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仍在地宫之外缠绵,如千万根银丝从苍穹垂落,斜斜织就一层朦胧的帘幕,将整座山林都裹进一片氤氲的诗意里。地宫深处却静得能听见光影流动的声响——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吐纳着莹润柔光,如融化的月色漫开细碎涟漪,将蜿蜒通道铺成星河般的小径。每一颗夜明珠都似揉碎的月华,洒在青灰色石壁上,连经年纹路都变得温柔。
水汽顺着石缝渗透,凝成圆润水珠垂挂岩隙,风过时轻轻晃动,偶尔滴落砸在青石上,发出“嘀嗒——”的空灵回响,像时光在耳边低絮。空气微凉,夹杂着沁人草木香,那是萧乾特意种植的忘忧草,墨绿叶片沾着水珠,淡紫色小花在光影中摇曳,悄悄抚平不安。
清沅内心:地宫原来这么静,夜明珠的光好温柔,可为什么总觉得藏着淡淡的忧伤?是千年的过往,还是萧乾心底的执念?
“想什么呢?”
清亮的声音像山涧清泉撞石,脆生生打破静谧。萧乾猛然回头,指尖还残留着水晶球的微凉。林清沅已从水晶球走出,淡蓝色龙鳞褪去,恢复清秀人形。浅色棉质睡衣衣角沾着未干水汽,像缀着细碎水晶,在光线下泛着淡光。
她头发披散如墨,几缕碎发黏在白皙脸颊,眉眼清丽如雨后梨花,带着纯净与娇憨。她歪着头,眼底映着夜明珠柔光,静静看着他:“看你走神好久了。”
萧乾收回飘远的思绪,刻意板起脸,眉头微蹙却藏不住眼底笑意:“想,我被你困在幻彩灵空里的日子。”
林清沅弯了弯唇角,梨涡浅浅,却飞快垂下眼睫,睫毛轻颤不敢与他对视。清沅内心:他的眼神好深,像藏着星辰大海,我怕一不小心就陷进去。我真的能困住他吗?当年的阿贝尔水灵,是用什么方式做到的?
“我还能困住你?”她声音带着试探,指尖悄悄攥住衣角,布料纹理传来细微触感,藏着紧张。
萧乾目光落在她攥衣角的手上,思绪飘回千年之前。他曾打造尨澒迷宫,以为能困住她,却忘了迷宫是她设计的雏形。她逃离时从容倔强,像挣脱束缚的阿贝尔水灵,眼底满是对自由的执着。
他心急如焚祭出五行网,五彩流光织就的网蕴含五行之力,将她笼罩。她静静坐在网中,淡蓝色裙摆如冰莲绽放,抬眼看向他,语气淡然自嘲:“我虽已超出三界,却仍不能跨出五行。”话音落,她走向水属性方位,指尖轻按,水之力便如潮水退去。
萧乾内心:那时我才惊觉异样,却没料到她早布下后手。幻彩灵空的吸力将我包裹,睁眼便是无边空寂,那是我被囚禁百年的地方。
“困不住……”萧乾从回忆抽离,眼底残留怅然,随即化为温柔。他伸出手拉起她的手,掌心温热粗糙,带着握持法器的薄茧,却传递着安心的力量:“走吧。”
“去哪?”林清沅任由他牵着,掌心温度驱散地宫微凉。此刻,幻彩灵空中阿贝尔水灵的记忆碎片如潮水清晰,她仿佛看到水灵站在地宫石门旁,眼神倔强冷漠;看到萧乾执着伸手,眼底满是不甘与执念;看到两人在光影中争执,空气里都是无奈与痛苦。
清沅内心:原来千年之前,他们也曾这样纠缠。那些伤痛,是不是还藏在这地宫的角落里?
萧乾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眼底有怜惜、期待与忐忑:“封印你的地方!需要……”
“不用……”林清沅轻轻挣开他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余温,带着决绝。她转身走向悬浮的水晶球,背影纤细却坚定:“有些封印,只能自己面对。”话音落,她的身影融入银蓝光晕,消失不见。光晕轻轻波动,比之前更璀璨,连空气都染上星辉。
萧乾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水晶球上,声音轻如叹息:“这里有山川、河流、星空……我能想到的,这里都有。”他思绪重回幻彩灵空,“可你的幻彩灵空里,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生机,只有无边空寂与清冷,像被时光遗忘的荒原。他在那里待了百年,才懂水灵要的从不是繁华,而是纯粹的干净——没有纷争,没有牵绊,只有她自己。
萧乾内心:她像被束缚的鸟儿,拼尽全力挣脱牢笼,哪怕迎接她的是无尽孤独。我当年,终究是不懂她。
“那你怎么不留下?”水晶球里传来林清沅的声音,带着试探,像细丝线牵动萧乾的心。
萧乾唇边勾起释然浅笑,眼角皱纹柔和:“不适合我。走吧!”他本是爱热闹的“逍遥王子”,习惯了人间烟火与喧嚣,幻彩灵空的空寂终究不是他的归宿。
水晶球光晕微动,林清沅缓缓走出,裙摆轻扬带起星辉。她仰头看着萧乾,眼底闪着狡黠光:“我还不知道你要困住我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呢?转一圈呗,或许我就改变主意了。”
如今她有幻彩灵空做后盾,解开部分记忆碎片,多了几分底气,不再小心翼翼,反而鲜活灵动。
萧乾看着她眼底的倔强,心中一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纵容:“你不会喜欢的。走吧!”
他拉起她转身,刻意避开阴影里的石门。那扇玄铁石门刻着“尨澒迷宫”古篆,透着压抑气息,残留的阵法光影隐约可见复杂轮廓——那是他当年为水灵打造的牢笼,耗费无数心血,却终究没能困住她。
萧乾内心:那是她最厌恶的地方,我不想让清沅看见,不想让沉重过往惊扰这个鲜活的她。
林清沅顺从地跟着,目光不经意扫过阴影,隐约察觉什么,却没有多问。她感受到萧乾指尖微微收紧的紧张,也懂他刻意的回避。清沅内心:有些过往不必深究,就让它们沉睡在时光里,才是最好的结局。
地宫通道蜿蜒如沉睡巨龙,夜明珠的光一路延伸,两人的身影在地面交织重叠,像流动的剪影画。青苔带着湿润气息,裙摆扫过带起细碎水珠,忘忧草的香气愈发浓郁,沁人心脾。
“萧乾,”林清沅轻声开口,声音轻如羽毛,“阿贝尔水灵,是不是很讨厌这里?”她的目光落在光影小径上,像是凝视着千年之前的自己。
萧乾脚步微顿,眼底闪过怅然,语气带着无奈与懊悔:“她不喜欢被束缚。”无论是冰冷地宫,还是他当年偏执的执念,都成了困住她的枷锁。
萧乾内心:我以为留住她的人,就能留住她的心,却不知她向往的是无拘无束的自由。我用爱做牢笼,却把她越推越远。
林清沅点点头,心中了然。碎片记忆里,水灵总独自站在地宫高处,眼底的渴望与此刻的自己何其相似。“我不一样,”她轻声说,带着坚定,“我不怕束缚,我怕的是……没有归宿。”
清沅内心:凡间的家容不下我的“异常”,西海故乡只在梦里,而这里,因为有他,竟有了暖意。我像漂泊的浮萍,渴望一个停靠的港湾。
萧乾转头看向她,眼底满是怜惜与期许,声音轻却坚定:“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归宿。”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里面清晰映着她的身影,藏着整个世界的温柔。
清沅内心:他的眼神好真诚,这份守护,是给林清沅,也是给我。我不再是别人的影子,我有了想要珍惜的人。
林清沅抬头,这一次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她看到他眼底的真诚,感受到掌心的温暖,心中迷茫与不安渐渐消散。她知道,萧乾对水灵的执念已化为对眼前人的珍惜,而她,也找到了想要守护的归宿。
水晶球的银蓝光晕在身后闪烁,像守护的星辰。地宫通道还在延伸,前方的路依旧未知,但林清沅心中不再迷茫。只要身边有萧乾相伴,无论多少风雨,她都有勇气面对。
雨还在下,地宫之外朦胧清冷,而地宫之内,因两人的相伴多了暖意与生机。萧乾牵着林清沅的手,避开沉重过往,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那扇刻着“尨澒迷宫”的石门,连同千年遗憾与伤痛,被时光温柔以待,沉淀为岁月里的一抹印记。
水晶球的光晕愈发柔和,映照着两人相牵的身影,在地宫中写下新的缘分篇章。那些未解开的封印、深藏的秘密,终将在合适的时刻,以最温柔的方式揭晓。他们的故事,会在时光长河中缓缓流淌,温暖而绵长,如地宫的夜明珠,永远照亮彼此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