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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太白经天

武德九年的秋意,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几场秋雨过后,长安城里的梧桐叶便簌簌往下落,青石板路上积了厚厚一层,被往来的车马碾过,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萧瑟。

秦王府的书房里,李世民正对着一幅洛阳舆图凝神细看。案上的烛火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忽明忽暗。自昆明池宴后,他便一直闭门谢客,一来是为了调养身体 —— 李太医说那 “牵机引” 的毒性虽被压制,却需静养百日方能彻底清除;二来,也是为了避开东宫的锋芒,暗中观察局势。

“殿下,外面起风了。” 尉迟恭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粗粝的手指在碗沿上留下淡淡的指痕。他看着李世民苍白的侧脸,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李太医说这药得趁热喝,才能逼出余毒。”

李世民回过神,接过药碗。汤药很苦,带着一股草木的腥气,喝下去后,喉咙里像被火烧过一样。他放下碗,看向窗外:“这风,怕是要刮得更大了。”

尉迟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只见庭院里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像是在预示着什么。“殿下是担心东宫那边?” 他问,声音低沉。

“嗯。” 李世民点头,“李建成不会善罢甘休。昆明池的毒计没能得逞,他定会想别的法子。” 他拿起案上的一份密报,上面是长孙无忌刚送来的消息,说东宫近来与太史令傅奕往来密切,傅奕多次深夜出入东宫,不知在密谋些什么。

“太史令?” 尉迟恭有些疑惑,“那老小子整天研究星象历法,难道还能帮太子打仗不成?”

“有时候,星象比刀枪更伤人。” 李世民眼神凝重,“傅奕此人,虽精通天文,却一向依附权贵。李建成找他,怕是想借天象做文章。”

正说着,房玄龄匆匆从外面进来,脸色凝重得像块乌云:“殿下,出事了!”

李世民心里一沉:“何事?”

“方才接到消息,今日午时,长安上空出现了‘太白经天’的天象!” 房玄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太白金星在白天出现在正南方向,日光下清晰可见,满城百姓都看到了!”

“太白经天?” 李世民猛地站起身,胸口一阵发闷,差点喘不过气。他虽不是迷信之人,却也知道这一天象在古人眼中意味着什么 ——《史记?天官书》有载:“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王。” 这在世人看来,是 “变天” 的征兆,预示着皇权更迭,帝星移位。

“傅奕果然动手了。” 李世民握紧拳头,指节泛白,“他是太史令,掌管天文历法,由他出面解读这一天象,最有说服力。李建成这是想借天意,置我于死地。”

“那现在怎么办?” 尉迟恭急道,“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傅奕那老小子抓起来?”

“不可。” 房玄龄立刻反对,“傅奕是朝廷命官,无凭无据抓他,只会落人口实,让太子更有理由攻击我们。而且,‘太白经天’是天象,并非人力所能左右,强行压制,只会让百姓觉得我们心虚。”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玄龄说得对。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静观其变,看看李建成下一步会怎么走。” 他看向房玄龄,“立刻派人去打探,傅奕有没有上奏章?东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已经派人去了。” 房玄龄道,“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派去的人就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 傅奕已经连夜草拟了奏章,称 “太白见于秦分,秦王当有天下”,并将这份奏章加急送入宫中,呈给了李渊。

“好毒的心思!” 尉迟恭怒喝一声,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木屑纷飞,“他这是明摆着说殿下要谋反夺位!”

李世民看着那份抄录下来的奏章,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像一把把尖刀,刺得他眼睛生疼。“秦分”,指的是古秦国的疆域,而长安正位于秦分之内,李世民又是秦王,傅奕这话,无异于说他李世民将取代李渊,成为天下之主。

“李建成这是要借父皇的手,除掉我。” 李世民的声音冰冷,“父皇本就对我手握兵权心存忌惮,再加上昆明池宴上的事,此刻看到这份奏章,定然会疑心大起。”

“那陛下会不会……” 房玄龄犹豫着,没敢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 李渊会不会因此对李世民下杀手?

李世民沉默了。他了解李渊,这位父亲,既有雄才大略,也有多疑猜忌的一面。尤其是在皇权面前,父子亲情往往显得格外脆弱。当年太原起兵,李渊曾许诺他 “若事成,天下皆汝所致,当以汝为太子”,可入主长安后,却立了李建成为太子。这些年,他南征北战,为大唐打下半壁江山,可换来的,却是父皇的猜忌和兄长的排挤。

“不管父皇会不会,我们都得做好准备。” 李世民抬起头,眼神坚定,“玄龄,你立刻通知长孙无忌、秦叔宝、程知节等人,让他们提高警惕,一旦长安有变,立刻按计划行动。”

“是。” 房玄龄应声而去。

“尉迟,” 李世民看向尉迟恭,“你带人守住秦王府,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若有宫中来人,先稳住,再报我知。”

“属下遵命。” 尉迟恭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书房里只剩下李世民一人,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映出他复杂的心境。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向外面沉沉的夜色。秦王府的高墙外,隐约能看到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显然是东宫派来监视的人。而更远处的皇宫方向,灯火通明,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他知道,傅奕的奏章,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必然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而他,将被推到风口浪尖。

果然,第二天一早,宫里就传来了旨意 —— 李渊召李世民即刻入宫,在太极殿觐见。

接到旨意时,长孙氏正在为李世民整理衣袍。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划过锦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夫君,” 她抬起头,眼眶微红,“要不,我去求母后……”

李世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不必了。” 他摇摇头,“该来的,总会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 他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笑了笑,试图让她安心,“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父皇虽有猜忌,但还不至于不分是非。”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清楚,这一趟入宫,怕是凶险万分。

换上朝服,李世民带着尉迟恭和几名亲卫,登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车轮碾过清晨的街道,青石板路上的露水被溅起,打湿了车轮。街道两旁的店铺还没开门,只有几个早起的小贩在收拾摊位,看到秦王的车架,都纷纷避让,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敬畏。

李世民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脑海里却在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傅奕的奏章,是冲着他来的,李建成的目的,是想借李渊之手除掉他。他必须在父皇面前洗清嫌疑,同时,还要巧妙地揭露李建成的阴谋,让父皇看清真相。

可谈何容易?李渊此刻怕是早已被 “太白经天” 的天象和傅奕的奏章搅乱了心神,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马车驶入皇宫,在太极殿前停下。李世民下了车,抬头看了看这座巍峨的宫殿,朱红的宫墙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屋檐上的琉璃瓦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殿门前,站着几名内侍,看到李世民,都低着头,神色恭敬,却掩不住眼底的异样。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太极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李渊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像一块淬了冰的铁。御座两旁,站着几位重臣,裴寂、萧瑀、陈叔达…… 他们的表情各异,裴寂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萧瑀和陈叔达则眉头紧锁,神色担忧。

李世民走到殿中,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李渊没有叫他起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得他皮肤生疼。过了许久,他才拿起案上的一份奏章,猛地扔了下来。奏章 “啪” 的一声落在李世民面前的地上,纸页散开,露出上面傅奕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你自己看吧!” 李渊的声音带着怒火,像闷雷一样在大殿里炸开,“太白经天,秦王当有天下?这就是你辛苦经营洛阳的目的?这就是你在洛阳招兵买马、收纳窦建德旧部的野心?”

李世民缓缓捡起奏章,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脸上却依旧带着震惊和悲愤。他再次躬身,将奏章举过头顶:“父皇明鉴!儿臣对大唐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太白经天不过是自然天象,岂能与人事混为一谈?傅太史此举,分明是借天象造谣,意图离间儿臣与父皇的关系,其心可诛!”

“离间?” 李渊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嘲讽,“那昆明池宴上,你为何会吐血?建成说你是‘急火攻心’,可太医诊断,说是中了毒!若不是你自己心怀鬼胎,暗中结党营私,惹来了别人的忌惮,谁会平白无故地害你?”

李世民心中一沉,没想到李渊竟然会这么想。他原以为,父皇至少会怀疑李建成,可现在看来,父皇显然是更相信太子的说辞,甚至觉得他中毒是咎由自取。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李渊,眼神坦荡而悲愤:“父皇!儿臣不知道是谁在您面前进了谗言,让您如此误解儿臣!昆明池宴上的毒,儿臣不敢断言是谁所下,但儿臣可以对天发誓,绝非儿臣自导自演!儿臣对父皇、对大唐,绝无半点二心!”

“绝无半点二心?” 李渊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来,“那你告诉我,你在洛阳私自任命官员,截留赋税,又收编了窦建德的旧部,让他们只听你的命令,这难道也是忠心的表现?你把洛阳经营得像铁桶一样,连父皇派去的人都插不上手,这又是何居心?”

一连串的质问,像重锤一样砸在李世民的心上。他知道,这些都是李建成和李元吉在父皇面前搬弄的是非。他在洛阳任命官员,是为了稳定地方秩序;截留赋税,是为了赈济灾民和扩充军备,抵御突厥;收编窦建德旧部,是为了化敌为友,减少叛乱。可这些,在父皇眼中,却都成了他野心的证据。

“父皇!”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寒,“儿臣平定洛阳,收编残部,是为了大唐的稳定,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之苦!儿臣驳回宫妃请托,是因为洛阳初定,百废待兴,百姓尚且缺衣少食,儿臣岂能只顾自己享乐,搜刮民脂民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的重臣,声音带着一丝悲愤:“若这些在父皇眼中,都成了‘野心’的证据,那儿臣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父皇相信,儿臣对大唐的一片赤诚!”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母亲窦氏。母亲临终前,曾拉着他的手,嘱咐他一定要辅佐父皇,照顾好兄长和弟弟,让大唐长治久安。可如今,他却被兄长猜忌,被父皇怀疑,这让他如何对得起母亲的嘱托?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眼眶不由得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臣只盼父皇能明辨是非,看清谁是真正为大唐着想,谁是在暗中搞阴谋诡计,莫要让奸人得逞,寒了天下忠臣的心!也莫要…… 辜负了母亲生前的期望!”

提到窦氏,李渊的脸色明显变了变。窦氏是他的发妻,两人感情深厚,窦氏去世后,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尤其是李世民,从小就深得窦氏喜爱,窦氏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次子。

李渊看着李世民眼中的泪光,听着他提到窦氏,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些。他想起李世民这些年的功绩 —— 平定薛仁杲,击败刘武周,生擒窦建德,降服王世充…… 大唐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若说他对大唐没有功劳,那是自欺欺人。

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或许,太白经天只是巧合,昆明池的事,也真的是建成和元吉做得不对?

李渊的眼神动摇了,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此事容后再议。你刚中毒不久,身体还没好利索,先回府休息,好好调养身体吧。”

李世民心中一松,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他再次躬身叩首:“谢父皇圣明。”

起身退出太极殿时,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却让他觉得浑身冰冷。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太白经天的天象,已经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与李建成的矛盾彻底摆到了台面上,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傅奕的奏章,就像一颗种子,在李渊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根。而李建成,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继续煽风点火,直到把他彻底扳倒为止。

走出宫门,尉迟恭连忙迎上来:“殿下,没事吧?”

李世民摇摇头,看向远处的长安城。街道上,百姓们还在议论着太白经天的天象,交头接耳,神色惶恐。他知道,这场由天象引发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回府。” 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一种决绝,“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向着秦王府的方向而去。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了前奏。李世民坐在车里,闭上眼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输。为了那些追随他的弟兄,为了大唐的江山,也为了自己的性命。

太极殿内,李渊看着李世民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裴寂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太白经天,非同小可,秦王功高震主,不得不防啊。”

李渊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萧瑀却上前道:“陛下,傅太史的奏章未免太过牵强。太白经天只是天象,岂能作为定罪的依据?秦王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若仅凭一句‘当有天下’就猜忌于他,恐怕会让功臣寒心啊。”

陈叔达也附和道:“萧大人所言极是。昆明池宴上,太子和齐王的所作所为,恐怕也并非全无过错。陛下当查明真相,再做决断,不可轻信一面之词。”

李渊看着眼前争论不休的大臣,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摆了摆手:“都退下吧。此事,朕自有分寸。”

大臣们纷纷告退,太极殿里只剩下李渊一人。他走到窗边,看向天空。太白金星已经消失在日光里,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拿起傅奕的奏章,再次看了一遍,上面的 “秦王当有天下” 几个字,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眼睛。他叹了口气,将奏章扔在案上,眼神复杂而疲惫。

这场由天象引发的风波,最终会走向何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他这个父亲,却仿佛被无形的手推着,一步步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

秋风从殿外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吹动了案上的奏章。李渊裹紧了身上的龙袍,却依旧觉得心里发冷。他知道,长安的秋天,怕是要比往年更冷了。

秦王府里,李世民正在召集心腹议事。房玄龄、长孙无忌、尉迟恭、程知节等人围坐在案前,神色凝重。

“殿下,陛下虽然没有立刻治罪,但傅奕的奏章已经在朝中传开,不少大臣都在议论纷纷,东宫的人更是趁机煽风点火,说您有不臣之心。” 房玄龄忧心忡忡地说。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程知节不屑地哼了一声,“要是他们敢来,末将一刀一个,送他们去见阎王!”

“不可鲁莽。” 长孙无忌皱眉,“现在局势敏感,我们任何一点异动,都会被东宫抓住把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化解这次的危机,让陛下和朝臣们相信,太白经天只是巧合,与殿下无关。”

李世民点点头:“无忌说得对。我们不能硬碰硬。” 他看向房玄龄,“玄龄,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太史局的其他人?傅奕一人之言不可信,若是能有其他太史官出来反驳他的说法,或许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房玄龄沉吟道:“太史局里,有个叫李淳风的年轻官员,精通天文历法,为人正直,不屑与傅奕同流合污。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好。” 李世民颔首,“此事便托付给你。切记,不可逼迫,只须晓以利害。告诉他,若傅奕的谬论得逞,动摇的是大唐的根基,绝非一人之荣辱。”

房玄龄领命:“臣明白。李淳风虽年轻,却有古君子之风,晓以大义,他应当会明白。”

长孙无忌在一旁补充:“除此之外,还需在朝臣中做些文章。萧瑀、陈叔达二位大人素来敬重殿下,可请他们在朝堂上为殿下辩白。还有民部尚书戴胄,此人刚正不阿,曾受殿下提携,想必也愿出面说句公道话。”

“嗯。” 李世民点头,“此事便由无忌去办。记住,点到即止,不必强求。此刻越是急切辩解,反倒显得心虚。”

“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加强王府戒备。” 尉迟恭起身抱拳,“保不齐东宫会借着天象之事,夜里来偷袭。”

“不必。” 李世民摆手,“他们若敢来,正好给了我们反击的理由。但防备还是要的,只是不必张惶,以免落人口实。” 他看向程知节,“知节,你去一趟军营,告诉秦叔宝和段志玄,让他们约束好部下,切勿因外面的流言生事,一切听候调遣。”

程知节应声而去。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着众人凝重的面容。这场由太白经天引发的风波,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

次日清晨,房玄龄便带着一份精心准备的礼单,前往太史局拜访李淳风。李淳风的府邸在长安城西的一条陋巷里,院墙斑驳,门口连个像样的门房都没有,与傅奕那朱门大户的宅院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敲了半晌门,才有个老仆颤巍巍地开门。听闻是秦王府的房先生来访,老仆愣了愣,连忙请他进去。院内种着几株桂树,此时正值花期,香气袭人,角落里还摆着一架浑天仪,看得出主人的清贫与专注。

李淳风正在书房演算星图,见房玄龄进来,连忙起身相迎。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官袍,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学者特有的沉静。“房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房玄龄开门见山:“李先生,想必你也听说了傅太史的奏章。太白经天,秦王当有天下 —— 此言一出,长安震动,若任由其发酵,恐生祸端啊。”

李淳风沏茶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案上的星图上,淡淡道:“傅太史是上司,他的论断,下官不便置喙。”

“李先生是性情中人,何必说这些客套话?” 房玄龄看着他,“你我都知道,星象之说,玄妙难测,岂能如此武断地与人事挂钩?傅奕此举,名为解读天象,实则是迎合东宫,构陷秦王。李先生难道愿意看着忠良被冤,朝局动荡吗?”

李淳风沉默片刻,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房先生的意思,下官明白。只是…… 傅太史手握太史令印,他的话,陛下信,朝臣也信。我一个小小的太史丞,人微言轻,即便说些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未必。” 房玄龄从袖中取出一份星图,放在案上,“这是昨夜秦王府的幕僚根据天象绘制的星图。太白虽经天,却与帝星并无相冲之象,反倒是紫微垣旁有客星犯主,更像是……” 他顿了顿,“更像是有人意图谋害君上,动摇国本。”

李淳风拿起星图,仔细看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昨夜也观测了天象,房玄龄带来的星图与他所见几乎一致,只是傅奕的奏章里,却刻意隐瞒了客星犯主的异象。

“傅奕竟然……” 李淳风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他身为太史令,竟敢篡改天象,欺瞒陛下!”

“所以,李先生更不能坐视不理。” 房玄龄趁热打铁,“你不必公开反驳傅奕,只需在陛下面前,如实禀报昨夜的天象即可。是非曲直,陛下自有明断。”

李淳风看着星图,又看了看房玄龄恳切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好。此事关乎国运,下官不能因个人得失而袖手旁观。今日午后,我会入宫面圣,将所见天象如实禀报。”

房玄龄心中一喜,起身拱手:“多谢李先生仗义执言。秦王殿下定会记住这份情分。”

“房先生不必如此。” 李淳风摆手,“下官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若因此能让陛下明辨是非,安定朝局,便是下官的幸事。”

离开李淳风的府邸,房玄龄立刻让人将消息传回秦王府。李世民得知李淳风愿意出面,心中稍安,却也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与此同时,长孙无忌也在积极奔走。他先去拜访了萧瑀,萧瑀听闻他的来意,当即拍着胸脯保证:“秦王是国之柱石,岂能因几句无稽之谈就被猜忌?明日早朝,老夫定当为秦王辩白。”

随后,长孙无忌又去了陈叔达府中。陈叔达虽不像萧瑀那般激动,却也郑重承诺:“若有机会,老夫会向陛下进言,提醒他勿信天象之说,以免寒了功臣之心。”

最后,长孙无忌来到戴胄府上。戴胄正在处理民部的公文,听闻太白经天之事,眉头紧锁:“傅奕此举,太过荒唐!秦王平定洛阳,为朝廷收缴了多少赋税,安抚了多少百姓,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若连这样的功臣都要被猜忌,那谁还敢为朝廷效力?” 他看向长孙无忌,“请转告秦王殿下,安心养病,朝堂上的事,有我们这些老臣在,绝不会让宵小之辈得逞。”

长孙无忌一一谢过,心中对这场风波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然而,东宫的动作也很快。就在李淳风准备入宫面圣的同时,李建成已经带着李元吉和傅奕,在李渊的御书房外候着了。

御书房内,李渊正对着一份奏折发愁。那是地方官奏报山东蝗灾的折子,蝗虫过境,寸草不生,百姓流离失所,急需朝廷赈济。可国库空虚,洛阳的赋税又被李世民 “截留” 了一部分,一时间竟拿不出足够的粮草。

“陛下,太子殿下、齐王殿下和傅太史求见。” 内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李渊揉了揉眉心:“让他们进来。”

李建成和李元吉走进来,身后跟着傅奕。三人躬身行礼:“儿臣(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李渊的声音有些疲惫,“何事?”

李建成看了傅奕一眼,傅奕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昨夜再次观测天象,发现太白金星的位置更加诡异,不仅经天,还隐隐有向紫微垣靠拢之势,这预示着…… 预示着秦王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皇权,若不及时遏制,恐生大变啊!”

“傅太史所言极是。” 李建成接口道,“父皇,儿臣近日收到消息,李世民在洛阳私藏了大量粮草和兵器,还与窦建德的旧部暗中往来,似乎在密谋着什么。如今又出现太白经天的天象,这绝非巧合,定是上天在警示我们啊!”

李元吉也附和道:“是啊父皇!二哥这个人,野心勃勃,早就不甘心只做个秦王了。他在洛阳的势力,比朝廷还大,若是让他拥兵自重,将来必定会谋反!不如趁现在,夺了他的兵权,把他软禁起来,以绝后患!”

李渊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本就对李世民有所猜忌,被三人这么一煽风点火,心中的疑虑又开始滋生。尤其是听到李世民私藏粮草兵器,更是心头一震 —— 洛阳的赋税和军备,本就该上缴朝廷,李世民却截留自用,这确实有问题。

“你们说的,可有证据?” 李渊沉声问道。

“证据?” 李建成冷笑一声,“太白经天就是最好的证据!还有他在洛阳的所作所为,满城皆知,难道还需要其他证据吗?父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若等李世民真的反了,一切就都晚了!”

李渊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三个儿子(傅奕虽不是儿子,却在此刻与太子、齐王站在同一阵线),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李建成和李元吉素来与李世民不和,他们的话未必全是真的,可傅奕的天象之说,又让他不得不防。

就在这时,内侍再次禀报:“陛下,太史丞李淳风求见。”

傅奕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李建成。李建成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让他进来。” 李渊道。

李淳风走进御书房,看到李建成、李元吉和傅奕都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躬身行礼:“臣李淳风参见陛下。”

“你有何事?” 李渊问道。

李淳风躬身道:“回陛下,臣昨夜观测天象,发现除了太白经天之外,紫微垣旁还有客星犯主之象,此象预示着有奸佞小人在陛下身边,意图不轨,动摇国本。臣不敢隐瞒,特来禀报陛下。”

“你胡说!” 傅奕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李淳风道,“你一个小小的太史丞,懂什么天象?明明是太白经天,预示着秦王谋反,你却在这里混淆视听,说什么客星犯主,你安的什么心?”

“傅太史何必动怒?” 李淳风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天象就在那里,谁也篡改不了。昨夜寅时,客星确实曾短暂出现在紫微垣旁,不少太史局的同僚都看到了,难道他们都在胡说吗?”

傅奕脸色一白,他昨夜只顾着观测太白金星,根本没注意到什么客星,更没想到李淳风会来这么一手。

李建成见状,连忙道:“父皇,李淳风不过是个小官,怕是被人收买了,故意编造客星犯主的谎言,来为李世民脱罪。还请父皇不要轻信。”

“太子殿下这话就不对了。” 李淳风看向李建成,“臣与秦王素无往来,何来被收买一说?臣只是如实禀报天象而已,至于如何解读,那是陛下的事。但傅太史刻意隐瞒客星犯主之象,只强调太白经天,其用心,恐怕才值得怀疑吧?”

李渊看着争吵的两人,又看了看脸色各异的李建成和李元吉,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傅奕是东宫的人,李淳风是中立派,两人的说法截然不同,显然是各为其主。

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好了,都别说了。天象之事,玄妙难测,朕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李建成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渊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他只能不甘心地躬身行礼,带着李元吉和傅奕离开了御书房。

李淳风也躬身告退,临走前,深深地看了李渊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提醒。

御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李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思绪万千。太白经天,客星犯主……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或许,都只是这些人为了各自的目的,编造出来的谎言?

他拿起那份山东蝗灾的奏折,叹了口气。比起虚无缥缈的天象,眼前的民生疾苦,才是更需要他关注的事。

“来人。” 李渊对门外的内侍道,“传旨下去,让秦王从洛阳调拨十万石粮草,赈济山东灾民。”

他想看看,李世民接到这道旨意,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他真的心怀不轨,定然会拖延甚至拒绝;如果他还有一丝忠心,就会立刻照办。

这道旨意,成了李渊试探李世民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王府里,李世民接到李渊让他调拨粮草的旨意时,正在与房玄龄、长孙无忌商议对策。看到旨意上的内容,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陛下这是在试探我们。” 房玄龄道。

“十万石粮草,可不是小数目。”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洛阳的粮草虽多,但大部分都要用来安抚窦建德旧部和防备突厥,若是调拨十万石,恐怕会影响洛阳的稳定。”

李世民却没有丝毫犹豫:“调!立刻让人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务必尽快将粮草送到山东。”

“殿下?” 尉迟恭有些不解,“这分明是陛下的试探,我们何必这么痛快?”

“正因是试探,才要痛快。” 李世民看着他,“若我们拖延,只会坐实了‘心怀不轨’的罪名。十万石粮草换陛下的一丝信任,值得。” 他顿了顿,看向房玄龄,“再给屈突通写一封信,让他从洛阳再抽调五万石粮草,暗中运到长安附近,以防不测。”

房玄龄点头:“殿下考虑周全。”

旨意下达的第三天,洛阳的十万石粮草就运到了长安,随即被火速送往山东。李渊收到消息时,正在与萧瑀、陈叔达商议朝政。听闻粮草已到,他沉默了许久,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陛下,” 萧瑀趁机道,“秦王能如此迅速地调拨粮草,足见其对朝廷的忠心。那些说他心怀不轨的谣言,怕是站不住脚了。”

陈叔达也道:“是啊陛下。太白经天不过是天象,岂能因此就猜忌功臣?秦王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若连他都不能信任,那朝中还有谁能信任?”

李渊叹了口气:“朕知道了。传旨下去,嘉奖秦王调拨粮草有功,赏锦缎百匹,黄金千两。”

虽然没有明确表示相信李世民,但这道嘉奖的旨意,已经说明了李渊的态度。

消息传到东宫,李建成气得摔碎了案上的茶杯:“废物!一群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李元吉也咬牙切齿:“二哥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太狡猾了!竟然让他轻易就化解了危机!”

傅奕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说话。他知道,这次没能扳倒李世民,自己恐怕要倒霉了。

李建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关系。一次不成,还有下次。李世民想安稳度日,没那么容易。” 他看向李元吉,“你去联系一下杨文干,让他在庆州那边做点动作,就说…… 就说秦王暗中联络他,意图谋反。到时候,看他还怎么狡辩!”

李元吉眼睛一亮:“好主意!杨文干是大哥的心腹,由他出面指证,父皇一定会相信!”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一场新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秦王府里,李世民收到李渊的嘉奖,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李建成绝不会善罢甘休,太白经天的风波虽然平息了,但他与太子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殿下,东宫那边有动静了。” 长孙无忌匆匆进来,脸色凝重,“李元吉昨夜秘密会见了庆州都督杨文干,两人关在房里谈了很久,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看他们的神色,怕是没什么好事。”

李世民眼神一凛:“杨文干…… 他是李建成的心腹,当年在东宫做过侍卫,后来被外放为庆州都督,手里握着不少兵马。他们联系杨文干,想做什么?”

房玄龄沉吟道:“庆州地处关中西北部,离长安不远,若是杨文干起兵,威胁长安,再嫁祸给殿下,那……”

“那我就百口莫辩了。” 李世民接口道,眼神冰冷,“李建成这是想逼我谋反啊。”

“那我们怎么办?” 尉迟恭急道,“要不要先派人去庆州,把杨文干给做了?”

“不可。” 李世民摇头,“现在动手,只会让他们更有借口。我们只能先稳住,看看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他看向长孙无忌,“密切监视杨文干的动向,一旦他有异动,立刻回报。”

“是。”

夜色再次笼罩长安,秦王府的书房里,烛火依旧亮着。李世民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星辰,太白金星已经隐没在夜色里,再也看不见了。可他知道,那场由它引发的风波,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秋风穿过庭院,吹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李世民握紧拳头,眼神坚定。无论前路多么凶险,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自己,为了那些信任他的人,也为了大唐的未来。

庆州的风,带着塞外的凛冽,卷着黄土掠过杨文干的军帐时,他正摩挲着李元吉派心腹送来的密信。信纸边缘粗糙,墨迹却力透纸背,“借你之手,除秦王,保东宫,事后以庆州为封地,世代承袭” 的字眼,像炭火一样灼烧着他的眼睛。

杨文干出身寒微,当年在东宫做侍卫时,因一次舍身替李建成挡了刺客的刀,才得了信任。如今外放庆州都督,看似手握兵权,实则处处受长安掣肘,粮草军械皆需朝廷调拨。李建成的许诺,无疑是把他从泥沼里拽出来的绳索 —— 只要事成,他便能从一个仰人鼻息的武将,变成割据一方的诸侯。

“都督,” 副将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天凉了,喝点汤暖暖身子。”

杨文干接过汤碗,却没喝,只是盯着帐外飘扬的军旗。那面 “杨” 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极了他此刻躁动的心。“老张,” 他忽然开口,“你说…… 要是咱们反了,胜算有多大?”

副将老张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都督!您说什么胡话?咱们是大唐的兵,怎么能反?”

“反?” 杨文干冷笑一声,将密信扔给他,“你自己看。这不是反,是‘清君侧’,帮太子殿下除去奸佞。事成之后,庆州就是咱们的天下。”

老张看完密信,手都在抖:“都督,这…… 这是掉脑袋的事啊!秦王殿下是什么人物?平定洛阳,生擒窦建德,那是百战百胜的主儿!咱们这点兵马,跟他斗,不是以卵击石吗?”

“你懂什么!” 杨文干猛地一拍桌子,羊肉汤溅出碗沿,“秦王现在被太子和齐王盯着,长安城里自身难保,哪还有精力管庆州的事?只要咱们打出‘秦王谋反,奉太子令讨贼’的旗号,朝廷里自有太子帮咱们说话,到时候名正言顺,何愁不成?”

老张还想劝,却被杨文干挥手打断:“别废话了!传我命令,明日一早,全军集结,以‘清君侧’为名,向长安进发!”

夜色如墨,庆州军营里的火把次第亮起,甲胄摩擦声、马蹄声、口令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头苏醒的猛兽,朝着长安的方向,露出了獠牙。

消息传到长安时,李世民正在府中与房玄龄核对洛阳送来的军报。听闻杨文干在庆州起兵,打着讨伐他的旗号,房玄龄脸色骤变:“果然来了!太子这是铁了心要置殿下于死地!”

“意料之中。” 李世民将军报放在案上,指尖在 “杨文干” 三个字上重重一点,“杨文干是李建成的死士,让他出面构陷我,再合适不过。现在就看父皇怎么反应了。”

话音刚落,长孙无忌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来自宫中的密信:“殿下,宫里传来消息,太子和齐王在父皇面前哭谏,说杨文干起兵都是被您逼的,还说您早就与杨文干暗中勾结,如今是想里应外合,夺取皇位!”

“无耻!” 尉迟恭在一旁怒喝,“他们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李世民拆开密信,上面是李渊身边的内侍偷偷写的,说李渊震怒,已经下令将秦王府的几名属官抓进了刑部大牢,还说要召李世民入宫问话,看样子是信了李建成的话。

“父皇终究还是信了他们。”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冷冽,“他召我入宫,怕是想将我也软禁起来。”

“那殿下不能去!” 房玄龄急道,“此去必定是鸿门宴,凶多吉少!”

“不去,就坐实了‘心虚’的罪名。” 李世民摇头,“李建成就是算准了我不敢去,才敢这么做。” 他看向尉迟恭,“备车,我要入宫。”

“殿下!” 尉迟恭还想阻拦。

“放心。”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自有分寸。你们留在府中,密切关注杨文干的动向,一旦他靠近长安,立刻派人拦截。另外,让秦叔宝和程知节做好准备,若我在宫中出事,你们……”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我在宫中出事,便以‘清君侧’为名,带兵入宫,切勿犹豫。”

尉迟恭和房玄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只能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太极殿内,气氛比上次更加压抑。李渊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案上摆着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奏折,还有杨文干发布的 “讨贼檄文”。看到李世民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儿臣参见父皇。” 李世民躬身行礼。

“你还有脸来见朕?” 李渊猛地将檄文扔到他面前,“杨文干起兵反唐,指名道姓说要讨伐你这个奸佞!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捡起檄文,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语气却极尽污蔑之能事,说他 “私通外敌,意图谋反”,“逼反忠良,罪该万死”。他看完,缓缓将檄文放在地上,抬头看向李渊:“父皇,这檄文上的内容,纯属污蔑。儿臣与杨文干素无往来,何来私通一说?他起兵反唐,分明是受人指使,想借刀杀人,构陷儿臣。”

“受人指使?” 李建成从旁边站出来,一脸痛心疾首,“二弟,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杨文干是我的旧部,若不是你暗中威逼利诱,许以高官厚禄,他怎么会背叛朝廷?你这是想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吗?”

“大哥这话,可有证据?” 李世民平静地看着他,“杨文干的檄文里,只字未提你,反倒处处针对我,这难道不奇怪吗?若真是大哥指使,他为何不把你也拉下水?”

李建成被问得一噎,随即道:“那是因为他念及旧情,不忍心牵连于我!二弟,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向父皇认罪吧,或许父皇还能饶你一命!”

“我无罪可认。” 李世民挺直脊梁,“若父皇不信,儿臣愿亲率大军,前往庆州,平定杨文干叛乱,以证清白!”

“你想带兵?” 李元吉立刻跳出来,“二哥,你是不是想趁机掌控兵权,然后联合杨文干一起谋反?我看你就是贼心不死!”

李渊看着争吵的三人,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萧瑀和陈叔达:“你们怎么看?”

萧瑀躬身道:“陛下,秦王殿下素有威望,若让他率军平叛,定能马到成功。至于是否与杨文干勾结,等平定叛乱后,再审问杨文干,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陈叔达也道:“陛下,杨文干叛乱,罪证确凿,当务之急是平定叛乱,稳定大局。秦王殿下有勇有谋,是平叛的最佳人选,还请陛下三思。”

李建成和李元吉还想反驳,却被李渊制止了。他看着李世民,眼神复杂:“好,朕就给你一次机会。你可率三万兵马,前往庆州平叛。但你要记住,若你敢有丝毫异动,朕定不饶你!”

“儿臣遵旨。” 李世民躬身行礼,心中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能离开长安,掌握兵权,就有了自保的资本。

离开太极殿时,李建成和李元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在他背上。李世民却没有回头,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回到秦王府,李世民立刻召集众将,部署平叛事宜。秦叔宝、程知节、段志玄等将领纷纷请战,士气高昂。

“殿下,” 秦叔宝抱拳道,“杨文干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末将愿率五千兵马,定能将他擒获,献于殿下帐前!”

“不可轻敌。” 李世民摇头,“杨文干虽无能,但他身后是太子。我们出兵庆州,长安城内必定空虚,李建成和李元吉说不定会趁机发难。所以,我们既要平定叛乱,又要防备长安的动静。”

他看向程知节:“知节,你率一万兵马,作为先锋,先行出发,务必拖住杨文干,不要让他靠近长安。”

“末将遵命!”

“叔宝,” 李世民又看向秦叔宝,“你率一万兵马,坐镇长安城外,密切关注东宫和齐王府的动向,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末将遵命!”

“段志玄,” 李世民最后看向段志玄,“你随我率一万兵马,随后出发,直扑庆州。”

“末将遵命!”

部署完毕,众将领纷纷离去准备。房玄龄走到李世民身边,低声道:“殿下,此次出征,凶险异常,还需多加小心。东宫在军中安插了不少眼线,怕是会暗中作梗。”

“我知道。” 李世民点头,“你留在长安,与长孙无忌一起,稳住朝中局势,联络那些支持我们的大臣,一旦长安有变,立刻想办法通知我。”

“臣明白。”

次日清晨,长安城外的校场上,旌旗招展,兵马整齐。李世民一身戎装,跨坐在飒露紫上,目光锐利如刀。他看着眼前士气高昂的将士,扬声道:“弟兄们,杨文干叛乱,祸国殃民,今日我等出兵庆州,定要将其平定,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出发!”

“杀!杀!杀!”

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震云霄。李世民一马当先,率领大军,向着庆州的方向进发。

队伍行至半途,程知节派人送来消息,说杨文干的军队在豳州被拦下,双方正在激战,杨文干虽然兵力不足,但凭借地利,一时难以攻克。

李世民接到消息,立刻下令加速前进。他知道,拖延得越久,长安的变数就越大。

三日后,李世民的大军抵达豳州城外。杨文干的军队看到大唐的军旗,顿时乱了阵脚。杨文干站在城楼上,看到李世民亲自督战,吓得脸色惨白。

“杨文干,” 李世民勒马城下,高声喝道,“你勾结东宫,构陷本王,起兵叛乱,罪该万死!若你现在开城投降,本王可饶你部下一命,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杨文干哆哆嗦嗦地说:“李世民,你休要猖狂!太子殿下很快就会派兵来救我,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太子?” 李世民冷笑一声,“他自身难保,还会来救你?你不过是他弃卒而已!”

说着,他对段志玄道:“传令下去,攻城!”

段志玄领命,挥动令旗。唐军将士立刻发起猛攻,云梯架上城墙,弓箭手箭如雨下,攻城锤撞击着城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杨文干的军队本就士气低落,此刻面对唐军的猛攻,更是不堪一击。不到一个时辰,城门就被攻破,唐军将士蜂拥而入。

杨文干见大势已去,想从后门逃跑,却被程知节堵住。两人交手不过三合,杨文干就被程知节一斧劈倒在地,生擒活捉。

平定豳州后,李世民立刻让人将杨文干押入大牢,严刑拷打,逼问他与李建成勾结的证据。杨文干起初还想顽抗,但在酷刑面前,很快就招了,不仅承认了是李建成和李元吉指使他起兵,还供出了他们之间的许多秘密往来。

李世民让人将杨文干的供词记录在案,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有了这份供词,他就可以在父皇面前揭穿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阴谋了。

就在这时,长孙无忌派人从长安送来密信,说李建成和李元吉在长安散布谣言,说李世民在庆州拥兵自重,意图谋反,还说他故意拖延平叛,想等长安空虚后趁机夺取皇位。李渊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有些动摇,已经下令让李世民尽快班师回朝。

“他们真是一刻也不闲着。” 李世民看完密信,冷笑道,“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他对段志玄道:“留下一千兵马驻守豳州,其余人随我班师回朝。另外,将杨文干和他的供词,一并带回长安,呈给父皇。”

“末将遵命!”

大军踏上回师的路途,李世民却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回到长安,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更加凶险的较量。李建成和李元吉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父皇的态度,也至关重要。

长安城外,秦叔宝率领的兵马早已等候在那里。看到李世民归来,秦叔宝连忙上前:“殿下,您可回来了!东宫和齐王府最近动作频繁,在城里到处抓人,说是要‘肃清秦王余党’,萧大人和陈大人都被他们找了不少麻烦。”

“我知道了。” 李世民点头,“我们先进城,面见父皇。”

大军入城,百姓们夹道欢迎,看到李世民擒获了叛贼杨文干,都欢呼雀跃。李世民看着百姓们的笑脸,心中却更加沉重。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太极殿内,李渊看到李世民带回了杨文干和他的供词,脸色十分复杂。他看完供词,沉默了许久,才对李世民道:“此事…… 朕知道了。杨文干交由刑部审理,你先回府休息吧。”

李世民知道,李渊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李建成是太子,若是公开处置,会动摇国本。他躬身道:“儿臣遵旨。但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此事,还儿臣一个清白,也还大唐一个公道。”

李渊摆了摆手:“朕自有决断。你退下吧。”

李世民躬身告退,走出太极殿,心中清楚,这场风波,并没有真正结束。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阴谋虽然被挫败,但他们的势力还在,只要他们还在东宫和齐王府,就会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

回到秦王府,李世民立刻召集心腹,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殿下,” 房玄龄道,“杨文干的供词虽然确凿,但陛下显然不想处置太子,我们不能指望陛下为我们主持公道。现在,我们必须想办法削弱东宫和齐王府的势力,否则,迟早会被他们害死。”

“玄龄说得对。” 长孙无忌附和道,“东宫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齐王府在军中也有不少亲信,我们必须一一清除。”

李世民点头:“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但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我们要一步一步来,先从那些依附东宫和齐王府的小人下手,慢慢削弱他们的羽翼。”

他看向尉迟恭:“你派人去调查一下,东宫和齐王府的人,有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抓住,无论是贪赃枉法,还是结党营私,只要有证据,我们就可以奏请父皇,将他们绳之以法。”

“属下遵命!” 尉迟恭抱拳应道。

“玄龄,” 李世民又看向房玄龄,“你负责联络朝中那些支持我们的大臣,让他们在朝堂上多为我们说话,同时也要注意防备东宫的反扑。”

“臣遵旨。” 房玄龄躬身应道。

夜色渐深,秦王府的书房里,灯火依旧亮着。李世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心中充满了决心。他知道,与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要么生,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他抬起头,看向天边的星辰,太白金星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天空中,虽然不如上次那么明亮,却依旧清晰可见。李世民知道,这或许是上天在提醒他,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路多么凶险,他都将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为了自己,为了那些信任他的人,也为了大唐的未来。

秋风再次吹过长安,带着一丝寒意,也带着一丝肃杀。这场由太白经天引发的风波,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兄弟之间的生死较量,而最终的结局,谁也无法预料。

长安的秋意一日浓过一日,秦王府的密探连日来带回的消息,像一块块垒在心头的石头。李建成借着“肃清杨文干余党”的名义,将秦王府在吏部、户部安插的几个眼线尽数拔除,甚至连萧瑀府中的幕僚都被罗织罪名流放岭南。李元吉则在禁军里安插亲信,玄武门的守将换了三个,个个都是东宫旧部。

“他们这是想把我们困死在王府里。”尉迟恭将手中的酒碗重重墩在案上,酒液溅出碗沿,“殿下,再忍下去,咱们连出门的路都要被堵死了!”

李世民指尖摩挲着杨文干供词的抄本,那上面“太子令臣伪称秦王勾结”的字迹已被摩挲得有些模糊。他抬头看向房玄龄:“吏部尚书侯君集那边,有回信吗?”

房玄龄点头:“侯尚书说,李建成昨日找他谈话,想让他转任太子詹事,明着是提拔,实则是想夺他的吏部权柄。侯尚书托人带话,说愿与殿下共进退。”

“侯君集是员猛将,早年随我平定吐谷浑,知根知底。”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他手里握着京畿官员的任免薄,这步棋走得好。”

长孙无忌忽然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殿下,这是屈突通将军从洛阳送来的,说李建成派人联络王世充的旧部,许以高官,让他们在河南制造动乱,想分散我们的精力。”

“狗急跳墙了。”李世民拆开密信,屈突通的字迹刚劲有力,信中说已将那些王世充旧部一网打尽,还附上了李建成派去联络的使者的供词。

他将密信拍在案上:“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元吉在禁军安插人手,建成拉拢朝臣,现在又想祸乱河南,无非是想逼我先动手,好坐实‘谋反’的罪名。”

“那我们就遂了他们的意。”尉迟恭猛地站起身,甲胄碰撞发出铿锵声,“明日早朝,末将带三百玄甲军包围东宫,把他们的罪证摔在陛下面前,看谁还敢护着他们!”

“不可。”房玄龄连忙阻拦,“宫城之内,私带甲兵形同谋反。况且玄武门的守将已换成东宫的人,玄甲军根本进不了太极殿。”

李世民沉吟片刻,忽然看向长孙无忌:“舅父,你说……若我们在玄武门设伏,如何?”

长孙无忌一愣,随即眼睛亮了:“玄武门是入宫必经之路,太子和齐王每日早朝都要从那里过。若是在那里动手……”

“那里的守将虽换了东宫旧部,但其中有个叫常何的中郎将,”李世民缓缓道,“早年他在瓦岗时,我曾救过他一命。前日我让人送去一箱金帛,他没收,只回了句‘愿为殿下效死’。”

房玄龄倒吸一口凉气:“殿下是想……”

“明日早朝,李建成和李元吉必定会借河南动乱之事发难,逼父皇降罪于我。”李世民指尖在地图上点出玄武门的位置,“我会提前让常何打开侧门,带玄甲军埋伏在临湖殿附近。等他们入宫经过时,就……”

他做了个斩落的手势,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尉迟恭脸上露出兴奋的红光,房玄龄却眉头紧锁:“殿下,这是兵变啊!一旦失手,就是万劫不复!”

“失手?”李世民抬头,目光扫过众人,“我们还有退路吗?杨文干的供词压不住,河南的动乱按不住,他们下一步就是要借禁军之手围抄秦王府。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他看向长孙无忌:“舅父,你立刻去联络常何,让他设法调换玄武门当日的守卫,换成我们的人。”

“臣这就去。”

“尉迟恭,你带秦叔宝、程知节,精选八百玄甲军,今夜潜入玄武门附近的隐蔽处待命,听我号令行事。”

“末将遵命!”

“玄龄,你留守王府,安抚家眷和属官,若明日午时我未归,就带着屈突通的密信去见萧瑀、陈叔达,让他们保秦王府上下性命。”

房玄龄眼眶微红,躬身应道:“臣……遵旨。”

夜色如墨,秦王府的灯笼次第熄灭,只有书房的烛火亮到天明。李世民对着铜镜整理朝服,镜中的自己鬓角已染上风霜,眼神却比十年前更加锐利。他想起当年在昆明池畔,李建成曾笑着拍他的肩说“二弟剑法精进了”,那时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温暖得像今天凌晨的露水。

可露水总要被朝阳晒干。

天刚蒙蒙亮,李世民翻身上马,身后跟着长孙无忌、尉迟恭等十余名亲卫。马蹄踏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几只早起的夜鹭。

玄武门的城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常何已站在侧门等候,看到李世民翻身下马,他单膝跪地:“属下参见殿下,一切就绪。”

李世民扶起他:“今日之事,若成,你是大唐功臣;若败,我保你家人无忧。”

常何叩首:“属下这条命本就是殿下救的,今日愿以死相报!”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玄武门。侧门在身后悄然关闭,将晨曦与过往,都关在了门外。临湖殿的轮廓在雾中渐渐清晰,他能听到远处传来甲叶摩擦声——李建成和李元吉,来了。

他抬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证明自己的少年,也不是那个在庆州城外犹豫的将领。

他是李世民,是即将掀起惊涛骇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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