼儿园后面的巷子里!有……有个脸上带疤的男人,他把我抓到一个黑屋子里,还……还让我给你带话!”
脸上带疤的男人?秦晚星瞳孔骤缩,一个名字瞬间浮上心头,张彪!沈敬尧的那个同伙!他不是应该在监狱里吗?怎么会……
“他让你带什么话?”秦晚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尽可能平稳,以免加剧王老师的恐惧。
“他……他说,让你准备五百万现金!要旧钞,不连号!明天中午十二点,放到城西废弃的第三纺织厂仓库门口的绿色垃圾桶里!”王老师的声音抖得厉害,“他说……说不准报警!如果报警,或者敢耍花样,他就……他就对我不客气,还说……还说他知道小石头在哪所幼儿园……”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刺穿了秦晚星的冷静。威胁她可以,但威胁到小石头,触碰到了她最不能碰的逆鳞!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沉肃地对王老师说:“王老师,你听着,尽量保持冷静,不要激怒对方,保护好自己。钱的事情我来解决,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相信我。”
“厉太太……我……我好怕……”王老师呜咽着。
“别怕,按他说的做,我会处理。”秦晚星再次安抚,然后挂断了电话。
车子刚好停在别墅门口。秦晚星没有立刻下车,她坐在车里,指尖冰凉。张彪出狱了?还是越狱了?他绑架王老师,目标显然是她,或者说是冲着钱来的。但他最后那句关于小石头的话,让她不敢有丝毫侥幸。
直接报警?风险太大,她不能拿王老师的安全冒险,更不能让小石头有任何潜在的危险。
自己一个人去?同样不明智。
她沉吟片刻,快速拨通了厉承砚的电话。
电话几乎瞬间被接起,厉承砚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到了?汤刚好,就等你……”
“承砚,”秦晚星打断他,声音低沉而急促,“出事了。小石头的王老师被绑架了,是张彪干的。”
电话那头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凝重:“张彪?他不是在坐牢吗?怎么回事?说具体点!”
秦晚星将王老师的话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对方不准报警以及威胁小石头的那句。
“你现在在哪?”厉承砚问。
“家门口。”
“立刻进来,我们当面说。”厉承砚的语气不容置疑,“别慌,有我在。”
秦晚星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厉承砚已经站在门口,脸色沉郁,看到她,大步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将她拉进屋里。
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包裹上来,小石头正坐在客厅地毯上拼乐高,看到秦晚星,开心地喊了一声“妈妈”。
秦晚星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笑容回应儿子,然后和厉承砚迅速走进了书房。
关上门,厉承砚立刻问道:“确定是张彪?”
“王老师描述,脸上带疤,而且提到了沈敬尧,应该没错。”秦晚星眉头紧锁,“他怎么会提前出狱?”
厉承砚眼神一冷:“我马上让人去查。”他拿起书桌上的座机,快速拨了几个号码,低声吩咐了几句。
放下电话,他看向秦晚星:“钱不是问题,五百万随时可以准备好。但不能真的按他说的做,那种地方,他拿了钱,很可能也不会放人,甚至会对你不利。”
“我知道。”秦晚星点头,“但我们不能报警,他明确威胁了小石头。”
“当然不报警。”厉承砚眼中闪过厉色,“对付这种杂碎,用不着警察。我有人手,也有办法。”
他走到书桌后,打开电脑,调出城市地图,迅速定位到城西废弃的第三纺织厂。“这个地方我有点印象,以前是工业区,现在基本荒废了,周围很空旷,仓库结构复杂,确实适合藏匿和交易。”
他指着屏幕:“但他选择把交易地点放在仓库门口的垃圾桶,而不是里面,说明他很警惕,可能只是在远处观察,一旦发现不对劲就会立刻撤离,甚至伤害人质。”
“那我们怎么办?”秦晚星问。
“将计就计。”厉承砚沉声道,“你明天准时去送钱,按照他的要求,一个人,开一辆普通的车。我会提前安排人潜入仓库区和周边制高点布控。他们装备了热成像和远程监听设备,只要确定王老师的位置和张彪的藏身点,我们就能动手。”
“风险还是很大。”秦晚星担忧,“如果被他发现……”
“他不会发现。”厉承砚语气笃定,“我的人都是专业的。而且,他不会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交易上,他肯定还要防备我们报警,或者跟踪你。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握住秦晚星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晚星,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涉险,更不会让王老师出事,也不会让那个杂碎有机会威胁到小石头。”
看着他沉稳的眼神,秦晚星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她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安排。”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表现得一切正常,别让小石头看出来。”厉承砚叮嘱道,“钱的事情我来准备,人员和装备我来调度。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是不能露面吗?”
“我不靠近交易点,我在外围指挥。”厉承砚解释道,“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时间,厉承砚打了数个电话,调动人手,准备装备,确认行动计划。秦晚星则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走出书房,陪小石头吃饭、玩游戏,努力不让儿子看出任何异样。
晚上,哄睡了小石头,秦晚星回到卧室,厉承砚还在书房对着电脑和通讯设备忙碌。她没有打扰他,自己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里反复推演着明天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第二天上午,厉承砚的手下汇报,已经确认张彪是因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减刑,刚刚释放不久。他出狱后没有任何正当工作,反而和几个社会闲散人员联系密切。
十一点,五百万旧钞准备妥当,装在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运动包里。
十一点半,秦晚星换上一身便于活动的休闲装,独自开着一辆普通的家用轿车,载着那个装钱的运动包,驶向城西废弃的第三纺织厂。她的耳中戴着一个微型耳麦,与厉承砚保持着实时通讯。
“我已经就位,周边已布控,发现两个可疑观察点,正在排查。你按计划行事,保持冷静。”厉承砚沉稳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明白。”秦晚星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方向盘。
越靠近目的地,周围环境越发荒凉。废弃的厂房、丛生的杂草、破损的路面,几乎看不到人烟。
十一点五十分,秦晚星的车停在了第三纺织厂锈迹斑斑的大门外。她拎起沉重的运动包,推开车门,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厂区内空旷而寂静,只有风吹过破败窗棂发出的呜咽声。她按照记忆中的方位,走向那个指定的仓库。远远地,她就看到了仓库门口那个醒目的绿色垃圾桶。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但脚步依旧稳定。她走到垃圾桶旁,将运动包放了进去,然后按照厉承砚事先的交代,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死一般寂静。
突然,耳麦里传来厉承砚压低的声音:“右侧二楼窗口,热源信号,疑似人质!行动小组准备!晚星,注意安全,我们马上……”
他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仓库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破洞里,猛地窜出一个身影,速度快得惊人,直扑秦晚星!正是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张彪!
他根本没有在远处观察,而是冒险埋伏在了近处!
“小心!”厉承砚在耳麦里疾呼。
秦晚星反应极快,在张彪扑来的瞬间侧身闪避,同时抬脚踹向对方膝弯!
张彪没想到秦晚星居然有身手,猝不及防被踹中,闷哼一声,动作一滞。但他毕竟是亡命之徒,反应极快,反手就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着秦晚星刺来!
“找死!”厉承砚冰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砰”的一声轻响,一颗橡皮子弹从远处精准射来,打在张彪持刀的手腕上!
“啊!”张彪惨叫一声,匕首脱手飞出。
不等他再有动作,三四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向疾冲而来,瞬间将他按倒在地,手脚利落地卸掉他的关节,用塑料扎带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张彪暴起发难到被制服,不过短短十几秒。
秦晚星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看着被按在地上如同死狗般挣扎咒骂的张彪,眼神冰冷。
“晚星,你没事吧?”厉承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从耳麦传来,同时他人也从厂房另一个方向快步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后怕和怒气。
“我没事。”秦晚星摇摇头。
厉承砚上下打量她,确认她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眼神狠戾地看向地上的张彪:“把他带下去,问清楚同伙和人质具体位置!”
“是,厉总!”一个保镖应声,像拖死狗一样将还在叫骂的张彪拖走了。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消息:“厉总,找到王老师了!在仓库二楼的一个小隔间里,被绑着,嘴里塞了布,受了点惊吓,没有受伤!另一个望风的同伙也被我们控制了!”
“很好,把人安全带出来,送医院检查。”厉承砚下令。
秦晚星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
王老师被保镖搀扶着从仓库里走出来,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看到秦晚星,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厉太太……谢谢……谢谢你……”
“没事了,王老师,安全了。”秦晚星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
厉承砚走到那个绿色垃圾桶旁,拎出那个运动包,冷冷地看了一眼张彪被拖走的方向:“不自量力。”
他搂住秦晚星的肩膀,低声道:“走吧,我们回家,小石头该等急了。”
秦晚星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荒凉之地,跟着厉承砚,搀扶着王老师,走向停在外面的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