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趣阁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第三节:长安城的秋天

长安城的秋意,是浸在骨子里的。风掠过朱雀大街两旁的老槐,卷起枯黄的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又被往来的马蹄踏碎,化作一地细碎的愁思。皇城根下的太极殿,檐角的铜鹤昂首挺立,一夜之间便覆了层薄薄的霜,晨光里泛着清冷的白,像极了这世道的凉薄。

李渊尚未称帝,大兴殿的龙椅还空着,却早已没了昔日主人的气息。他每日辰时准时踏入这座隋室旧殿,一身玄色常服,腰间束着玉带,虽无龙袍加身,那缓步走上阶时的沉稳,落座于御座(龙椅旁特设的座位)时的目光扫过,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紫袍、绯袍、绿袍、青袍,按品级高低排开,垂首而立,鸦雀无声。殿外的漏刻滴答作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提醒着这权力更迭的肃穆与沉重。

杨侑被尊为“太上皇”,这名号听着尊贵,实则不过是体面的软禁。他迁居到城西的别宫,那地方曾是隋帝的一处行宫,亭台楼阁、花木池沼一应俱全,却处处透着萧索。伺候的宫人依旧恭敬,每日的膳食也未曾短缺,只是再无人来向他奏报国事,窗外的秋蝉叫得再响,也掩不住殿内的寂静。他偶尔会站在廊下,望着远处皇城的方向,眼神空茫,像个迷路的孩子。曾经的九五之尊,如今连宫门都踏不出去,这世上最锋利的,从来都不是刀剑。

韦若曦作为李世民府中的记室,入宫递送文书成了常事。这日清晨,她换了身素色襦裙,外罩一件月白半臂,头发梳成简单的双环髻,仅用一支碧玉簪固定。春桃在一旁替她理了理衣襟,小声道:“小姐,这大兴殿规矩重,您可得仔细些。”

韦若曦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文书匣。匣子里是李世民连夜整理的关于关中防务的条陈,字迹力透纸背,带着少年将军的锐气。她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踏入这座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宫殿,心中难免有些波澜。穿过一道道宫门,朱红的漆、鎏金的钉,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辉煌,可那斑驳的漆皮、墙角的蛛网,又泄露出王朝更迭的仓促与狼狈。

引路的内侍脚步轻缓,穿过太极门,便到了大兴殿外。殿门大开着,一股庄重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韦若曦定了定神,跟着内侍迈过门槛,殿内的景象豁然展开——高高的阶上,李渊端坐于御座,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两侧的百官也纷纷侧目,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毕竟,这殿堂之上,从未有过女子递送文书的先例。

韦若曦敛衽行礼,动作标准而流畅,是在家中无数次练习过的。她垂着眼帘,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怯场:“民女韦若曦,参见唐公。”

李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这女子身量中等,容貌清丽,算不上绝色,却自有一种沉静的气度。他想起前几日世民的举荐,说韦冲之女不仅胆识过人,在兴洛仓立下大功,更兼通文墨,心思缜密。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你就是韦冲的女儿?”李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在大殿中回荡,“兴洛仓之事,多亏了你。”

韦若曦微微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唐公谬赞。兴洛仓之胜,乃是唐公运筹帷幄,将士们奋勇杀敌之功,民女只是恰逢其会,尽了绵薄之力。”

李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有功不骄,难得。他抬手示意:“起来吧。”

“谢唐公。”韦若曦起身,依旧垂手而立,姿态恭谨。

“世民说你字写得好,心思也细,”李渊缓缓道,“往后府中的文书,便多劳你费心了。”

“民女遵命。”韦若曦应声,声音清亮。

李渊点点头,不再多言,转向身旁的侍臣:“宣吏部奏事。”

韦若曦知道这是让她退下的意思,再次行礼,然后捧着文书匣,转身缓步退出大殿。直到走出太极门,远离了那片肃穆的气场,她才长长舒了口气,后背竟已沁出一层薄汗。

阳光正好,透过宫墙的窗棂照进来,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穿过回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韦若曦站在廊下,望着远处飞翘的檐角,心中百感交集。这座宫墙,曾是多少女子的牢笼,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便是她们一生的轨迹。可刚才,在那座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大殿里,她一个女子,不仅得到了唐公的认可,还被委以处理文书的职责。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忽然觉得,这宫墙虽高,却也并非密不透风。至少在这里,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她似乎看到了一丝对女子的尊重,一丝打破陈规的可能。握紧手中的文书匣,她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回到秦王府时,已是巳时。秦王府原是隋室的一处国公府,李渊入关后,将其赐给了李世民,因李世民被封为秦国公,府邸便改称秦王府。府中虽不及皇宫奢华,却也轩敞雅致,透着一股年轻主人的活力。

韦若曦刚在自己的书房坐下,春桃就端着一碗热茶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小姐,您可回来了。刚才平阳昭公主府里派人来了,说请您过去一趟,让您回来就赶紧去呢。”

韦若曦有些意外。平阳昭公主李秀宁,是李渊的第三女,李世民的姐姐,也是这乱世中一位传奇的女子。她自幼不爱红妆爱武装,李渊起兵后,她在关中散尽家财,招募义军,亲自领兵作战,麾下有一支精锐的“娘子军”,为大唐定鼎关中立下了赫赫战功。韦若曦虽久闻其名,却只在几次府中宴会上远远见过,并未深谈,不知今日为何突然找她。

“可知是何事?”韦若曦接过茶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来人没说,只说公主有要事相商。”春桃答道,“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府门外等着呢。”

韦若曦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替我取件素色披风来,外面风大。”

片刻后,韦若曦坐上了前往平阳昭公主府的马车。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长安的街道上,透过车帘的缝隙,她看到街两旁的店铺渐渐多了起来,行人也比刚入关时多了不少。经历了战乱的长安,正慢慢恢复着生机。

平阳昭公主府与秦王府风格迥异。刚进府门,就看到几个身着戎装的女兵正在演练刀法,招式凌厉,动作整齐划一,呼喝声震得人耳膜发颤。往里走,沿途不时能看到女兵的身影,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在搬运粮草,还有的在沙盘前低声讨论着什么,个个精神抖擞,眼神里透着一股英气,完全没有寻常女子的娇柔。

引路的侍女将韦若曦带到后院的一处庭院。院中没有繁复的花木,只在角落种着几株松柏,显得简洁而刚毅。李秀宁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兵书,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劲装,长发束成高马尾,用一根红绸系着,见韦若曦来了,立刻放下书,笑着招手:“若曦妹妹,快来坐。”

李秀宁的笑容爽朗,带着一股军人的直率,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亲近。韦若曦走上前,行礼道:“见过公主。”

“不必多礼,坐吧。”李秀宁指着对面的石凳,“我这府里没那么多规矩,你随意些。”

韦若曦在她对面坐下,侍女奉上茶来。她看着李秀宁,只见她眉眼间英气勃勃,却又不失女子的温婉,心中暗暗佩服。

“我听说你在整理隋室的旧档?”李秀宁率先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探寻。

“是,”韦若曦点头,“二公子(李世民)说,整理些前朝的户籍和赋税文书,或许能更清楚地了解关中的民生状况,也好因地制宜,制定对策。”

“做得好。”李秀宁赞许地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乱世之中,最要紧的就是了解百姓的需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她顿了顿,继续道,“你在整理时,若发现有什么不合理的赋税制度,或是百姓的难处,都可以告诉我,我禀明父亲,也好及早改革。”

韦若曦心中一动。她没想到李秀宁竟如此关注民生,而且愿意倾听她一个年轻女子的意见。她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公主,不瞒您说,我这几日整理文书,确实发现了一些问题。”

“哦?你说说看。”李秀宁来了兴致,身体微微前倾。

“隋时推行的‘租庸调制’,”韦若曦缓缓道,“以人丁为本,租、庸、调分别征收粮食、劳役和布帛,看似条理分明,兼顾了国家所需。但细细看来,却有诸多不妥之处。尤其是对孤寡老人和失地农户,依旧按正常标准征收重税,许多人根本无力承担,只能背井离乡,四处流亡。”

她拿起桌上的一份抄录的文书副本,指着上面的数字:“您看这里,去年关中大旱,许多农户颗粒无收,田地也因缺水而荒芜,可赋税却一分未减。有一户人家,男丁因战乱去世,只留下一个老母亲和年幼的孩子,官府依旧上门催缴,最后……最后只能卖了唯一的破屋,流落街头。”

说到这里,韦若曦的声音有些低沉。那些泛黄的文书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段段悲惨的遭遇。她在整理时,常常对着那些数字出神,仿佛能看到无数百姓在苛政下挣扎的身影。

李秀宁的眉头渐渐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这些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竟严重到这种地步。隋朝的灭亡,与其说是亡于战乱,不如说是亡于失了民心啊。”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韦若曦,“你有什么想法吗?”

韦若曦抬眼,见李秀宁眼中满是真诚,便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思考说了出来:“我曾读过些汉初的史书,汉初经历秦末战乱,民生凋敝,汉高祖便推行‘轻徭薄赋’之策,让百姓休养生息,才渐渐恢复了国力。或许,我们可以效仿一二。”

她顿了顿,详细说道:“比如,对孤寡老人、孤儿等无依无靠者,免征全部赋税;对因战乱、灾荒而失地的农户,减免一半赋税,等他们重新开垦土地,安定下来,再恢复正常征收。这样一来,既能让百姓喘口气,也能吸引那些流亡在外的人回乡,重新耕种,恢复生产。”

李秀宁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女子不仅能从旧档中发现问题,还能提出具体的解决办法,而且这办法既兼顾了百姓的难处,又考虑到了国家的长远利益,实在难得。

“这主意不错。”李秀宁点头,语气中带着肯定,“既体现了朝廷的体恤,又能鼓励流亡者回乡,确实是个良策。我会尽快禀明父亲,让户部的官员们研究一下,看看如何具体实施。”她看着韦若曦,目光温和,“你不仅懂军务(指兴洛仓之事),还能关注民生,有这样的见识和胸怀,真是难得。”

韦若曦被她夸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公主过奖了。我只是读书时看过些相关的记载,结合文书中的情况,胡乱说说而已,未必周全。”

“读书能用到实处,就是真本事。”李秀宁笑了起来,笑容明媚,“若曦妹妹,你不必过谦。这乱世之中,正是用人之际,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有才华,有担当,都该为国效力。以后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必拘束,尽管来找我。我们女子,也能为这朝政、为这天下,出一份力。”

“我们女子,也能为朝政出份力。”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韦若曦的心湖,漾起层层涟漪。从小到大,她听到的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看到的都是女子困于后宅,为柴米油盐、家长里短操心。可来到长安,她看到了平阳昭公主领兵作战,看到了唐公对她的认可,如今又听到这番话,心中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被打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光亮。

从李秀宁府中回来,韦若曦的心情格外舒畅。秋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清爽的凉意,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暖意。她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个被动执行命令的记室,而是真的能为这乱世的改变,做些什么。

她加快脚步回到秦王府,径直走进自己的书房。书桌上堆满了抄录的隋室旧档,分门别类地放着,有户籍册、赋税簿、刑案卷宗等等。韦若曦坐下,摊开一张空白的纸,提起笔,将整理旧档时发现的问题一一记录下来:

其一,赋税不均,孤寡、失地者负担过重,建议仿汉初之法,予以减免;

其二,户籍混乱,许多人流亡后户籍未销,新增人口也未登记,导致赋税征收困难,建议重新清查户籍;

其三,刑罚严苛,隋律多有酷法,百姓稍有不慎便可能获罪,建议修订律法,以宽仁为主;

其四,……

她一边写,一边回忆着文书中的细节,时而停下笔,蹙眉思索,时而又因想到一个解决办法而眼中发亮。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春桃进来几次,都被她摆手示意不要打扰。直到烛火燃了大半,她才放下笔,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不仅仅是一份问题清单,更是她对这个时代的思考,对百姓疾苦的关切。她小心翼翼地将纸折好,放进文书匣中,打算明日一早呈给李世民。

夜色渐深,秦王府的灯火次第熄灭,唯有韦若曦的书房,还亮着一盏孤灯,像一颗在暗夜中闪烁的星,微弱,却坚定。长安城的秋意依旧浓重,但在这重重夜色里,似乎已有新的生机,在悄然萌发。

夜色如墨,泼洒在长安城的每一寸肌理之上。秦王府的角楼上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咚——咚——”,两声沉闷的响,穿透了寂静的夜,也穿透了韦若曦书房里那盏孤灯的光晕。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指尖还残留着墨汁的微凉。桌上的清单已近尾声,最后一条是关于关中水利的。隋时虽修建了不少水渠,可连年战乱,许多堤坝崩塌、渠道淤塞,今年夏天又逢大旱,田里的庄稼几乎枯死,百姓怨声载道。她在文书中看到,有官员曾上书请求修缮,却因朝廷忙于征战,始终未能落实。

“水利乃农业之本,若不尽快修复,来年春耕怕是会受影响。”韦若曦轻声自语,提笔写下:“关中水利失修,旱时无水灌溉,涝时无法排洪,建议组织百姓,趁农闲之时修缮水渠,以保来年收成。”

写完这最后一条,她将笔搁在笔山上,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印记,如同她此刻纷乱却又明晰的心绪。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带着寒意涌了进来,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窗外,王府的庭院笼罩在月色里,树影婆娑,虫鸣渐歇。远处的皇城方向,几处宫殿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沉睡的巨兽。韦若曦望着那片沉沉的黑暗,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要做的,或许不仅仅是整理文书、提出建议。这乱世如同一盘乱棋,每个人都是棋子,可她偏想试着做那个落子的人,哪怕力量微薄,也要在棋盘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春桃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走进来,见她站在窗边吹风,连忙上前将窗掩上大半,“夜里风凉,小心着凉。”

韦若曦转过身,接过莲子羹,暖意从瓷碗传到掌心:“让你久等了。”

“小姐为了正事操劳,是应该的。”春桃看着桌上的清单,好奇地问,“这就是小姐要给二公子的东西吗?”

“嗯。”韦若曦舀了一勺莲子羹,慢慢咽下,“希望能有些用处。”

“小姐写了这么多,肯定有用的。”春桃语气肯定,“二公子一向看重小姐的才华,上次您提出的兴洛仓粮草调度之法,不是帮了大忙吗?”

韦若曦笑了笑,没再说话。她知道李世民的信任,也正因如此,她才更不敢懈怠。这清单上的每一条,都关乎百姓的生计,关乎新朝的根基,容不得半点马虎。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韦若曦便起身洗漱。春桃替她梳了个更显利落的单螺髻,换上一身浅青色的襦裙,外面罩了件同色的半臂。吃过早饭,她便捧着文书匣,前往李世民的书房。

李世民的书房位于王府东侧的“静思院”,平日里除了议事,他大多在此读书、处理军务。韦若曦走到院外,便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是《孙子兵法》中的篇章,声音沉稳有力,正是李世民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在院外静静等候。晨光透过院墙上的藤蔓,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草木的清新。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李世民时的情景,那时他刚从战场上回来,一身征尘,眼神锐利如鹰,可谈起兵法策略时,却又带着少年人的热忱与锋芒。短短数月,他身上的稚气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沉稳与担当,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纳谏如流的谦逊。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读书声停了。韦若曦整理了一下衣襟,上前轻轻叩门。

“进来。”里面传来李世民的声音。

韦若曦推门而入,只见李世民正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卷书,见她进来,便将书放下,笑道:“若曦来了,可是有要事?”

“参见二公子。”韦若曦行礼后,将文书匣放在书案上,“这是属下整理隋室旧档时,发现的一些问题及浅见,特来呈给公子。”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拿起清单,认真看了起来。他看得很慢,时而眉头微蹙,时而点头思索,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敲击着。韦若曦站在一旁,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自己的想法是否妥当。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鸟鸣和李世民翻动纸张的声音。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映出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未系玉带,更显得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许久,李世民才将清单看完,抬头看向韦若曦,眼中满是赞赏:“若曦,你做得很好。这些问题,确实是眼下亟待解决的要害之处。”

他拿起清单,指着“赋税不均”一条:“你提出的效仿汉初轻徭薄赋之策,与我和父亲商议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具体如何划分减免标准,如何避免官吏从中作梗,还需细细斟酌。”

又指向“户籍混乱”一条:“户籍是征收赋税、征调徭役的基础,混乱至此,确实是个大问题。重新清查户籍势在必行,只是关中刚定,百姓惊魂未定,如何才能让他们配合,也是个难题。”

韦若曦听他一一分析,心中的忐忑渐渐消散,反而生出几分兴奋:“公子所言极是。属下也觉得,清查户籍可暂缓一二,先以安抚为主,待百姓安定下来,再行此事。至于赋税减免,可先在几个县试行,若效果好,再推广至关中全境。”

“嗯,你考虑得很周全。”李世民点头,“水利之事,我昨日刚接到奏报,渭水沿岸有几处堤坝出现了裂缝,若不及时修补,来年汛期怕是会出大乱子。你提议组织百姓趁农闲修缮,正合我意。此事可交由工部和地方官协同办理,务必尽快动工。”

他将清单放在桌上,看着韦若曦:“这些建议,我会尽快禀明父亲。若能推行,于国于民,都是大功一件。”

韦若曦心中一暖:“能为公子、为大唐尽绵薄之力,是属下的本分。”

“你不必自谦。”李世民微微一笑,“这乱世之中,最缺的就是有识之士。你虽为女子,却有如此见识和胸怀,胜过朝中许多须眉。往后,府中的文书整理之事,你可继续放手去做,若再有什么想法,也尽管提出,不必有任何顾虑。”

“谢公子信任。”韦若曦深深一揖。

从静思院出来,韦若曦只觉得脚步轻快,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李世民的认可,比任何赏赐都让她振奋。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前路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更多的难题要解,但她心中充满了力量。

回到书房,她开始着手整理更多的旧档,尤其是关于关中各地水利设施的具体分布和损坏情况。她找来地图,将每一处水渠、堤坝的位置都标记出来,再对照文书中的记载,注明损坏程度和修缮建议。这项工作繁琐而细致,需要极大的耐心,可韦若曦却做得一丝不苟,仿佛每一个标记,都承载着百姓的期盼。

期间,春桃进来过几次,见她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便有些心疼:“小姐,您歇会儿吧,身子要紧。”

韦若曦头也不抬:“没事,这点活儿不累。早点整理完,公子就能早些安排修缮事宜,百姓也能早些受益。”

春桃无奈,只好将点心放在桌上,小声道:“那您也记得吃点东西。”

韦若曦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工作。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又渐渐沉入地平线,书房里的烛火再次亮起,映照着她专注的脸庞。

几日后,李渊在大兴殿召集群臣议事,李世民将韦若曦提出的建议呈了上去。果然,如韦若曦所料,关于赋税减免和清查户籍,朝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户部尚书萧瑀认为,新朝初立,国库空虚,若减免赋税,恐难支撑军需和朝廷用度,主张维持旧制,待国力恢复后再行改革。而礼部尚书李纲则认为,百姓是国家的根本,若不尽快安抚,恐生民变,支持李世民的提议,推行轻徭薄赋。

双方争执不下,李渊一时也难以决断。他看向殿中众人:“诸位还有何高见?”

这时,站在武将队列中的平阳昭公主李秀宁上前一步,朗声道:“父亲,儿臣以为,李尚书所言极是。隋室之所以灭亡,正是因为赋税苛重,失了民心。我大唐要想长治久安,必先得民心。国库空虚虽是实情,但可先从削减宫廷用度、精简官吏入手,再辅以赋税减免,如此既能安抚百姓,又不至于太过影响国库。”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韦若曦提出的试点之法,儿臣认为可行。可先在同州、华州两地试行赋税减免,同时组织百姓修缮水利,观察成效后再做定夺。”

李秀宁的话有理有据,且提出了具体的解决办法,让不少原本犹豫的大臣纷纷点头。李渊沉吟片刻,最终拍板:“就依秀宁所言。命户部即刻拟定同州、华州的赋税减免细则,工部协同地方官,组织百姓修缮水利。此事,交由世民和秀宁共同督办。”

“臣(儿臣)遵旨。”李世民和李秀宁齐声应道。

消息传到秦王府时,韦若曦正在核对一份户籍抄本。李世民亲自来到她的书房,脸上带着笑意:“若曦,你的建议被父亲采纳了。”

韦若曦又惊又喜,手中的笔差点掉落在地:“真的?”

“自然是真的。”李世民将殿中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秀宁在殿上力挺你的试点之法,父亲才最终定下此事。”

韦若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没想到李秀宁会如此支持她,更没想到自己的建议真的能被朝廷采纳。这不仅仅是她个人的成功,更是女子的声音第一次在朝堂之上被认真倾听、被采纳推行。

“这多亏了公子和公主的举荐。”韦若曦由衷地说。

“你有才华,又肯用心,这是你应得的。”李世民看着她,“接下来,同州、华州的试点推行,需要大量的文书往来和数据统计,这些事情,还要辛苦你多费心。”

“属下遵命。”韦若曦郑重地应道。

接下来的日子,韦若曦变得更加忙碌。她不仅要整理旧档,还要处理同州、华州传来的各种文书——百姓的户籍登记、赋税缴纳情况、水利修缮的进度报告等等。她将这些文书分门别类,仔细核对,然后汇总成报表,呈给李世民和李秀宁参考。

为了确保试点工作顺利进行,李世民和李秀宁时常亲自前往同州、华州巡查,韦若曦则留在府中,处理后方的文书工作。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直到深夜才能歇息,书房里的灯,常常是王府中最后熄灭的一盏。

春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时常劝她:“小姐,您这样熬下去,身子会垮的。二公子和公主都体恤下属,不会怪您的。”

韦若曦只是笑了笑:“我没事。公子和公主在前方奔波,我在后方更要把事情做好,不能让他们分心。”

她知道,自己的工作看似琐碎,却关系着试点的成败。每一个数据的错误,每一份文书的延误,都可能影响到政策的推行,影响到百姓的生计。她不敢有丝毫懈怠,仿佛手中的笔,承载着千钧重担。

一日,韦若曦在核对同州的赋税报表时,发现有几个乡的减免数额与规定不符,明显偏低。她心中一紧,连忙找出原始文书,仔细核对,发现是地方官在统计时,将失地农户的数量少报了一半。

“这怎么能行?”韦若曦眉头紧锁。少报失地农户,意味着这些百姓无法享受到赋税减免,依旧要承受沉重的负担,试点的意义也就荡然无存。

她立刻将此事记录下来,打算等李世民回来后禀报。可转念一想,李世民此时正在华州巡查,来回至少需要三日,若等他回来,恐怕会耽误事。而平阳昭公主昨日刚从同州回来,正在府中处理事务。

韦若曦当机立断,拿着报表前往平阳昭公主府。

此时的平阳昭公主府,比往日更加忙碌。李秀宁刚从同州回来,正在与几位将领商议军务,见韦若曦匆匆赶来,便暂停了议事,问道:“若曦妹妹,何事如此匆忙?”

韦若曦将报表递给她,沉声道:“公主,同州的赋税报表有问题,地方官少报了失地农户的数量,导致减免数额不足。”

李秀宁接过报表,仔细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岂有此理!竟敢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她看向韦若曦,“此事你核实清楚了?”

“是,属下核对了原始文书和户籍册,确实少报了一半。”韦若曦肯定地说。

李秀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些地方官,竟敢阳奉阴违,视朝廷政令为无物!若不严惩,日后如何推行新政?”她站起身,对身旁的将领道:“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对韦若曦道:“你随我来。”

两人快步走出庭院,李秀宁立刻命人备马:“去同州!”

韦若曦有些意外:“公主,现在就去?”

“事不宜迟。”李秀宁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若等地方官将此事掩盖过去,受苦的还是百姓。我们现在就去,当面查清此事,给百姓一个交代。”

韦若曦心中一凛,连忙也上了一匹马。她虽会骑马,却不如李秀宁那般娴熟,只能勉强跟上。

两匹快马冲出公主府,一路向东,朝着同州的方向疾驰而去。秋风卷起她们的衣袂,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仿佛在追赶着什么。

韦若曦骑在马上,看着李秀宁挺拔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敬佩。这位公主,不仅有过人的军事才能,更有一颗体恤百姓的心。为了一个可能被掩盖的错误,她毫不犹豫地亲自前往核查,这份担当,让许多男子都自愧不如。

一路颠簸,两人于次日午后抵达同州。同州刺史早已接到消息,率领一众官员在城门外等候。见李秀宁脸色不善,他心中咯噔一下,不知发生了何事。

“王刺史,”李秀宁翻身下马,语气冰冷,“本公主听说,你州的失地农户数量统计有误?”

王刺史心中一惊,强作镇定道:“回公主,下官已经仔细核对过,并无错误啊。”

“哦?是吗?”李秀宁冷笑一声,“韦记室这里有原始文书,上面的数量与你上报的,可是差了一半。你敢说,这也是没错?”

王刺史脸色一白,额头上渗出冷汗。他没想到此事竟会被公主亲自察觉,还带来了原始文书。他支支吾吾道:“这……这可能是下面的人统计时出了差错,下官……下官并不知情。”

“不知情?”李秀宁眼神一厉,“朝廷推行赋税减免,是为了安抚百姓,你身为刺史,却监管不力,任由下属弄虚作假,你可知罪?”

王刺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知罪!下官知罪!求公主饶命!”

“饶命可以,但必须给百姓一个交代。”李秀宁沉声道,“限你三日之内,重新统计失地农户数量,补足减免赋税,并将弄虚作假的下属交上来,从严查办!若三日之后,此事未能办妥,休怪本公主无情!”

“是!是!下官一定照办!一定照办!”王刺史连连磕头。

处理完此事,李秀宁和韦若曦并未多留,当天便返回了长安。回程的路上,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

“今日多亏了你细心,才发现了这桩事。”李秀宁侧头看向韦若曦,语气缓和了许多。

“这是属下的本分。”韦若曦道,“只是没想到地方官竟敢如此大胆。”

“乱世之中,人心叵测。”李秀宁叹了口气,“总有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百姓死活。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堵住这些漏洞,让新政能真正惠及百姓。”她看着韦若曦,“若曦妹妹,这条路不好走,你要有心理准备。”

韦若曦点头,目光坚定:“属下明白。只要能为百姓做些实事,再难走的路,属下也愿意走下去。”

李秀宁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微微一笑:“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回到长安时,已是深夜。韦若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秦王府,春桃早已等在门口,见她回来,连忙上前搀扶:“小姐,您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韦若曦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春桃问。

“办妥了。”韦若曦简单说了说经过,“地方官会重新统计,百姓能拿到应得的减免了。”

春桃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回到书房,韦若曦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酸痛。但一想到那些即将得到实惠的百姓,她心中又充满了满足。她知道,这只是新政推行路上的一个小波折,往后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她们。但此刻,她心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种踏实的笃定——每解决一个问题,离那个国泰民安的愿景,就更近了一步。

次日清晨,韦若曦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刚洗漱完毕,就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李世民爽朗的声音:“若曦可在?”

她连忙迎出去,见李世民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华州回来,便行礼道:“公子回来了。”

“嗯,刚到府。”李世民笑着走进来,目光落在她略带倦色的脸上,关切地问,“看你气色不佳,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韦若曦将昨日前往同州核查赋税之事简略说了一遍,李世民听完,眉头微蹙:“这些地方官,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阳奉阴违,实在可恶。”随即又看向她,眼中满是赞许,“还好有你细心,及时发现了问题。秀宁姐姐已经派人告知我此事,说你立了大功。”

“公子过誉了,这是属下分内之事。”韦若曦道,“只是经此一事,属下觉得,新政推行之时,需加强对地方官的监督,否则类似的事情恐怕还会发生。”

“你说得极是。”李世民点头,“我已与父亲商议,打算从朝中选派一批清廉正直的官员,作为巡查使,前往各州县监督新政推行,核查文书账目,一旦发现贪腐舞弊之事,严惩不贷。”

韦若曦心中一动:“公子考虑得甚是周全。只是巡察使的人选,需得格外慎重,既要熟悉政务,又要品行端正,否则恐难担此重任。”

“正是如此。”李世民笑道,“所以我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你处理文书多日,对朝中官员的履历、品行多少有些了解,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韦若曦没想到李世民会征询她的意见,略一沉吟,说道:“属下倒是想起几人。吏部侍郎刘文静,为人正直,有才干,且熟悉官吏考核之事;还有监察御史马周,虽官职不高,却敢于直言,曾多次上书弹劾贪官污吏,是个难得的清廉之士。”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你推荐的这两人,与我和父亲想到的不谋而合。看来,你不仅心思细,对朝中人事也颇有见地。”

韦若曦脸颊微红:“属下只是在整理文书时,看过他们的奏疏和履历,略知一二罢了。”

“能从文书中看出人的品性才干,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李世民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会禀明父亲,任命刘文静和马周为巡察使,即刻启程前往各州县。”

接下来的日子,新政在同州、华州的试点逐渐步入正轨。在巡察使的监督下,地方官不敢再弄虚作假,赋税减免切实落到了百姓头上,水利修缮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韦若曦每日都能收到来自两地的奏报,上面记录着百姓的反应——有人因减免了赋税,终于能给孩子买件新衣裳;有人领到了修缮水渠的工钱,得以赎回被抵押的土地;还有流亡在外的人听闻消息,纷纷返乡,重新垦荒种地。

看着这些文字,韦若曦仿佛能看到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心中暖暖的。她将这些奏报一一整理归档,每当李世民或李秀宁询问试点情况时,她都能准确地说出各项数据和百姓的反馈,为他们调整政策提供了有力的依据。

一日,李世民拿着一份华州送来的奏报,笑着对韦若曦说:“你看,华州刺史奏报,说当地百姓为了感谢朝廷的新政,自发组织起来,在城门口立了一块功德碑,上面还提到了你和秀宁姐姐的名字呢。”

韦若曦接过奏报,看到上面果然写着百姓感念朝廷恩德,尤其感谢平阳昭公主和韦记室的建言献策,心中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激动。她从未想过,自己一个普通的女子,竟能得到百姓如此的认可。

“这都是公子和公主推行新政之功,与属下无关。”韦若曦道。

“怎么能无关?”李世民看着她,“若没有你从旧档中发现问题,提出建议,这新政未必能推行得如此顺利。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谁为他们做了实事,他们都记在心里。”

正说着,春桃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小姐,老家派人送信来了。”

韦若曦心中一紧,连忙接过信。信是父亲韦冲写来的,说家中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挂念,还说听闻她在长安辅佐秦王,为百姓做了许多实事,全家都为她感到骄傲。最后,父亲还叮嘱她,要恪守本心,继续为国效力,莫要辜负了秦王和朝廷的信任。

看完信,韦若曦的眼眶有些湿润。自离开家乡后,她一直担心家人的安危,如今得知他们安好,心中大石终于落地。而父亲的鼓励,更是让她充满了力量。

“家里一切都好?”李世民见她神色动容,关切地问。

“嗯,父亲说家里安好,还勉励我好好做事。”韦若曦擦了擦眼角,笑道。

“那就好。”李世民道,“等忙过这阵子,我奏请父亲,让你回乡探亲一趟。”

“多谢公子。”韦若曦感激地说。

日子在忙碌而充实中悄然流逝,转眼间,冬去春来。同州、华州的试点取得了显着成效,两地流民返乡者逾千户,农田耕种面积大幅增加,百姓的生活渐渐安定下来。李渊见状,龙颜大悦,下旨将轻徭薄赋和水利修缮的政策推广至关中全境,并对李世民、李秀宁和韦若曦等人予以嘉奖。

韦若曦的名字,也渐渐被朝中更多的人知晓。有人赞赏她的才华和胆识,认为她是女子中的楷模;也有人对此颇有微词,觉得女子干预朝政,不成体统。

一日,韦若曦在宫中递送文书时,恰好遇到了礼部尚书李纲和几位老臣。其中一位姓王的御史大夫,素来思想保守,见韦若曦一个女子在宫中行走,还与几位大臣谈论政务,不禁皱起了眉头。

“李尚书,”王御史大夫沉声道,“依老夫看,让一个女子参与朝政,终究是不合体统。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夫教子才是本分。如今让她在宫中出入,与大臣议事,怕是会引来非议啊。”

李纲闻言,微微摇头:“王御史此言差矣。乱世用人,当不拘一格。韦记室虽为女子,却有经天纬地之才,兴洛仓之事,新政推行,她都立下了汗马功劳。若只因她是女子,便埋没其才华,岂不可惜?”

“可祖宗礼法不可废啊!”王御史大夫坚持道,“女子干政,乃是祸乱之源,前朝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韦若曦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争论,心中平静无波。她知道,这种争议是难免的,想要打破千百年来的陈规,必然会遇到阻力。她没有上前辩解,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们争论的结果。

这时,李渊在一众侍臣的簇拥下,恰好经过此处。见几人争论不休,便问道:“你们在争论何事?”

李纲和王御史大夫连忙行礼,将刚才的争论一一禀明。李渊听完,目光落在韦若曦身上,沉吟片刻,说道:“王御史所说的祖宗礼法,固然有其道理。但所谓礼法,也当因时而变。若一味墨守成规,不知变通,那与刻舟求剑何异?”

他顿了顿,继续道:“前朝之所以灭亡,并非因女子干政,而是因君主昏庸,官吏腐败,失了民心。韦若曦虽为女子,却心怀天下,为百姓谋福祉,这样的人才,我大唐为何要用性别来束缚她?”

李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往后,韦若曦可作为秦王府记室,参与朝政议事,凡涉及民生、赋税之事,她皆可建言献策。谁敢再有异议,便是质疑本公的决定!”

王御史大夫脸色一白,不敢再言,连忙低头道:“臣不敢。”

其他几位老臣也纷纷附和:“唐公英明。”

韦若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着李渊深深一揖:“谢唐公信任,民女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渊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李纲看着韦若曦,眼中带着欣慰的笑意:“韦记室,好自为之。”

“多谢李尚书。”韦若曦道。

从宫中出来,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韦若曦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豁然开朗。李渊的这番话,不仅是对她的认可,更是对女子参与朝政的一种肯定,虽然前路依旧会有阻力,但她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回到秦王府,她将此事告知了李世民和李秀宁。两人都为她感到高兴。

“父亲能有此决断,实在难得。”李世民笑道,“这也证明,你的才华和努力,终究是得到了认可。”

李秀宁也道:“若曦妹妹,这只是一个开始。往后,我们女子能做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韦若曦点头,目光坚定:“是。属下定会与公子、公主一同努力,为这大唐的盛世,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韦若曦更加忙碌,也更加从容。她不仅参与朝政议事,还协助李世民和李秀宁处理更多的政务,从户籍清查到律法修订,从水利修缮到粮食储备,她都提出了许多切实可行的建议,深得李渊和众大臣的信任。

她的书房里,堆积的文书越来越多,墙上的地图也被密密麻麻的标记覆盖。每一个标记,都代表着一项政策的推行;每一份文书,都记录着百姓生活的改变。

春桃看着自家小姐日益沉稳干练的身影,常常感慨道:“小姐,您现在可比刚到王府时,气派多了。”

韦若曦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我从未想过要什么气派,只希望能多做些实事,让这天下早日安定,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秋天。长安城的秋意依旧浓厚,但与去年不同的是,街道上行人如织,店铺林立,处处透着繁华与生机。关中各地的庄稼丰收,百姓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提起大唐的新政,无不赞不绝口。

这日,韦若曦正在书房整理今年的赋税报表,李世民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奏折,脸上带着喜色:“若曦,你看,这是各地送来的丰收奏报,今年的粮食产量,比去年翻了近一倍!”

韦若曦接过奏折,看着上面一串串喜人的数字,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些数字背后,是无数百姓的辛勤劳作,也是他们共同努力的成果。

“这都是公子和公主推行新政,以及百姓们辛勤耕种的结果。”韦若曦道。

“也有你的一份大功。”李世民看着她,“若没有你最初的建议,没有你这一年多来的辛苦付出,新政未必能取得如此成效。”他顿了顿,说道,“父亲打算下个月称帝,建立大唐王朝。到时候,我会奏请父亲,封你为‘女官’,让你正式参与朝政。”

韦若曦心中一惊,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女官,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职位,却即将落在自己的头上。这不仅仅是一份荣誉,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多谢公子。”韦若曦郑重地说,“无论是否封官,属下都会一如既往地为大唐、为百姓效力。”

李世民看着她眼中的坚定,满意地点点头:“好。我相信你。”

夕阳透过窗棂,照在书房里,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窗外,秋风拂过,带来了桂花的甜香,也带来了一个新时代的气息。

韦若曦知道,大唐的建立,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前路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们——平定天下的战乱,恢复经济的繁荣,完善国家的制度……但她心中充满了信心。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边有李世民的信任,有李秀宁的支持,有无数像她一样心怀天下的人在共同努力。

她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新的纸上写下:“大唐元年,秋,关中丰收,民安乐业……”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清晰的字迹,仿佛在书写着一个属于他们的,也属于这个时代的传奇。而这长安的风云,才刚刚拉开最壮丽的序幕。

趣趣阁推荐阅读:唐羽穿越成太子的小说特种兵之种子融合系统玄武裂天从我是特种兵开始一键回收从火凤凰开始的特种兵逍遥小憨婿调教妖孽暴君:军火狂后大明:弃婴开局,老朱求我当皇帝大乾憨婿重整山河,从穿成宋钦宗开始奋斗在沙俄唐朝好地主水浒:什么靖康?不存在的以三国为基,铸至高圣朝贞观俗人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从李元芳开始寒门书生,开局捡个便宜小娇妻樱花之国上的世界末日大明:家妻上将军李世民:逆子!你怎么让她怀孕了亮剑:我有一间小卖部赘婿三国:从拯救家族开始风起陇西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朕真的不务正业大文豪公子凶猛丛林战神隋唐大猛士不明不清最强之军火商人帝国皇太子,老子不干了!叶宁罗舞苏倾城小说盘点败家皇帝,开国太祖们傻眼了大召荣耀曹操的痞军师九州,开局忽悠项羽做我哥大明,我的老丈人是卢象升逍遥暴君隋末绝品兵王篮坛大流氓武炼巅峰开局召唤李儒与黄忠开局一书生:从敬夜司狱开始落榜当天,娶了个郡主娇妻回家吃货唐朝锦衣黑明首辅家的傻儿子
趣趣阁搜藏榜:洪荒之吾为帝尊白马踏西风推背图之大唐帝国大明皇家维修工疯鼠水浒摊牌了我林冲反出梁山重回北魏相公,陛下又请辞啦三国:因长得帅被小乔捡回了家华夏史记:炎黄到清末的风云变迁雉朝飞之铁骨柔情大唐:咸鱼的我被李二看穿了内心风起刈羽大明之我真不想当皇帝啊抗日之活着再见备前宰相装傻三年:从状元郎到异姓王三国:我与我父,喝退十万曹军纵横图大明之崇祯大帝当云天明穿成林如海太岁官婿既然重生了,这个皇位必须我来坐异世召唤之帝者为尊大秦规划师未央金屋赋岳氏传奇之逆世护宋水浒:换天改道黄金时代,风云二十年三国:开局反了汉灵帝魔兽争霸之天下竞技隋兵霸途精灵之守灵人1855美国大亨神医毒妃逆天改命最强黄巾大明永乐,从教导皇孙开始水浒:灌口李二郎传我就是能投进太子驸马逍遥小地主大神,来淘个宝呗!明左回到原始社会当大酋长了解历史之大汉王朝重生之王爷的奋斗明末灾年,我有一个中药交易空间大唐:我辩机,誓死不从高阳回到古代搞工业错妻:入赘半年你说我认错媳妇了
趣趣阁最新小说:重生了,我竟成为农圣唐宋元明清更新500年天幕:从明末开始踏碎公卿骨跨世之刃三国:黎民天下天幕:老祖宗,这盛世如你所愿大明盛世英主,从皇长孙开始大秦武则天逃荒:开局签到空间农场万历中兴:朕的大明不落日大明,我朱文正乃长房长孙红楼之我要当大官!大明马哲主义皇帝:崇祯的答卷华夏史记:炎黄到清末的风云变迁劫天龙王开局替人从军,反手召唤典韦航海:加勒比开局签到超级战列舰识局破局满级金钟罩,开局大哥带我去捉奸伏羲纪元之长眠乱世雄途之乞活崛起糖霜满京华堡宗没了,不还有儿子么水浒新纪元:从整顿梁山开始气运映照:我以赤金定乾坤这个三国不穿越血泪大巴山风雨飘摇的王朝大秦:开局被赵姬强抢入府听风行雨三国:我的士卒能黑化陷阵红楼:十龙十象启风华大秦:天道金榜曝光了我大明:开局写书骂翰林三国:辅佐刘备,从徐州开始大唐守山犬并州割据:三国统一之路红楼:刚封侯,让我攻略金钗续命千年世家从以一敌万开始煤老板和儿女的穿越异世崛起:从土地庙开始穿越古蜀三星堆蜀汉再兴大汉浪漫大明:我的知识就是权杖青云直上扶摇路大秦:天命人皇,开局执掌万界反穿归来后,获得熟能生巧系统大明崇祯剧本,我偏要万国来朝!铁血冉闵,魂定中原杨府群英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