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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余晖脉脉

第一节:远征高句丽

一、雪拥辽泽,兵临城下

贞观十九年的辽东,十月便飘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片席卷过旷野,将安市城的轮廓裹进一片混沌,唯有城头飘扬的高句丽旗帜,在风雪中顽强地翻卷,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焰。

唐军大营绵延数十里,帐篷的帆布被寒风抽打得噼啪作响,篝火在雪地里燃成一个个金红色的圆点,却驱不散弥漫在军营中的寒意。李世民的中军大帐内,烛火被穿堂风搅得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投在巨大的辽东舆图上,忽长忽短,像一尊在风中摇晃的石像。

他手指重重按在 “安市城” 三个字上,指腹磨过舆图上凸起的城郭纹路,那里已被反复摩挲得发亮。“杨万春……”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此人守城三月,大小战事七十余场,竟未让我军前进一步,倒是员难得的战将。”

帐帘被猛地掀开,裹挟着一股寒气,英国公李积大步走进来。他身披的明光铠上结着薄冰,头盔上的红缨沾着雪粒,进门时重重一顿脚,冰碴子簌簌落在地上。“陛下!” 他声如洪钟,带着战场厮杀后的沙哑,“末将刚从前沿回来,高句丽军在城头又增了投石机,今日强攻时,我军折损了三百弟兄!”

李世民抬眼望去,见李积的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虽已包扎,却仍有暗红的血渍透出。“伤得重不重?”

“皮肉伤,不碍事。” 李积摆摆手,走到舆图前,指着安市城的东南角,“此处城墙稍矮,末将想连夜挖地道,从城下突入,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不可。” 李世民摇头,指尖点向舆图上的护城河,“连日大雪,冻土消融,地下积水成涝,挖地道只会让士兵困在泥水里。杨万春老奸巨猾,定已料到这着,说不定在城下埋了尖刺铁网。”

李积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粮草只剩月余,冬衣也快耗尽,再拖下去,不用敌军来攻,弟兄们就得冻毙在这辽东荒野!” 他想起昨日巡营时,见几个士兵冻得无法握枪,竟用体温互相取暖,眼眶便有些发热,“陛下,末将愿带敢死队,再攻一次!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拿下安市城!”

帐内陷入沉默,只有烛火摇曳的噼啪声。李世民望着帐外漫天风雪,忽然想起出征前,褚遂良捧着奏疏跪在太极宫前,雪粒子落满他的官帽,声音却异常坚定:“陛下,辽东苦寒,非帝王亲征之地!魏徵大人在时,定会死死拉住陛下的马缰!”

那时他只觉得褚遂良迂腐,拍着案头的军报怒道:“渊盖苏文弑君篡权,视大唐如无物!朕若不出兵,何以对天下藩属?何以护边境百姓?” 如今站在这冰封的辽东大地,才懂那份劝阻里藏着的忧心 —— 不是怕战败,是怕这万里迢迢的征战,耗尽了贞观年间攒下的元气。

“英国公,”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下来,“传令各营,暂停攻城。”

李积愣住了:“陛下?”

“朕说,暂停攻城。” 李世民重复道,目光扫过舆图上蜿蜒的辽水,“传令给程知节,让他率五千骑兵沿辽水东进,佯装要攻平壤,吸引高句丽援军;再让长孙无忌加固营垒,囤积粮草,摆出持久战的架势。杨万春见我军分兵,必会心慌,说不定会主动出战。”

李积虽仍想强攻,却见皇帝眼神笃定,只得躬身领命。转身时,他瞥见李世民案上摆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露出半截黄色的绸布,像是女子的绣品 —— 那是长孙皇后生前为他绣的平安符,出征时他一直带在身上。

帐帘合上的瞬间,李世民拿起锦囊,指尖抚过上面绣着的并蒂莲。皇后临终前曾拉着他的手说:“陛下,臣妾不求大唐疆土万里,只求百姓安康,岁岁无战。” 那时他只当是妇人之仁,如今才知,那是最朴素的治国之道。

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辽东都埋进一片纯白。中军大帐的烛火依旧亮着,映着帝王鬓边新添的白发,也映着舆图上那片被红笔圈住的土地 —— 那里,还埋着无数未尽的执念与牵挂。

二、寒夜军情,故影入梦

入夜后,风雪稍歇,月光透过云层,在雪地上洒下一层清冷的银辉。李世民披着狐裘大衣,独自走出中军大帐,踩着厚厚的积雪在营中巡走。巡逻的士兵见皇帝到来,想跪地行礼,被他摆手止住:“免了,好好站岗。”

士兵们裹紧了单薄的铠甲,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却依旧挺直了脊梁。一个年轻的士兵鼻尖冻得通红,见皇帝望过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陛下,俺是关中人士,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等打了胜仗,俺要带把辽东的雪回去,给俺娘看看!”

李世民心中一动,伸手摸了摸士兵的铠甲,冰凉刺骨。“御寒的棉衣还够吗?”

“够!够!” 士兵连忙道,“昨日长孙大人刚给俺们发了新棉衣,里面还絮了羊毛,暖和着呢!” 他拍了拍胸口,“俺们都盼着早点拿下安市城,好跟着陛下回长安,喝上元节的屠苏酒!”

李世民笑着点头,转身却对身后的内侍低声道:“传朕旨意,让后勤营把朕的备用棉衣都取出来,分给冻伤的士兵。告诉他们,朕不冷。”

走到伤兵营时,里面传来阵阵呻吟。十几个伤兵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铺上,有的断了胳膊,有的伤了腿,军医正用烈酒清洗伤口,疼得他们龇牙咧嘴,却没人喊一声苦。

“陛下!” 一个断了腿的老兵挣扎着想坐起来,他的右腿缠着厚厚的布条,血渍已将布条浸透。李世民认出他是秦叔宝的旧部,当年跟着秦叔宝在美良川大战过尉迟恭。

“躺着吧。” 李世民按住他,“伤口怎么样?”

“不碍事!” 老兵咧嘴一笑,“当年俺跟着秦将军打仗,肚子上挨过一箭都没死,这点伤算啥?就是…… 就是不能再跟着陛下冲锋了,心里憋屈。”

李世民望着他布满伤疤的手,那双手曾握过长枪,也曾扶过犁耙。“等回了长安,朕让你去东宫当护卫,看着太子长大,也算为国效力。”

老兵的眼睛亮了,重重点头:“谢陛下!俺一定好好看着太子,让他将来也做个像陛下一样的好皇帝!”

离开伤兵营时,寒风吹得更紧了,李世民裹紧狐裘,却觉得那点暖意根本抵不住心底的寒凉。他想起秦叔宝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陛下,士兵的命不是草芥,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 那时他只当是老将军惜兵,如今才懂,每一条年轻的生命背后,都系着一个家庭的期盼。

回到大帐,长孙无忌正等着他,手里拿着一份急报:“陛下,程将军派人送来消息,说高句丽援军已被他引到辽水下游,安市城成了孤城!只是…… 程将军的粮草也快耗尽了,问是否要撤军回援。”

李世民接过急报,见上面的字迹被雪水浸得有些模糊,程知节那标志性的粗笔大字却依旧有力:“臣愿战死辽东,绝不让敌军前进一步!”

“这老匹夫,又说胡话。” 李世民低声骂了一句,眼眶却有些发热。他提笔在急报上批复:“允程知节撤军,不必恋战,保存实力为要。” 写完又觉得不妥,划掉重写,“让程知节且战且退,朕派尉迟宝琳率五千骑兵去接应,务必让他平安回来。”

长孙无忌接过批复,见皇帝的手微微颤抖,忍不住道:“陛下,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歇歇吧。臣看这安市城,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您得保重龙体。”

李世民摆摆手:“朕睡不着。” 他走到案前,给自己倒了杯冷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像冰锥般刺得喉咙生疼,“无忌,你说朕是不是老了?当年打窦建德、王世充,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没事,如今不过熬了几夜,就觉得撑不住了。”

长孙无忌沉默片刻,轻声道:“陛下不是老了,是心里装的事太多了。既想着打赢仗,又想着护着弟兄们,还念着长安的百姓……”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喧哗,李积掀帘进来,手里举着一支箭,箭杆上绑着封信:“陛下!安市城射来的!”

李世民拆开信,见上面用汉字写着几行字:“天可汗亲征,杨万春敬佩。然安市乃高句丽土地,臣身为城主,唯有死战。若天可汗愿退兵,臣保证十年不犯大唐边境。” 字迹遒劲,透着一股宁死不屈的傲气。

“好个杨万春。” 李世民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纸片化为灰烬,“他倒会打如意算盘。”

夜渐深,大帐内的烛火终于平稳下来。李世民伏在案上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了武德年间,他骑着马,身后跟着魏徵、房玄龄、秦叔宝,一群人笑着往长安去,路边的野花开得正艳,根本没有什么辽东的风雪。

三、城头相望,英雄相惜

第七日清晨,雪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安市城的城头上,积雪反射出刺眼的光,守城的高句丽士兵缩着脖子,眼神里带着疲惫,却依旧握紧了手中的刀枪。

唐军大营里,李世民站在高台上,用望远镜望着城头。他看见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垛口边巡视,身姿挺拔,即使隔得远,也能看出那份从容不迫。

“那就是杨万春。” 李积站在他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佩服,“此人不仅会守城,还懂安抚百姓,安市城里的人都愿为他卖命。”

李世民放下望远镜,沉默良久:“若他是大唐的将领,该多好。”

忽然,城头传来一阵骚动,杨万春竟让人放下了吊桥,独自骑马走出城,身后只跟着两个护卫。唐军士兵握紧了兵器,却被李世民抬手止住:“让他过来。”

杨万春骑马走到唐军大营前,翻身下马,卸下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额头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想必是当年征战留下的。他对着高台上的李世民深深一揖,声音洪亮:“高句丽安市城主杨万春,见过天可汗。”

“杨城主不必多礼。” 李世民的声音透过寒风传下来,“你既敢独自前来,就不怕朕杀了你?”

杨万春仰头大笑:“天可汗若要杀我,不必等今日。我知唐军粮草将尽,天可汗若强攻,安市城虽破,唐军也会元气大伤,得不偿失。”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地图,“这是辽东的布防图,天可汗若肯退兵,我愿将此图献上,让大唐知晓高句丽的虚实,也算我对天可汗的敬意。”

李积怒道:“你这是羞辱我军!”

“非也。” 杨万春摇头,“我是敬佩天可汗。自隋炀帝以来,中原帝王三征高句丽,唯有天可汗的军队秋毫无犯,进城时还会给百姓分粮食。这样的君主,值得我杨万春敬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唐军大营,“只是,我生为高句丽人,死为高句丽鬼,守土有责,不敢投降。”

李世民望着他,忽然想起了当年的窦建德。那个河北的农民起义领袖,虽与他为敌,却也是条有骨气的汉子。“杨城主,朕问你,若朕不退兵,你能守到何时?”

“守到粮尽城破,以身殉国。” 杨万春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高台上的李世民沉默了。他想起伤兵营里那些断了腿的士兵,想起程知节在急报里写的 “弟兄们冻得握不住刀”,想起长安城外那些等着丈夫、儿子回家的妇人…… 这场仗,就算打赢了,又能得到什么?

“好。”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旷野中回荡,“朕答应你,今日班师。”

李积和长孙无忌都愣住了:“陛下!”

“不必多言。” 李世民摆摆手,目光依旧望着杨万春,“但朕有个条件,你需善待城中的大唐俘虏,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朕会派人来接他们回家。”

杨万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重重点头:“天可汗放心,我定会待他们如上宾。”

李世民走下高台,走到杨万春面前,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 —— 那是当年秦叔宝送他的,上面刻着 “忠勇” 二字。“这块玉佩,送你。若将来有一日,高句丽归顺大唐,朕在长安等着你。”

杨万春接过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对着李世民再次深揖:“谢天可汗。”

撤军的号角声响起时,安市城头的高句丽士兵都愣住了。他们看着唐军有序地拔营、列队,没有烧杀抢掠,甚至还把营地里的干草留给了城中的百姓。杨万春站在城头,望着唐军缓缓西去的背影,忽然对着长安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李世民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安市城,那座在风雪中屹立的城池,像一个沉默的誓言。他知道,今日的撤军不是认输,是给了彼此一个体面 —— 给了杨万春守土的忠勇,也给了大唐百姓一个安宁的冬天。

寒风卷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他忽然觉得,这趟辽东之行,虽未攻克一城,却得了比胜利更珍贵的东西 —— 懂得了何时该进,何时该退,何时该把刀剑藏起,把百姓放在心上。

四、归途风雪,初心渐明

撤军的路比来时更难走。辽泽的冻土消融,变成一片泥泞,马车陷在泥里,需要十几个人才能拉出来。士兵们踩着没膝的泥水,冻得嘴唇发紫,却没人抱怨一句,只是默默地跟着队伍,一步一步往西走。

李世民让人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伤兵,自己则骑着马,与士兵们一起在泥地里跋涉。有个年轻的士兵脚崴了,他弯腰扶起,亲自把他扶到自己的马上:“跟着马走,别掉队。”

士兵红了眼眶,哽咽道:“陛下,俺…… 俺给您添麻烦了。”

“傻孩子,” 李世民笑了,“咱们是弟兄,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走到辽水岸边时,程知节带着骑兵赶来了。老将军浑身是泥,铠甲上还沾着血迹,见了李世民,翻身下马就磕头:“陛下!末将无能,没能拖住敌军!”

李世民扶起他,拍了拍他身上的泥:“你能把弟兄们平安带回来,就是大功一件。走,陪朕喝杯酒去。”

两人坐在辽水岸边的石头上,就着寒风喝着冷酒。程知节抹了把脸,酒液混着泥水往下流:“陛下,末将知道您心里憋屈。要不…… 咱们再杀回去?末将愿当先锋!”

“不了。” 李世民望着湍急的辽水,水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激起白色的浪花,“打仗不是赌气。你看这辽水,看着凶猛,却也滋养了两岸的百姓。朕当年打天下,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争那几块土地。”

程知节愣住了,他跟着李世民打了一辈子仗,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

“老程啊,”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异常清晰,“当年朕年轻,总想着‘不世之功’,觉得打下的地盘越大,才越像个帝王。可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功业,不是看疆域有多大,是看百姓脸上的笑有多甜。” 他指着远处田埂上劳作的农人 —— 那是些大唐边境的百姓,正趁着雪停翻耕土地,“他们能安安稳稳种地,比朕拿下十个安市城都强。”

程知节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想起秦叔宝生前常说的 “将军的刀,该为护民而拔,不该为争功而挥”,此刻才算明白其中的深意。

夜里宿营时,长孙无忌拿着一份奏疏进来,上面是褚遂良从长安发来的,说关中百姓听说大军班师,自发组织起来,在沿途设了粥棚,就等着将士们回家。

“百姓们说,‘陛下平安回来就好,打不打赢没关系’。” 长孙无忌念着奏疏上的话,声音有些哽咽。

李世民接过奏疏,上面的字迹被泪水洇得有些模糊,却能看出那份真挚的关切。他忽然想起出征前,魏徵的灵位前,自己曾说 “定要平定辽东,告慰魏卿在天之灵”。如今想来,魏徵若泉下有知,或许更希望他能平安带回这些士兵,带回那份对百姓的承诺。

五、风雪归人,长安在望

进入幽州地界时,天终于放晴了。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结了薄冰的河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沿途的官道旁,挤满了前来迎接的百姓,他们手里捧着热茶、干粮,见唐军过来,纷纷涌上前,把东西往士兵怀里塞。

“将军,暖暖身子!” 一个老妇人给李积递来一碗热姜汤,眼里含着泪,“俺儿子也在军中,俺给他带了双棉鞋,您帮俺转交给他吧?”

李积接过棉鞋,鞋面上还绣着 “平安” 二字,粗糙的针脚里藏着母亲的牵挂。他哽咽道:“大娘放心,您儿子好好的,过几日就能回家看您了。”

李世民骑在马上,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眼睛发涩。他翻身下马,走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面前,那孩子手里举着个纸糊的灯笼,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帝王像。

“陛下!” 妇人认出了他,连忙要跪下,被他扶住。

“孩子多大了?” 李世民笑着问。

“刚满三岁。” 妇人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他爹跟着陛下出征,俺天天给孩子讲陛下的故事,说陛下是天上的星宿,能保佑咱们平安。”

孩子眨巴着大眼睛,伸手想去摸李世民的胡须,奶声奶气地说:“陛下,俺爹啥时候回来呀?俺想让他陪俺放风筝。”

李世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快了,过不了几日,你爹就回来了。到时候,陛下陪你们一起放风筝,好不好?”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一缕阳光,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与阴霾。

前行的队伍里,开始响起士兵们的歌声。那是首关中的民谣,歌词简单,曲调却欢快:“长安的灯,幽州的雪,俺们的队伍往家赶。娘在村口盼,妻在灯下缝,平安回家比啥都强……”

歌声越传越远,引得沿途的百姓也跟着哼唱起来。李世民听着这歌声,忽然明白,所谓 “凯旋”,从来不是带着多少战利品回来,是带着这些鲜活的生命,回到他们牵挂的人身边。

走到易水河畔时,长孙无忌指着远处的炊烟:“陛下,过了这片林子,就到定州了。定州刺史说,百姓们杀了猪羊,备了宴席,就等着给大军接风呢。”

李世民却摇了摇头:“告诉刺史,宴席就免了。把省下的钱,都用来给士兵们做件新棉衣吧。他们跟着朕在辽东受了冻,朕得让他们暖暖和和地回长安。”

夕阳西下时,队伍抵达定州城。城门楼上挂着红灯笼,百姓们站在城墙两侧,见唐军过来,纷纷欢呼:“陛下回来了!大军回来了!”

李世民抬头望去,城楼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扶着栏杆朝这边望 —— 是褚遂良。他穿着一身朝服,鬓边的白发在夕阳下格外显眼,见李世民望过来,激动得直挥手。

“这老褚,倒是比谁都急。” 李世民笑着说,眼眶却有些湿润。

进城时,一个瞎眼的老汉拄着拐杖,站在路边,手里捧着个布包。“陛下,” 他颤巍巍地说,“俺儿子去年战死在辽东,俺没啥能谢陛下的,这是俺亲手种的粟米,您带着回长安,让宫里的人尝尝俺们百姓的心意。”

李世民接过布包,沉甸甸的,里面的粟米还带着泥土的气息。他把布包紧紧抱在怀里,对着老汉深深一揖:“多谢老人家。您的心意,朕收下了。”

夜里,李世民躺在定州官驿的床榻上,终于睡了个安稳觉。梦里没有辽东的风雪,没有安市城的厮杀,只有长安的朱雀大街,街上的孩子们在放风筝,风筝上写着 “太平” 二字,飞得比谁都高。

六、凌烟灯火,岁月回甘

贞观十九年十二月,唐军终于回到了长安。进城那天,朱雀大街上挤满了人,百姓们自发地焚香祈福,洒扫街道,连西域的胡商也在店门口挂起了红灯笼,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喊着:“欢迎陛下回家!”

李世民坐在龙辇上,掀开帘子望着外面的人群。他看见张老汉在胡饼摊前忙得团团转,看见王春燕带着织坊的姑娘们绣了面巨大的 “福” 字旗,看见弘文馆的学子们举着 “欢迎大军” 的牌子,笑得一脸灿烂。

“百姓们……” 他低声道,声音有些哽咽。

长孙无忌在旁道:“陛下,他们盼您回来,比盼胜仗还切。”

回到太极宫的第一件事,李世民没有去庆功宴,而是径直去了凌烟阁。阁内的烛火依旧亮着,二十四幅功臣画像在光影中静静伫立,仿佛已等了他许久。

他走到魏徵的画像前,案上的醋芹不知被谁换了新的,翠绿的颜色在烛火下闪着光。“魏卿,朕回来了。” 他轻声道,“你当年劝朕别亲征,朕没听,如今才知你说的是对的。这趟辽东之行,朕没拿下安市城,却明白了‘兵者凶器’的道理,也不算全无收获。”

画像上的魏徵依旧眉峰紧蹙,仿佛在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又走到秦叔宝的画像前,把从辽东带回来的那柄双锏放在案上。“叔宝,你看,朕把你的锏带回来了。只是没能用它庆功,你不会怪朕吧?” 他笑了笑,“不过朕带回来了更多东西 —— 带回了程知节,带回了尉迟宝琳,带回了那些年轻的士兵,他们都能活着回家,陪爹娘、妻儿过年了。”

窗外传来新年的钟声,浑厚而悠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李世民望着画像上的一张张面孔,忽然觉得,他们从未离开。魏徵的直谏还在耳边回响,房玄龄的账册还在案头堆积,秦叔宝的笑声还在庭院里回荡…… 他们的精神,早已化作了大唐的筋骨,支撑着这片土地,走过一个又一个春秋。

长孙无忌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件新棉衣,上面绣着辽东的雪梅。“陛下,这是皇后娘娘当年为您绣的,说若是您远征,就给您带在身边。臣一直收着,今日才敢给您送来。”

李世民接过棉衣,触手温暖,针脚细密,每一针都藏着牵挂。他忽然想起皇后临终前的话:“陛下,江山再大,也大不过百姓的安宁。”

“无忌,” 他转身道,“传朕旨意,明年起,减免辽东边境百姓三年赋税,让他们好好休养生息。另外,把这次出征的伤兵都妥善安置,给他们分些土地,让他们能安稳度日。”

“臣遵旨。” 长孙无忌躬身应道。

钟声再次响起,凌烟阁的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曳,映着帝王与功臣的身影,也映着窗外漫天的星光。李世民知道,自己的岁月已近黄昏,但没关系,这大唐的余晖,会像这凌烟阁的灯火一样,永远温暖,永远明亮。

他走到阁外,望着长安的夜色。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灯笼,光海如潮,将整个城池包裹其中。远处传来孩童的欢笑声,夹杂着爆竹的脆响,那是新年的味道,是太平的味道,是他穷尽一生追求的味道。

“这样…… 就很好了。” 他低声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满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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