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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朝堂暗流

第一节:废后风波

永徽六年的长安城,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霜笼罩。自入秋以来,连绵的阴雨就没断过,淅淅沥沥的雨丝敲打着朱雀大街两旁的槐树叶,也敲打着长安百姓的心。坊间早已流传着各种流言,说宫中不宁,说陛下与皇后失和,更有人窃窃私语,提及那位从感业寺归来的武昭仪,眉宇间带着几分探究与忌惮。

太极殿的铜鹤在雨雾中沉默矗立,檐角的风铃被风吹得呜咽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预演。卯时三刻,当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划破清晨的静谧,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步入大殿时,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凝重。往日朝会虽也有争论,但从未有过这般如坠冰窖的压抑,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沉重。

李治端坐在龙椅上,玄色龙纹朝服衬得他面色有些苍白。他目光扫过阶下按品级排列的群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雕花,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昨夜他与武则天在立政殿彻夜未眠,武则天的话语犹在耳畔 ——“陛下乃九五之尊,岂能事事受制于臣下?后位不定,朝局难安,此非陛下之福,亦非大唐之福。”

是啊,他是天子,可这朝堂之上,总有几道身影如大山般压得他喘不过气。尤其是国舅长孙无忌,那是父皇留下的顾命大臣,手握重权,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连他这个皇帝的决策,也要看其脸色。这些年,他想推行的新政屡屡受阻,想提拔的官员处处受限,这份憋屈,积压在心底早已成了难以化解的郁气。

深吸一口气,李治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太极殿,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朕欲废王皇后,立武昭仪为后,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殿外隐约传来的雨声。群臣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住了,不少人脸上露出错愕之色,下意识地交换着眼色,却没人敢先开口。

“陛下不可!”

一声厉喝打破了沉默,长孙无忌猛地从队列中走出。他已年过六旬,须发皆白,此刻却因激动而面色涨红,双目圆睁,指着阶上的李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王皇后出身太原王氏,乃名门之后,入宫多年,贤淑有德,从未有过失德之举,岂能因无凭无据之言便轻易废黜?此乃动摇后宫根本之事,陛下三思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声音愈发严厉:“更何况,武昭仪曾侍奉先帝,为先帝才人,陛下若将其立为皇后,天下人会如何议论?史书会如何记载?这不仅是陛下的私事,更是关乎大唐颜面、动摇国本的大事!老臣绝不同意!”

长孙无忌的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他身后,几位元老重臣纷纷出列附和。左仆射于志宁上前一步,躬身道:“国舅所言极是。皇后母仪天下,需有懿德懿行,王皇后并无过错,废后之举,恐引朝野动荡,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吏部尚书褚遂良更是激动,他直接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笏板,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地面,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臣愿以死谏言!武昭仪野心勃勃,绝非安分之辈,若让其登上后位,必干预朝政,霍乱朝纲,后患无穷啊!”

他猛地抬起头,老泪纵横:“先帝临终前,曾在贞观殿拉着臣的手,嘱托臣与国舅等人好好辅佐陛下,莫要让奸佞小人误国。臣受先帝厚恩,岂能眼睁睁看着陛下行此错事?陛下若执意如此,臣…… 臣便死在这太极殿上,以谢先帝!”

褚遂良说着,竟将手中的笏板重重摔在地上,发出 “哐当” 一声巨响,在这肃穆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他解开朝服的腰带,露出里面的素色内衣,摆出一副以死明志的架势。

“你……” 李治被褚遂良这番激烈的举动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知道褚遂良是忠直之臣,可这份忠直,此刻却成了刺向他的利刃,让他下不来台。

就在这时,大殿东侧的珠帘后传来一个清冷而锐利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何不扑杀此獠!”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瞬间让殿内的气氛再次凝固。群臣都知道,那珠帘后坐着的,正是武昭仪。她竟敢在朝堂之上公然发话,甚至要诛杀大臣,这份胆识与狠戾,让不少人暗自心惊。

李治心中一紧,他没想到武则天会突然出声。但此刻,他被褚遂良激起来的怒火与长久以来积压的不满交织在一起,反而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他猛地挥手,对着殿外的侍卫厉声道:“将褚遂良拖下去!让他好好反省!”

侍卫们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架起还在哭喊着 “陛下三思” 的褚遂良,将他拖出了太极殿。褚遂良的哭喊声渐行渐远,留下满殿的寂静与群臣复杂的神色。

“陛下!” 又有几位大臣跪倒在地,其中不乏长孙无忌一派的核心人物,“褚尚书虽言辞激烈,但其心可昭日月,皆是为了大唐江山。废后之事,还请陛下从长计议啊!”

“陛下,武昭仪德行有亏,实难担当后位,望陛下收回成命!”

“国本动摇,非同小可,臣等恳请陛下三思!”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跪倒的大臣越来越多,几乎占据了大殿的半壁江山。他们大多是关陇集团的成员,或是长孙无忌的门生,早已习惯了在朝堂上占据主导地位,此刻自然要维护既有的秩序,更要阻止武则天这个 “异数” 登上后位。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反对声的垄断:“陛下圣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中书舍人李义府出列,对着李治深深一揖:“立后乃陛下家事,皇后是贤是愚,是留是废,皆由陛下圣心独断,岂容外臣置喙?王皇后久未生育,难承继嗣之责,而武昭仪深得陛下宠爱,且已为陛下诞下皇子,立为皇后,名正言顺,何错之有?”

李义府本是寒门出身,在朝中一直备受排挤,若不是武则天暗中相助,他早已被贬出长安。此刻他见机行事,率先发声支持,既是报恩,也是为自己谋求出路。

有了李义府带头,另一位中书侍郎许敬宗也立刻出列附和:“李舍人所言极是。自古娶妻娶贤,立后立德,武昭仪聪慧过人,辅佐陛下处理政务,屡有奇思,其德其能,远超王皇后。至于侍奉先帝之说,更是无稽之谈。陛下纳先帝才人,乃承继先帝遗泽,有何不妥?那些反对者,不过是抱残守缺,畏惧变革罢了!”

许敬宗向来见风使舵,他看出李治此次废后的决心,又深知武则天手段不凡,早已暗中投靠。他的话更加尖锐,直接将反对者斥为 “抱残守缺”,隐隐有指责长孙无忌等人阻碍皇权之意。

随着李义府和许敬宗的表态,一些平日里被关陇集团压制的寒门官员也纷纷站出来支持李治。他们或是不满长孙无忌的专权,或是想借此次机会攀附新贵,一时间,大殿内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支持与反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争论不休。

“你们…… 你们这是蛊惑陛下!” 长孙无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义府等人,“武昭仪野心勃勃,你们助纣为虐,迟早会引火烧身!”

“国舅此言差矣!” 许敬宗毫不示弱地反驳,“我等只是为陛下尽忠,为大唐社稷着想,不像某些人,仗着自己是顾命大臣,便把持朝政,视陛下如无物!”

“你放肆!” 长孙无忌怒不可遏,若不是碍于朝堂礼仪,几乎要冲上去与许敬宗理论。

李治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争论不休的群臣,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知道,这场争论早已超出了废后本身,变成了皇权与相权、寒门与士族之间的较量。他必须赢,否则,他这个皇帝,永远只能做长孙无忌等人的傀儡。

“够了!” 李治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此事朕心意已决,无需再议!退朝!”

说完,他不等群臣反应,便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殿面面相觑的大臣。长孙无忌望着李治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他知道,自己与这位外孙皇帝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难以弥合的裂痕。而李义府、许敬宗等人则相视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们知道,属于他们的时代,或许即将到来。

接下来的几日,朝堂之上的争论愈演愈烈。长孙无忌联合了于志宁、韩瑗、来济等重臣,连续上奏,从礼法、祖制、德行等各个方面阐述废后的弊端,甚至发动了数百名官员联名上书,试图逼迫李治收回成命。

他们在奏折中写道:“皇后者,天下之母也,其位关乎宗庙社稷,非有大过,不可轻废。王皇后入宫以来,恭谨孝顺,善待妃嫔,未有失德之处。今陛下只因个人喜好,便欲废黜,此举不仅违背祖制,更会让天下人认为陛下重色轻德,动摇民心。”

奏折中还隐晦地提及武则天的身世与过往:“武氏虽有宠于陛下,然其出身并非顶级门阀,且曾侍奉先帝,若立为后,恐难孚众望,引来宗室非议与外藩轻视。望陛下以大局为重,莫要因一女子而置江山于不顾。”

面对汹涌的反对声浪,李治并未退缩。他每日在朝堂上与群臣辩驳,虽然心力交瘁,但眼神中的坚定却从未动摇。武则天则在后宫为他出谋划策,她告诉李治:“长孙无忌等人看似是在维护礼法,实则是在维护他们自己的权势。他们怕的不是废后,而是怕臣妾登上后位后,会帮助陛下收回权力,动摇他们的根基。陛下只需坚持己见,他们也无可奈何。”

同时,武则天也在暗中行动。她利用自己在宫中的势力,收集长孙无忌一派官员的把柄,又通过李义府、许敬宗等人,在朝堂之外散布舆论,说长孙无忌专权跋扈,意图架空皇帝,说王皇后善妒成性,暗中诅咒其他妃嫔,甚至编造了王皇后与其母柳氏行厌胜之术的流言。

这些流言如同野草般在长安城中蔓延,虽然缺乏实证,却让不少原本中立的官员开始动摇。毕竟,在皇权至上的时代,“意图架空皇帝” 和 “行厌胜之术” 都是足以致命的罪名,即便只是传言,也足以让人对长孙无忌和王皇后产生忌惮。

李义府和许敬宗则在朝堂上不断发难,他们引用历史上废后立后的先例,论证李治此举的合理性,同时不断攻击长孙无忌等人 “挟私废公”“目无君上”。许敬宗甚至在一次朝会上直言:“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况天子欲立后,何豫诸人事而妄生异议乎?”

这句话虽然粗俗,却点中了要害 —— 连乡下老农多收了几斛麦子都想换个妻子,何况天子想立新皇后,这本就是陛下的家事,旁人凭什么指手画脚?这番话让不少官员哑口无言,也让李治心中的底气更足了些。

僵持之中,一个关键人物的态度发生了转变,那就是英国公李积。李积是开国元勋,手握兵权,在军中威望极高,且不属于关陇集团,一直保持中立。长孙无忌曾试图拉拢他,让他加入反对废后的阵营,但李积以 “病” 为由推脱了。

李治深知李积的态度至关重要,于是私下召见了他。在御花园的凉亭中,李治屏退左右,单独问道:“英国公,朕欲废王皇后,立武昭仪,朝中大臣多有反对,你以为如何?”

李积沉吟片刻,躬身答道:“此乃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

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坚定了李治的决心。连李积这样的元勋都认为这是他的家事,旁人无权干涉,那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永徽六年十月十三日,李治下旨:“王皇后、萧淑妃谋行鸩毒,废为庶人,母及兄弟,并除名,流岭南。” 虽然所谓的 “谋行鸩毒” 并无确凿证据,但这道圣旨的颁布,意味着持续了数月的废后之争,终于以李治的胜利画上了句号。

王皇后被废的消息传出,长安城内一片哗然。有人为她惋惜,觉得她出身名门,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也有人暗自庆幸,认为她平日里骄横善妒,是咎由自取。而被废黜的王皇后和萧淑妃,则被囚禁在冷宫之中,从此消失在世人的视线里。

一个月后,李治再次下旨,册立武昭仪为皇后。册封大典定在十一月一日,在太极殿举行,仪式盛大而隆重。

那一日,长安城难得放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太极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排列在殿外的广场上,等待着新皇后的到来。

然而,在这庄严的时刻,却有几个重要的位置空着。长孙无忌称病不出,于志宁、韩瑗、来济等人也以各种理由缺席,以此表达他们的不满与抗议。

当武则天身着皇后朝服,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太极殿时,她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扫过了那些空着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笑意中带着胜利的骄傲,也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

她知道,长孙无忌等人的缺席,并非认输,而是蛰伏。这场争斗,以她的胜利告终,但这仅仅是开始。朝堂之上的暗流从未停歇,那些反对她的势力依然存在,她必须步步为营,将他们一一清除,才能真正站稳脚跟,才能实现自己更大的野心。

李治看着身旁容光焕发的武则天,心中既有终于摆脱掣肘的轻松,也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但此刻,在百官朝拜的山呼海啸声中,那点不安很快便被成就感淹没。他握住武则天的手,仿佛握住了大唐的未来,却不知,这只手,将在未来的岁月里,搅动整个天下的风云。

太极殿外的风依旧吹着,只是这一次,风中似乎多了几分不同的气息。属于旧时代的阴霾正在逐渐散去,而一个新的时代,在朝堂的暗流涌动中,悄然拉开了序幕。那些空着的位置,终将有人填补,只是填补之人,会是谁?又将带来怎样的变局?无人知晓,唯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册封大典的礼乐声在太极殿上空回荡,青铜编钟敲击出的韵律厚重而绵长,却掩不住殿内某些角落滋生的寒意。武则天接受百官朝拜时,目光如静水般扫过阶下 —— 李义府的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许敬宗的眼神里藏着投机的光,而更多的人则垂着眼帘,神色晦暗不明。她清楚,这些人今日的叩拜,一半是敬皇权,一半是畏时势,真正心服口服者,寥寥无几。

礼毕后,李治携新后登上丹陛,接受宗室诸王的恭贺。韩王李元嘉、滕王李元婴等人虽按礼制前来,却个个沉默寡言,行礼时动作僵硬。武则天看着他们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想起数日前在立政殿听到的密报 —— 韩王曾私下与长孙无忌会面,彻夜未散。她指尖在衣袖下轻轻蜷缩,指甲嵌入掌心,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痕。

“皇后今日凤仪天成,真乃我大唐之幸。” 许敬宗适时出列,高声赞颂,试图打破这微妙的凝滞。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新晋官员跟着附和,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有些单薄。

武则天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多谢许大人谬赞。本宫能得陛下恩宠,忝居后位,全赖天意垂怜,更赖百官辅佐。往后,还望诸位与本宫一同辅佐陛下,共守大唐江山。”

她的话语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那些原本低着头的官员,不由自主地抬眼望了她一眼 —— 这位新后虽面带浅笑,眼底的锐利却让人不敢直视。有人想起数日前褚遂良被拖出太极殿时,她在帘后那声 “扑杀此獠” 的厉喝,后背竟渗出一层薄汗。

大典结束后,李治在宣政殿设宴款待宗室与重臣。酒过三巡,李义府端着酒杯走到武则天面前,躬身道:“皇后娘娘,臣有一事启奏。如今娘娘正位中宫,按祖制应追封先亲,以显皇家威仪。”

武则天眸光微动。她的父亲武士彟本是木材商人出身,靠着辅佐李渊起兵才得封应国公,在讲究门第的关陇士族眼中,始终是 “暴发户” 般的存在。若能借追封先亲之机抬高家世,无疑能堵住不少非议的嘴。

“李大人所言极是。” 她转向李治,柔声道,“陛下,臣妾之父早逝,未能见臣妾今日之荣。若能追赠官爵,也算臣妾尽了一份孝心。”

李治正愁没有机会为她正名,立刻点头:“准奏。武士彟可追赠司徒,赐谥忠孝,改葬咸阳,令太子率百官哭祭。”

这道旨意一出,席间顿时静了下来。追赠司徒已是三公之位,更让太子率百官哭祭,这般礼遇,远超寻常外戚。韩瑗放下酒杯,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刚要开口反对,却被身旁的来济暗暗拉住。来济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冲动 —— 此刻在宴席上发难,无异于自讨没趣。

武则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端起酒杯浅啜一口。酒液微凉,顺着喉咙滑下,却暖不了她心底的寒意。她知道,韩瑗、来济这些人,与长孙无忌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今日的隐忍,不过是在积蓄力量,等待反扑的时机。

宴席散后,暮色已笼罩长安城。武则天乘坐凤辇返回立政殿,途经冷宫方向时,隐约听到几声凄厉的哭喊。她掀开轿帘一角,只见冷宫的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的铜锈在残阳下泛着青黑的光。

“里面是何人在哭?” 她问身旁的内侍。

内侍脸色一白,嗫嚅道:“回娘娘,是…… 是前皇后与萧淑妃。”

武则天的目光在冷宫门扉上停留片刻,语气平淡无波:“她们犯了谋逆大罪,理当受此责罚。传本宫旨意,即日起,冷宫每日只送一餐,且不得有荤腥,让她们好好反省。”

“是。” 内侍不敢多言,躬身应下。

凤辇继续前行,将那凄厉的哭声远远抛在身后。武则天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浮现出王皇后被废前那双怨毒的眼睛。她清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当年在感业寺,她见过太多因心软而殒命的尼姑,那些血的教训,早已刻进了她的骨血里。

与此同时,长孙无忌的府邸内,烛火彻夜未熄。长孙无忌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面前摊着一份奏折,正是李治追赠武士彟的旨意。他手指重重拍在案几上,紫檀木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放肆!实在放肆!” 他怒不可遏,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一个商贾之女,竟妄图与名门望族比肩?陛下被她迷昏了头,连祖宗礼法都不顾了!”

坐在对面的韩瑗叹了口气:“国舅,事已至此,发怒也无用。武氏刚登上后位便急于抬高家世,其野心可见一斑。我们若不早做打算,日后恐难有立足之地。”

来济点头附和:“韩大人说得是。如今李义府、许敬宗之流仗着武后撑腰,在朝中愈发嚣张,已有多位寒门官员依附于他们,隐隐有与我们分庭抗礼之势。”

长孙无忌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哼,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她们以为扳倒了王皇后,就能高枕无忧?太天真了。老夫这就联络宗室诸王,联名上奏,弹劾李义府贪赃枉法,先断了武氏的左膀右臂!”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你们派人去潭州看看褚遂良。他虽是被贬,但在南方士族中仍有威望,若能让他在当地散布些武氏的流言,或许能动摇陛下对她的信任。”

韩瑗与来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们知道,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较量,要么扳倒武则天,要么被她彻底碾压。

几日后,朝堂之上果然掀起了一场风波。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二十多位大臣联名上奏,弹劾李义府利用职权,收受贿赂,为罪臣之子谋取官职。奏折中附上了详细的证据,包括李义府府中搜出的金银珠宝,以及行贿者的供词。

李治看着奏折,眉头紧锁。他知道李义府贪财,却没想到他敢如此明目张胆。更让他头疼的是,长孙无忌等人显然是想借弹劾李义府,来打击武则天的势力。

“陛下,李义府贪赃枉法,证据确凿,恳请陛下将其严惩,以正朝纲!” 长孙无忌出列,语气强硬。

李义府吓得面无人色,跪倒在地:“陛下,臣冤枉!这些都是长孙国舅等人诬陷臣,他们是想借机攻击皇后娘娘啊!”

朝堂上再次争论起来,支持长孙无忌的大臣纷纷要求严惩李义府,而依附武则天的官员则辩称此事是政治陷害。李治被吵得心烦意乱,最终拍板:“李义府虽有过错,但念其辅立皇后有功,免去死罪,贬为普州刺史。”

这个结果,让双方都不满意。长孙无忌觉得惩罚太轻,难以震慑武则天一派;而武则天则认为,李治的妥协,是对她的不信任。

当晚,武则天在立政殿召见了许敬宗。许敬宗刚一进门,便跪倒在地:“娘娘,臣无能,未能保住李舍人。”

武则天扶起他,语气平静:“这不怪你。长孙无忌老奸巨猾,此次显然是有备而来。李义府虽被贬,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普州地处西南,远离长安纷争,让他在那里韬光养晦,日后自有大用。”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不过,长孙无忌既然敢动手,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许大人,你可查到长孙无忌近期有何异动?”

许敬宗凑近一步,低声道:“臣查到,长孙无忌近日频繁与韩王、滕王会面,且暗中调动了不少府兵,似乎在密谋什么。”

武则天心中一凛。宗室诸王与长孙无忌勾结,这可不是小事。若他们联手发动政变,后果不堪设想。

“很好。” 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你继续盯着他们,一旦有确凿证据,立刻向陛下禀报。另外,传信给李义府,让他在普州留意当地官员的动向,若发现有与长孙无忌往来者,一律记录在案。”

“臣遵旨。” 许敬宗躬身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武则天一人,她走到窗前,望着天边的残月。月光清冷,洒在庭院的假山上,勾勒出斑驳的阴影,如同朝堂上那些潜藏的暗流。她知道,与长孙无忌的决战,已近在眼前。

永徽七年正月,长安城迎来了一场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覆盖了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也掩盖了街道两旁暗藏的眼线。这日,李治突然接到密报,称韩王李元嘉在府中私藏兵器,意图谋反。

李治大惊,立刻召来武则天商议。武则天看过密报后,眉头微蹙:“韩王素来谨慎,怎会如此大意?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你的意思是……” 李治不解。

“很可能是长孙无忌故意放出的风声,想借此试探陛下的态度。” 武则天分析道,“若陛下立刻下令追查,必会引起宗室恐慌,他们便有借口联合起来反对陛下。若陛下置之不理,他们又会觉得陛下软弱可欺,愈发肆无忌惮。”

李治恍然大悟,后背惊出一层冷汗:“那朕该如何是好?”

“陛下可假意相信密报,派许敬宗带人去韩王府搜查。” 武则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要暗中嘱咐许敬宗,只搜表面,不查深层。若搜不到兵器,便以‘查无实据’为由,将此事暂且搁置。这样一来,既不会打草惊蛇,也能让长孙无忌摸不清陛下的底细。”

李治依计而行。许敬宗带人在韩王府翻箱倒柜,折腾了大半天,只搜出几副老旧的盔甲,说是谋反证据,未免太过牵强。最终,许敬宗只能上奏,称密报不实,请陛下恕罪。

长孙无忌得知消息后,心中疑窦丛生。他本想借谋反之事逼李治出手,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沉得住气。他隐隐觉得,这背后定有武则天在出谋划策,心中对她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这场没有硝烟的较量,以双方的暂时妥协告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长安城的雪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条条细流,如同那些潜藏在朝堂深处的暗流,看似平静,却在悄然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时刻。

武则天站在立政殿的回廊上,看着庭院中被白雪覆盖的梅树。枝头的梅花在寒风中傲然绽放,红得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花在掌心瞬间融化,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

“春天快到了。” 她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等到冰雪消融,百花盛开之时,这朝堂之上的暗流,也该彻底浮出水面了。而她,早已做好了准备,迎接那场注定要来的风暴。

永徽七年的春天来得迟缓,冻土刚消,太极殿的阶前便生出几簇倔强的青草。朝会之上,气氛依旧紧绷,仿佛那消融的冰雪并未带走寒意,反倒将暗流冻结在更深处,只待某个契机便会轰然碎裂。

李治近来常感头晕目眩,批阅奏折到深夜时,指尖总会不自觉地发颤。太医说是忧思过度,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却总不见好。这日散朝后,他留武则天在御书房相伴,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长长地叹了口气:“皇后,你看这吏治整顿的折子,韩瑗又在里面说三道四,说朕提拔的那些寒门官员‘资质不足,恐误政事’,他眼里何曾有过朕这个皇帝?”

武则天拿起奏折,快速浏览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韩瑗不过是长孙无忌的传声筒罢了。他们见陛下重用寒门,打破了关陇士族垄断官场的局面,便如丧考妣。依臣妾看,不如借着这次考核,将那些依附长孙无忌、尸位素餐的官员好好清理一番。”

“清理?谈何容易。” 李治揉着眉心,“他们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去年贬了李义府,他们便借题发挥,若再动其他人,恐怕又要掀起轩然大波。”

“陛下是怕了他们?” 武则天抬眸望他,目光锐利如锋,“臣妾记得陛下曾说,要做比肩贞观的明君。可若事事被大臣掣肘,连任免官员的权力都握不稳,何谈明君?”

她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李治心中的怯懦。他猛地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说得对。朕是天子,岂能被他们左右?传朕旨意,命许敬宗牵头,吏部、御史台配合,对全国官员进行考核,凡考核不合格者,一律罢黜!”

旨意一下,朝野震动。许敬宗领命后,立刻雷厉风行地展开行动。他深知这次考核是打击长孙无忌势力的绝佳机会,特意挑选了几个寒门出身、对关陇集团积怨已久的御史参与其中。

考核刚开始,便查出不少问题。有位长孙无忌的门生,在地方任刺史时强占民田,被百姓告了无数次,却因有靠山而安然无恙。这次被御史揪出实证,许敬宗当即上奏,请求将其革职查办,流放岭南。

长孙无忌得知后,立刻在朝堂上发难:“许敬宗此举分明是挟私报复!那位刺史虽有小过,但在任上也颇有政绩,岂能因一点小事便重罚?”

许敬宗毫不退让:“国舅此言差矣。强占民田乃大罪,关乎民生安定,怎是‘小事’?若不严惩,何以平民愤?国舅如此维护,莫非与此事有关联?”

“你休要血口喷人!” 长孙无忌气得胡须发抖,却一时语塞。他确实收过那位刺史的好处,此刻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李治看着两人争执,心中已有定数,沉声道:“许敬宗所奏有理。为官者当为民父母,岂能鱼肉百姓?即刻将那刺史革职流放,抄没家产归还百姓。”

这是李治第一次在朝堂上如此明确地驳斥长孙无忌,不少官员都露出了惊讶之色。那些原本观望的寒门官员,见陛下态度坚决,也纷纷站出来支持考核,弹劾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向御书房。

短短一个月,便有三十多位依附长孙无忌的官员被罢黜,其中不乏三品以上的高官。关陇集团遭受重创,朝堂之上的风向开始悄然转变。

长孙无忌府邸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着他苍老而阴沉的脸。韩瑗和来济垂手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废物!一群废物!” 长孙无忌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青瓷碎片溅得到处都是,“三十多个人!就这么被他们一个个扳倒了!你们平日里不是自诩人脉广、根基深吗?关键时刻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韩瑗脸色涨红,低声辩解:“国舅息怒。许敬宗他们做得太绝,每次都拿出实证,我们根本无从辩驳。而且…… 而且陛下这次是铁了心要动我们,恐怕……”

“恐怕什么?” 长孙无忌厉声打断他,“难道要老夫坐以待毙?告诉你,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武氏那个妖妇得逞!”

他来回踱了几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能再等了。明日起,你和来济分头联络那些被罢黜官员的家属,让他们在长安街头哭诉,就说陛下被妖后蛊惑,滥杀忠良。再让滕王去联络军中旧部,若事有不谐,便只能……”

他话未说完,但那眼神中的决绝,让韩瑗和来济都打了个寒颤。他们知道,长孙无忌这是动了兵变的心思。

然而,他们的密谋并未瞒过武则天的耳目。许敬宗安插在长孙府外的眼线,很快便将消息传回了立政殿。

武则天正在灯下翻阅各地呈上的祥瑞奏折,听闻此事,手中的狼毫笔猛地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黑点。她放下笔,脸色凝重:“他们果然要狗急跳墙了。”

一旁的贴身宫女阿蛮急道:“娘娘,那我们要不要立刻禀报陛下?”

“当然要报。” 武则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长孙无忌府邸的方向,“但不能就这么直接说。长孙无忌在军中威望不低,若没有确凿证据,陛下未必会信,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她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阿蛮,你去告诉许敬宗,让他想办法接触那位被流放刺史的家人,许以重利,让他们反戈一击,揭发长孙无忌收受贿赂、包庇下属的罪证。另外,让李义府在普州留意滕王的动向,若发现他与军中将领往来,立刻上报。”

“是。” 阿蛮躬身退下。

夜色渐深,长安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立政殿的灯光亮至天明。武则天知道,这场较量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几日后,那位被流放刺史的母亲突然跪在宫门前,手持血书,哭诉长孙无忌收了她儿子的黄金百两,承诺会保他平安,如今却见死不救。血书上还详细记录了行贿的时间和地点,甚至有几个当时在场的仆人的名字。

此事很快传遍长安,百姓议论纷纷。李治得知后,命许敬宗彻查。许敬宗早已做好准备,很快便找到那几个仆人,他们在严刑拷打下,果然招认了长孙无忌受贿的事实。

与此同时,李义府也从普州传来密报,称滕王多次秘密会见几位手握兵权的将军,言辞间多有不满,似在密谋作乱。

证据确凿,李治终于震怒。他没想到长孙无忌竟敢如此放肆,不仅贪赃枉法,还勾结宗室,意图谋反。

“皇后,你说该如何处置?” 李治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武则天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故作犹豫:“陛下,长孙国舅毕竟是先帝托孤之臣,又是您的亲舅舅……”

“亲舅舅又如何?” 李治猛地一拍案几,“他若心中有朕这个外甥,有大唐江山,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朕意已决,将长孙无忌革去一切官职爵位,贬往黔州!韩瑗、来济等人,一律流放!”

旨意下达的那一刻,长安城的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塌下来。长孙无忌被押出府邸时,头发散乱,衣衫褴褛,与往日那个威风凛凛的国舅判若两人。他望着太极殿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却终究无力回天。

韩瑗、来济等人也很快被拿下,他们的家产被抄没,家人被流放岭南。滕王李元婴被废为庶人,囚禁在王府之中。曾经权势滔天的关陇集团,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消息传到立政殿,武则天正坐在窗前修剪花枝。她看着手中那株刚开的牡丹,花瓣饱满,色泽艳丽,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娘娘,长孙无忌已被押出长安了。” 阿蛮走进来,语气中带着兴奋。

武则天微微一笑,将剪下的花枝插进花瓶:“知道了。告诉许敬宗,好生‘照看’长孙无忌,莫要让他在途中‘意外’身亡,要让他活着看到,没有他,大唐只会更好。”

“是。” 阿蛮应声退下。

武则天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却依旧风姿绰约,眼神中的锐利与从容,更是年轻时所没有的。

她轻轻抚摸着鬓角,心中默念:母亲,女儿做到了。那些曾经欺辱过我们的人,那些轻视我们的人,都已付出了代价。

窗外,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进殿内,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朝堂上的暗流,似乎终于平息了。但武则天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权力的游戏,一旦开始,便没有尽头。

她转过身,目光投向御书房的方向。李治此刻正在那里处理政务,或许他以为,清除了长孙无忌,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武则天清楚,属于她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她要做的,是巩固自己的地位,培养自己的势力,让整个大唐,都牢牢地掌握在她的手中。至于那些潜在的敌人,无论是宗室诸王,还是朝中的异己,她都会一一清除,绝不留情。

永徽七年的春天,终究还是来了。长安城的街道上,桃花盛开,杨柳依依,百姓们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他们或许不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争斗,只知道日子似乎越来越安稳了。

而在太极殿的深处,新的暗流正在悄然滋生。武则天站在丹陛之上,接受着百官的朝拜,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充满了荆棘与危险,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是武则天,是注定要搅动天下风云的女人。她的目光,早已越过了这小小的长安城,望向了更为广阔的天地。属于她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

长孙无忌被贬黔州后,朝堂上的空气仿佛一下子松快了许多。那些曾经依附关陇集团的官员,或被贬斥,或主动改换门庭,争先恐后地向新后示好。许敬宗升任侍中,成为武则天在朝堂上最得力的佐助;李义府也从普州被召回,官复原职,甚至比从前更受重用。寒门官员在朝中的比例日益增加,他们感念武则天的提拔之恩,凡事皆以其马首是瞻。

永徽七年五月,李治改元 “显庆”,取 “显扬吉庆” 之意,似乎想用新的年号驱散过往的阴霾。改元大典之上,李治携武则天登临城楼,接受万民朝拜。长安城的百姓们望着城楼上并肩而立的帝后,高呼万岁,声浪此起彼伏,绵延数里。

武则天身着翟衣,头戴凤冠,站在李治身侧,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几分肃穆与威仪。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敬畏,也能读懂其中潜藏的好奇 —— 这个从感业寺走出的女子,究竟有何魔力,能在短短数年内登上后位,甚至撼动盘根错节的关陇势力?

“皇后,你看这长安的繁华,” 李治握住她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若不是你辅佐,朕恐怕至今仍被长孙无忌等人掣肘,哪能有今日的气象?”

武则天微微一笑,抽回手,理了理衣袖:“陛下说笑了。大唐的繁华,皆因陛下圣明,百姓归心,臣妾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 她深知,此刻的退让比居功更能赢得李治的信任。

李治果然颇为受用,朗声笑道:“皇后就是太过谦逊。朕决定了,往后朝中诸事,若有疑难,便与你一同商议。”

这句话看似寻常,却意味着武则天的权力从后宫延伸至前朝。站在城楼之下的许敬宗等人闻言,眼中皆闪过一丝了然 —— 这位新后的权势,已远超历代皇后。

显庆元年的夏天格外炎热,长安城的井水都透着燥热。就在这暑气蒸腾之际,一则流言悄然在洛阳传开:废后王氏与废妃萧氏在冷宫中自尽了。消息传到长安,李治愣了半晌,随即叹了口气,命人以礼安葬。他虽废了二人,却没想过要她们的性命,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武则天听到消息时,正在批阅一份关于漕运改革的奏折。她笔尖微顿,墨滴落在 “江南粮草” 四字上,晕开一小团墨渍。身旁的阿蛮低声道:“娘娘,是冷宫的看守说,前几日见她们哭得厉害,还咒骂您……”

“知道了。” 武则天打断她,将奏折合上,“人已死,多说无益。传旨,追封王氏为‘海陵郡王夫人’,萧氏为‘惠妃’,也算全了往日情分。”

她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阿蛮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跟随武则天多年,深知这位主子的手段 —— 王氏与萧氏的死,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但她不敢多问,只是躬身应下。

其实,王氏与萧氏的死,确是武则天的安排。那日她听闻二人在冷宫咒骂自己 “来世必为猫,武氏为鼠,生生扼其喉”,心中便起了杀心。她不能容忍任何潜在的威胁,哪怕是被囚禁的废后废妃。于是,她暗中命人断绝了冷宫的饮食,任由二人自生自灭。如今她们身死,既除了后患,又能落个 “念及旧情” 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显庆二年,李治的头风病愈发严重,常常头晕目眩,甚至一度失明。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说是 “忧劳过度,风邪入体”。李治无法理政,便命武则天代为批阅奏折。这无疑给了武则天更多接触朝政的机会,她趁机提拔了一批心腹,将三省六部的关键职位逐渐掌控在手中。

许敬宗等人看出了端倪,联名上奏,请李治 “令皇后垂帘听政,以佐圣躬”。李治正被病痛折磨得焦头烂额,闻言立刻应允。从此,太极殿的朝堂之上,除了龙椅上的李治,珠帘之后又多了一道身影。百官奏事,先禀陛下,再请皇后示下,武则天的权力,已与皇帝相差无几。

这日朝会,西域传来急报 —— 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兴兵犯境,连破数城,请求朝廷速发援兵。李治头痛欲裂,靠在龙椅上,摆了摆手:“此事…… 便由皇后决断吧。”

武则天在帘后沉声道:“西突厥反复无常,若不彻底平定,必成后患。传朕旨意,命苏定方为行军大总管,率十万大军西征,务必擒获沙钵罗,荡平其巢穴!”

苏定方是寒门出身的将领,曾因得罪长孙无忌而被闲置多年,是武则天一手将他提拔起来。命他西征,既是信任,也是为了培养军中势力。

许敬宗立刻出列附和:“皇后娘娘圣明!苏将军勇猛善战,必能马到成功!”

几位军方将领虽有些犹豫 —— 历来兵权皆由皇帝亲掌,如今却由皇后调遣 —— 但见李治并无异议,也只能躬身领命。

苏定方果然不负众望,显庆三年正月,便传来捷报:大军大破西突厥,生擒沙钵罗可汗,将其押往长安献俘。消息传来,朝野震动,武则天的威望更盛。献俘大典之上,李治强撑着病体出席,看着被锁链锁住的沙钵罗,又看了看身旁容光焕发的武则天,心中竟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 他既为大唐的强盛而自豪,又隐隐觉得,自己这个皇帝,似乎越来越像个摆设。

显庆四年,黔州传来消息:长孙无忌 “病逝” 于贬所。李治接到奏报时,正在御花园中赏花,手中的酒杯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厚葬吧。”

武则天得知后,正在与许敬宗商议修订《姓氏录》。这部新的姓氏典籍,旨在打破士族垄断,将寒门出身的官员与功勋卓着者皆列入其中,以此抬高他们的地位。听闻长孙无忌的死讯,她笔尖未停,淡淡道:“知道了。《姓氏录》加快些进度,争取年内颁行天下。”

许敬宗迟疑道:“娘娘,长孙无忌虽被贬,但毕竟是先帝重臣,他的死…… 会不会引起非议?”

“非议?” 武则天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一个谋逆的罪臣,死在贬所,有何非议可言?若有人敢说三道四,便是与朝廷为敌,与《姓氏录》为敌,你知道该怎么做。”

许敬宗心中一凛,躬身道:“臣明白。”

《姓氏录》颁行后,果然引起轩然大波。那些老牌士族对这部典籍嗤之以鼻,认为它 “混淆贵贱,有辱门楣”。但在武则天的强硬推行下,反对声很快被压制下去。寒门官员们则欢欣鼓舞,将《姓氏录》视为改变命运的象征,对武则天的拥戴愈发坚定。

显庆五年,李治的病情时好时坏,已很少临朝。朝政大权几乎完全落入武则天手中,她甚至开始在紫宸殿单独召见大臣,处理军国要务,俨然一副摄政的姿态。

这日,武则天正在紫宸殿与许敬宗、李义府商议讨伐百济之事,忽闻内侍来报:“陛下在立政殿大发雷霆,说要收回皇后的理政之权。”

武则天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奏疏:“陛下为何突然发怒?”

内侍嗫嚅道:“似乎是…… 是几位宗室王爷在陛下面前说了些什么,说娘娘独揽大权,恐有不臣之心……”

“哼,又是这些跳梁小丑。” 武则天冷笑一声,“许大人,你继续拟定讨伐百济的章程。李大人,随本宫去立政殿看看。”

来到立政殿,果然见李治面色铁青地坐在榻上,几位宗室王爷垂手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看到武则天进来,李治的怒气更盛:“皇后!你可知罪?”

武则天盈盈下拜,声音平静:“臣妾不知身犯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你不知?” 李治猛地一拍榻沿,“你独揽朝政,提拔私党,连《姓氏录》这种动摇国本的东西都敢颁行!如今满朝文武只知有皇后,不知有朕!你还敢说无罪?”

“陛下息怒。” 武则天缓缓起身,目光扫过那几位宗室王爷,“臣妾代为理政,是奉陛下之命,为的是替陛下分忧。提拔寒门,是为了打破士族垄断,让更多有才能的人为大唐效力。《姓氏录》虽有革新,却也是为了激励百官,让有功者得以彰显。这一切,皆是为了大唐江山,为了陛下的基业,何来‘不臣之心’?”

她顿了顿,语气转厉:“倒是某些人,不思为国效力,只知搬弄是非,挑拨陛下与臣妾的关系,其心可诛!”

那几位宗室王爷被她的目光一逼,顿时矮了半截,纷纷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等绝无此意!”

李治被武则天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仔细想想,她确实从未做过逾越本分之事,所有的政令也都是以他的名义颁布。刚才的怒火,不过是被宗室的谗言点燃的。

“罢了。” 李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皇后,是朕失察了。”

武则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柔声道:“陛下龙体为重,莫要为这些小事动气。朝政之事,臣妾会打理妥当,陛下放心休养便是。”

待众人退下,立政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李治看着武则天,忽然问道:“皇后,你…… 真的不会背叛朕吗?”

武则天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眼神真挚:“陛下,臣妾能有今日,全赖陛下恩宠。臣妾对陛下的心意,天地可鉴。若有二心,必遭天打雷劈。”

李治看着她眼中的 “真诚”,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他哪里知道,武则天的 “真诚” 背后,藏着怎样的野心。

显庆五年冬,武则天以 “宗室诸王意图谋反” 为由,将带头进谗言的几位王爷贬为庶人,流放岭南。经此一事,朝野上下再也无人敢质疑她的权威。

长安的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覆盖了宫廷的琉璃瓦,也覆盖了那些尚未散尽的血腥味。武则天站在紫宸殿的窗前,望着漫天飞雪,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容。

长孙无忌已死,关陇集团覆灭,宗室被压制,寒门官员尽归麾下…… 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似乎已畅通无阻。但她知道,这还不够。她要的,不仅仅是皇后之位,不仅仅是摄政之权,而是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只是,这条路注定更加艰难。李治虽病,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天子;还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反对者,随时可能跳出来发难;更重要的是,千百年来,从未有女子称帝的先例,她要打破这铁律,必将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但武则天从不畏惧困难。从感业寺的青灯古佛,到后宫的尔虞我诈,再到朝堂的刀光剑影,她一路走来,踏着鲜血与尸骨,早已练就了一颗比钢铁更坚硬的心。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掩埋。武则天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走向书案。案上,摆放着一份关于修改礼制的奏折,她要做的,是一步步改变世人的观念,为自己铺平那条前无古人的道路。

显庆年间的暗流,已在她的铁腕下渐渐平息,但更深、更汹涌的浪潮,正在不远处的天际酝酿。武则天知道,她的战争,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阶段。而她,早已做好了准备,迎接那场足以颠覆乾坤的风暴。

长安的雪,依旧无声地飘落,掩盖了过往的痕迹,也预示着未来的变数。属于武则天的时代,正在这漫天风雪中,缓缓拉开最壮阔的篇章。

显庆六年的上元节,长安城张灯结彩,朱雀大街上挂满了各式花灯,流光溢彩,映得夜空如同白昼。百姓们扶老携幼,穿梭在灯海之中,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暂时冲淡了朝堂上的紧张气息。

李治的病情在开春后稍有好转,便在大明宫的麟德殿设宴,款待宗室与近臣。殿内歌舞升平,丝竹悦耳,觥筹交错间,似乎又回到了贞观年间的盛世气象。

武则天坐在李治身旁,身着绣着凤凰牡丹纹样的礼服,雍容华贵。她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接受着众人的敬酒,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掠过席间的每一个人。太子李弘坐在下首,年方十岁,眉眼间已有了几分李治的温和,正由乳母陪着,小口吃着点心。李义府、许敬宗等人则满面红光,与几位新提拔的将领谈笑风生,意气风发。

酒过三巡,滕王李元婴的儿子李循突然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殿中,朗声道:“陛下、皇后娘娘,今日佳节,臣愿献舞一曲,为陛下助兴!”

李治笑着点头:“准了。”

李循身着白色舞衣,随着乐曲翩翩起舞。他的舞姿轻盈灵动,时而如孤鸿展翅,时而如游龙戏水,引得席间阵阵喝彩。武则天看着他旋转的身影,眉头却微微蹙起 —— 李循是滕王之子,滕王虽被废为庶人,但这一脉始终对自己心怀怨怼,此刻献舞,恐怕不只是为了助兴。

果然,舞到尽兴处,李循突然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恳请陛下解惑!”

李治一愣:“何事?”

“臣听闻,皇后娘娘近日命人修改《礼记》,删去‘妇无公事,休其蚕织’之句,还说‘女子亦可参政,辅佐君王’,可有此事?” 李循抬起头,眼中满是悲愤,“《礼记》乃圣人所着,关乎纲常伦理,岂能随意修改?女子参政,自古未有,娘娘此举,莫非是想颠覆祖制,乱我大唐吗?”

话音刚落,殿内的欢声笑语瞬间消失,气氛骤然凝固。几位老臣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武则天,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许敬宗刚要起身反驳,却被武则天用眼神制止了。

武则天放下酒杯,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循,你可知‘与时俱进’四个字?圣人着书,是为了规范世人言行,而非让后人墨守成规。上古有女娲补天,周代有文母辅政,女子为何不能参政?本宫辅佐陛下,处理朝政,皆是为了大唐江山,何来‘颠覆祖制’之说?”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李循:“你父滕王因谋逆被废,本宫念及宗室情分,未加株连,已是仁至义尽。你不思感恩,反倒在此搬弄是非,挑拨离间,莫非是想重蹈你父的覆辙?”

李循被她的话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磕头:“臣…… 臣不敢!臣只是…… 只是忧心国事……”

“忧心国事?” 武则天冷笑一声,“若真忧心国事,便该好好研读经史,学习治世之道,而非在这里咬文嚼字,以圣人之言攻击异己。来人,将李循带下去,禁足府中,闭门思过三个月,若再敢妄言,定不饶他!”

侍卫上前,将瑟瑟发抖的李循拖了下去。殿内鸦雀无声,连李治都没想到武则天会如此强硬。他看着身旁的武则天,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 这个女人,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强大,也更加…… 可怕。

“皇后,今日是佳节,何必动气。” 李治打圆场道,“来,大家继续饮酒。”

宴席虽继续进行,但气氛已大不如前。众人各怀心事,杯中的酒也变得索然无味。武则天却仿佛无事人一般,依旧谈笑风生,与许敬宗等人讨论着西域的战事,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宴席散后,李治在寝殿内独自饮酒,面色沉郁。武则天走进来,接过他手中的酒杯:“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皇后,” 李治看着她,眼神复杂,“你真的…… 只是想辅佐朕吗?”

武则天心中一凛,随即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陛下为何会这么问?臣妾的心,陛下还不清楚吗?若不是陛下,臣妾此刻恐怕还在感业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唐,绝无半分私心。”

她依偎在李治怀里,声音轻柔:“陛下,那些宗室子弟,不过是嫉妒臣妾能为陛下分忧,才会处处与臣妾作对。您可千万不要被他们迷惑了。”

李治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他叹了口气:“朕知道了。只是…… 修改《礼记》之事,终究太过惊世骇俗,还是缓缓再说吧。”

“臣妾听陛下的。” 武则天顺从地应道,眼底却闪过一丝不甘。她知道,改变世人的观念,绝非一蹴而就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显庆六年夏,吐蕃大举入侵吐谷浑,吐谷浑可汗慕容诺曷钵遣使向大唐求援。李治召集群臣商议对策,众人争论不休。有人主张出兵援助,保住吐谷浑这一屏障;有人则认为吐蕃势力强大,不宜轻易开战,应以安抚为主。

武则天在帘后听着众人的争论,眉头紧锁。吐蕃近年来日益强盛,屡次侵扰大唐边境,若此次放任其吞并吐谷浑,必将成为心腹大患。但大唐刚刚平定西突厥,国力尚未完全恢复,贸然出兵,风险确实不小。

“陛下,” 武则天开口道,“臣妾以为,援助吐谷浑势在必行,但不必出动大军。可命凉州都督郑仁泰率一万精兵,屯驻青海,威慑吐蕃。同时遣使前往吐蕃,斥责其侵略行径,令其退兵。若吐蕃不听,再增兵不迟。”

李治觉得此计可行,便依言下旨。郑仁泰率军抵达青海后,果然震慑住了吐蕃军队,使其不敢贸然前进。吐蕃赞普松赞干布见大唐已有防备,又接到使者的斥责,便顺水推舟,撤军回国,吐谷浑之危暂解。

此计的成功,让武则天在朝中的威望更盛。不少原本对她心存疑虑的官员,也开始认可她的政治才能。

显庆七年,李治改元 “龙朔”。龙朔元年,武则天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 追尊自己的祖先。她追尊五世祖武克己为鲁靖公,高祖武居常为太尉、北平恭肃王,曾祖武俭为太尉、金城义康王,祖父武华为太尉、太原安成王,父亲武士彟为太师、魏定王。

这一举动再次引起轩然大波。按照礼制,只有皇帝才能追尊祖先为王,皇后追尊祖先,已是逾越之举,更何况追尊至五世祖,与皇室先祖比肩。

长孙无忌的旧部、时任礼部尚书的许圉师立刻上奏反对:“皇后追尊祖先,本无可厚非,但追尊至五世祖,且皆封王爵,实属前所未有,有违礼制。望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许敬宗立刻反驳:“许尚书此言差矣!皇后娘娘辅佐陛下,功在社稷,其祖先亦当享有尊荣。且陛下已追尊皇后之父为太师、魏定王,追尊先祖,不过是顺理成章之事,何来‘有违礼制’?”

朝堂上再次争论起来,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李治看着争论不休的群臣,又看了看帘后的武则天,心中犹豫不决。

武则天在帘后沉声道:“许圉师所言,不过是守着旧礼不放。大唐开国以来,向来不拘一格,只要有功于社稷者,皆可享有尊荣。本宫的祖先虽非皇室,但父亲武士彟辅佐先帝起兵,立下赫赫功勋,追尊先祖,既是对先祖的缅怀,也是对有功之臣的激励。若连这都要非议,那今后谁还敢为大唐效力?”

她的话掷地有声,让不少官员哑口无言。李治见状,终于下定决心:“皇后所言有理。传朕旨意,准皇后所奏,追尊其先祖。”

许圉师见旨意已下,只能无奈退下。他望着帘后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忧虑 —— 这位皇后的野心,似乎越来越大了,照此下去,恐怕真的会动摇大唐的根基。

龙朔二年,武则天又下令,将门下省改为东台,中书省改为西台,尚书省改为中台,侍中改为左相,中书令改为右相,仆射改为匡政,左、右丞改为肃机。这一改革,看似只是名称的改变,实则是为了削弱三省六部的权力,加强自己的掌控。

许敬宗、李义府等人自然全力支持,而那些守旧的官员则敢怒不敢言。朝堂之上,几乎无人再敢公开反对武则天,只剩下一些暗流在悄然涌动。

这年冬天,洛阳传来消息,说那里的百姓为了感谢武则天减免赋税的恩德,自发为她修建了生祠。李治得知后,颇为欣慰,还亲自为祠堂题写了匾额。武则天却皱起了眉头,命人将生祠拆除,并下旨斥责了当地官员:“本宫辅佐陛下,为民办事,是分内之事,岂能因此立祠?今后若再有此类举动,严惩不贷!”

许敬宗不解:“娘娘,百姓为您立祠,是对您的爱戴,为何要拆除?”

武则天淡淡道:“树大招风。如今朝中反对我的人不在少数,若再因生祠之事引来非议,得不偿失。我们要做的,是巩固权力,而非追求虚名。”

许敬宗恍然大悟,对武则天的深谋远虑更加佩服。

龙朔三月,长安城的春天来得格外早,宫墙内的桃花早早地绽放了,粉白一片,煞是好看。武则天站在桃花树下,看着花瓣随风飘落,若有所思。

这些年来,她一步步铲除异己,巩固权力,从后宫走向前朝,从辅佐皇帝到实际掌控朝政,已经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越来越近。但她也清楚,前路依旧充满荆棘 —— 李治虽然病弱,但毕竟是皇帝,一旦他对自己产生猜忌,后果不堪设想;太子李弘渐渐长大,已有了自己的主见,将来是否会站在自己这边,还是未知数;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反对者,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可能给她致命一击。

“娘娘,” 阿蛮走过来,递上一件披风,“天凉,您还是披上吧。”

武则天接过披风,披在身上:“阿蛮,你说,这天下,何时才能真正太平?”

阿蛮愣了愣:“如今陛下圣明,娘娘贤德,百姓安居乐业,不就是太平盛世吗?”

武则天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她心中的 “太平”,与阿蛮所说的,或许并不相同。她要的太平,是一个由她掌控的天下,一个没有反对者,没有猜忌,能够按照她的意愿运转的大唐。

远处传来了钟声,是太极殿的朝会开始了。武则天整理了一下衣襟,迈开脚步,向太极殿走去。她的步伐坚定而从容,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通往权力巅峰的阶梯上。

龙朔年间的暗流,已经渐渐汇聚成了一股洪流,而她,就是驾驭这股洪流的掌舵人。无论前方有多少风浪,她都将勇往直前,直到抵达那个无人能够企及的高度。

桃花依旧在风中飘落,仿佛在为这位传奇女子的未来,谱写着新的篇章。属于武则天的故事,还在继续,而这大唐的命运,也将在她的手中,迎来更加波澜壮阔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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