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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趣阁 >  澪囬燚 >   第31章 凡缘浅唱

房间角落,林清沅背脊紧贴冰冷墙壁,墙皮脱落的粗糙触感透过鹅黄衣料传来,刺骨的凉如细针轻扎肌肤。裙摆皱巴巴堆在地上,沾着细碎灰尘,鲜活的颜色如揉皱的阳光,蔫蔫耷拉着,一如她沉郁的心境。

她抱膝而坐,下巴抵着膝头,肩膀微耸,喉咙里溢出轻如微风的嘀咕:“我该用什么去纪念,你在我的生命中闪耀过。”

四眼的离开如巨石压心,让呼吸都变得沉重。朝夕相伴的日子化作锋利碎片,反复切割着思念,每一次回忆都带着钻心的疼。放学门口再无摇尾的黄白身影,空气中少了它绒毛上淡淡的奶香;被小鸡追赶时,没了那道奋不顾身的小身影弓身护佑;夜里流鼻血哭闹,再无温热舌头舔舐手心,无毛茸茸身体紧贴脚踝驱散寒凉。

清沅内心:四眼,没有你的日子,连空气都变得孤单。那些习惯了的温暖,突然消失,留下的空缺,怎么也填不满。

她轻唤“四眼”,声音落在空荡房间,只换来死寂回响,如石子投海无波。再也没有毛茸茸的脑袋蹭手,没有盛满欢喜的圆眼凝望,没有摇如拨浪鼓的尾巴扫过裤腿带来痒意。

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落却被硬生生憋回——四眼不在了,连哭都没了依偎的温暖,眼泪成了无人知晓的孤单。哭了又能怎样?再也不会有小身体蹭来舔掉眼泪,轻声安慰。

“我还会有朋友吗?我还应该有朋友吗?”她喃喃自语,眼神茫然望向窗外。

清沅内心:四眼的离开让我好怕,怕习惯了别人的温暖后,又要突然面对失去。那样的痛,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她缓缓站起,抱起墙角的旧木吉他。琴身带着阳光晒过的熟悉温度,留着几道浅浅划痕,那是她和四眼在屋顶共度悠闲午后的见证——她弹着不成调的曲子,四眼趴在一旁静静聆听,偶尔低吠附和,尾巴轻轻扫过屋顶的瓦片。

抱着吉他,她一步步爬上“咯吱”作响的木梯,每一声响动都在空荡房间里回荡,诉说着无人应答的孤单。

屋顶依旧,老旧木桌、竹椅上的小毯子都在,却只剩她一人。夏日热风拂动额前碎发,吹不散心底寒凉。指尖拨动琴弦,调子断断续续,低沉哽咽,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悲伤,飘在风里,被蝉鸣轻轻覆盖,却在心底反复回响。

清沅内心:四眼,你听到了吗?这是我为你弹的曲子,你以前最喜欢听了。

“林清沅——林清沅——”

清脆呼喊穿透蝉鸣,如光打破沉闷。林清沅抬头,燕晨和玉琛跑进院子,如两道鲜活的风,打破庭院的宁静。燕晨扎着高马尾,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脸颊通红如熟果;玉琛拎着鼓胀的纸袋子,额角沁着透明汗珠,两人仰头挥手,眼睛亮如夏日星辰,盛满纯粹的欢喜。

清沅内心:他们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还特意跑一趟。

“快下来!有好东西给你!”燕晨挥舞着手里的草莓甜筒,脆生生的声音如跳动的音符,落在林清沅心底,泛起层层涟漪。那甜筒金黄酥脆,奶油蓬松洁白,点缀着新鲜的草莓果粒,正是她和四眼曾分享过的最爱味道。

她小心将吉他放进竹筐,慢慢爬下木梯。刚落地,玉琛便快步上前,将一支草莓甜筒递到她面前,凉意顺着指尖蔓延,驱散了夏日的燥热:“一路跑来的,没化。”他的声音轻柔如风吹树叶,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燕晨凑过来,掌心的温度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滚烫而真诚:“快吃呀!一会奶油就塌了!”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期待着她展露笑容的模样。

燕晨内心:林清沅今天看起来好难过,一定要让她开心起来。她最喜欢草莓甜筒了,肯定能让她笑。

林清沅握着冰凉的甜筒,心底漾起淡淡暖意,脸上却依旧覆着一层薄冰,眉眼间的落寞挥之不去。

清沅内心:他们的好意我知道,可我真的怕,怕这份温暖也是暂时的。

玉琛看着她冷漠的模样,悄悄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试探:“林清沅,你今天……不开心吗?”他从未见过如此落寞的她,往日里的她,如一株向阳的小花,永远带着明媚的笑容。

玉琛内心: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她遇到什么事了?希望她能告诉我们。

望着两人纯粹的期待,林清沅的心渐渐柔软。他们冒着烈日跑来送冰淇淋,她不该用自己的坏情绪冷落这份珍贵的善意。她硬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嘴角勉强上扬,眼底毫无笑意:“没有,走吧,去我的秘密基地。”

“好耶!”燕晨一听,立刻撒腿往林子的方向跑去,“我要先荡秋千!”木制秋千在风里轻轻晃动,他跳上去荡得高高的,笑声清脆响亮,驱散了林子的沉闷。

玉琛走在林清沅身边,脚步刻意放缓,轻声说:“明天,我给你准备了惊喜,记得去学校。”他想让她开心,却又不敢多问她的心事,怕触碰到她的伤痛。

玉琛内心:希望这个惊喜能让她真正笑起来,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想陪着她。

“什么惊喜?”林清沅礼貌地询问,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心底生出一丝微弱的期待。

“惊喜怎么能说!”玉琛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小虎牙,眉眼弯弯如月牙,“我想知道你的秘密基地里,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宝贝。”

“林清沅!你看我荡得多高!”燕晨从秋千上跳下来,快步跑到她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手掌温热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

林清沅心头一震,酸涩与温暖交织在一起,眼眶微微发热。她回握住燕晨的手,嘴角的笑容慢慢变软,眼底的寒冰渐渐消融:“对,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清沅内心:或许,我可以试着再相信一次,相信这份友情不会轻易消失。

玉琛连忙凑过来,认真地说:“我每天都给你买草莓甜筒,直到你吃腻为止!”他想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回应她的善意,陪着她走过这段不开心的日子。

玉琛内心:只要能让她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将三个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风变得温柔,带来草木的清香与甜筒的甜香。秋千轻轻晃动,树屋的铜铃“叮铃”作响,石桌上的桃子和葡萄散发着新鲜的果香,一切都美好得让人心安。

林清沅咬了一口冰淇淋,甜意瞬间弥漫口腔,驱散了心底最后一丝阴霾。

清沅内心:原来,四眼的离开虽然留下了空缺,但生活总会送来新的温暖。就像这夏日的暖阳和甘霖,悄悄治愈着心底的伤痛。失去的或许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孤单的日子也会因新的陪伴而变得明亮。

燕晨拉着她往树屋跑去,玉琛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提着装满水果的袋子。阳光正好,风也温柔,林清沅的脚步渐渐轻快起来,裙摆随风飘动,如重展翅膀的小鸟,眼底的落寞被真切的笑意取代。她知道,悲伤不会立刻消失,但有朋友的陪伴,孤单与伤痛总会慢慢被温柔治愈。

林子深处的老杨树下,赤脚大仙隐在浓密的树影中,粗布道袍与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几乎无从分辨。他望着树屋下的三个身影,目光久久停留在玉琛身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有沉郁,又带着无可奈何的惋惜。

玉琛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树屋的栏杆,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呵护珍宝。阳光镀在他的发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皮肤上,透着少年人独有的认真与执着。刚才送甜筒时,他汗流浃背,却只顾着护好手里的甜筒,生怕融化了让林清沅失望,眼里满是紧张与期待。

“痴儿。”赤脚大仙轻声叹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道袍的衣角。

赤脚大仙内心:玉琛这孩子,终究是太傻了。他如三界边缘挣扎的散仙,没有显赫的师门,也没有强大的背景,仅凭一腔孤勇在世间摸爬滚打,大多逃不过昙花一现的命运。

玉琛只是凡间一个普通的少年,父母是寻常百姓,家境普通,人生本该按部就班,平安平淡地度过一生。可他偏偏遇上了林清沅,动了真心,心甘情愿地付出,默默记着她的所有喜好,把她的快乐看得比自己的还重。

赤脚大仙看得清楚,玉琛记得她爱吃草莓甜筒,每次都一路小跑买回来,生怕耽误了时间;记得她怕黑,走夜路时总悄悄护在她的外侧;记得她不爱吃水果皮,每次都会提前削好,小心翼翼地递到她手里;记得她流鼻血时要攥着温热的东西,总把自己的手搓热了再递过去。

这些细碎的温柔,纯粹是少年最真挚的心意,如夏日的晨露,干净透明,无所求,只愿她能开心,能陪在她身边。

树屋里,燕晨兴奋地翻着林清沅藏起来的小玩意儿——彩色的玻璃珠、画满四眼的涂鸦本、用草编的小兔子。他举起那只草编兔子,眼睛亮晶晶的:“这个是你编的吗?真好看!”

林清沅点头接过,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草绳。那是四眼还在时,她照着禹珩哥哥教的样子编的,当时四眼还在一旁用脑袋蹭她的手,似乎在夸赞她编得好。

清沅内心:原来,带着回忆的小物件,也能分享给朋友,也能带来新的快乐。

玉琛坐在一旁,安静地削着桃子。他削得格外认真,果皮薄而均匀,还特意叠成了小花的形状。削好后,他将桃子切成小块,插上干净的木签,递到林清沅面前:“慢点吃,别噎着。”

林清沅接过一块咬下,清甜的汁水混着冰淇淋的甜香,暖意愈发浓厚。刚才的孤冷与绝望被眼前的热闹与温柔冲淡,嘴角的笑容变得真切而灿烂,如蒙尘的珍珠被擦拭干净,重焕光彩。

赤脚大仙望着这一幕,心中既有欣慰,又有深深的惋惜。

赤脚大仙内心:林清沅是水之源,是三界水域的核心,注定要回归三界,承担起守护水脉的重任。她的世界里,有神众环绕,有仙力加持,与玉琛的人间烟火有着云泥之别。

他们就如两条交汇后终将分离的河流,此刻的相遇是缘分,是林清沅凡间历劫的慰藉,也是玉琛生命中最珍贵的过往。往后,一个翱翔九天,守护三界安宁;一个行走人间,过着平凡的生活,终将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再无交集。

玉琛的好,林清沅此刻珍惜,可等她恢复全部记忆、回归水之源公主的身份,面对三界的责任与纷争,这个凡间少年或许只会成为她记忆深海里的一粒沙,渐渐模糊不清。

树屋下的笑声渐渐响亮起来,燕晨提议玩捉迷藏,玉琛主动让林清沅先藏,还故意带着燕晨往反方向跑,逗得她忍不住轻笑出声。阳光透过树叶落在玉琛脸上,温柔得如画。

赤脚大仙看着这纯粹美好的画面,感叹愈发深沉。

赤脚大仙内心:没有背景,没有力量,终究难以与天生不凡者长久同行。玉琛的真心,就如石子投湖,只能激起短暂的涟漪,终将恢复平静。

他想起那些在三界边缘修行的散仙,满腔热忱却难抵身份的鸿沟,大多默默无闻,最终消散在时光里,无人知晓。

林子里,三个身影穿梭奔跑,笑声如风铃般回荡。林清沅跑得气喘吁吁,玉琛立刻递上水壶,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顺气;燕晨在一旁叽叽喳喳地逗她笑,眼角眉梢都染着明媚的笑意。

赤脚大仙缓缓转身离开。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守护林清沅,让她尽情享受这份纯粹的快乐。玉琛的真心与陪伴,即便日后会被淡忘,至少此刻,给了她慰藉与力量,让她在痛苦中感受到了人间最真挚的温情。

赤脚大仙内心:这或许就是无背景之人最好的结局——倾尽真心,留下一段温暖的回忆,即便短暂,也足够璀璨,成为日后回忆起来仍能会心一笑的片段。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子深处,融入渐渐降临的暮色中。夏日的风吹过,带着少年们的笑声、草木的清香与纯粹的温柔,在秘密基地里久久回荡。

林清沅和伙伴们不知道有人在暗中默默注视,也不知道这份友情或许注定会有别离,只知道此刻的快乐与陪伴无比珍贵。这份短暂却真挚的情谊,如一颗种子埋在她心底,未来终将生根发芽,成为她对抗孤单、勇敢前行的力量。

即便日后回归自己的世界,忘了具体的细节,她也会记得这份夏日里的温暖,记得两个少年用纯粹的真心,陪她走过了最难熬的时光,让她明白,失去后依然可以拥有新的温暖,依然能勇敢地快乐生活。

夕阳的余晖洒在林子里,树叶被染成了温暖的金黄,三个身影并肩坐在石桌旁,分享着水果,说着悄悄话,笑声在暮色里轻轻荡漾,暖了岁月,香了流年。夏日的风带走了时光,却带不走这份真挚的友情与温暖的回忆,成为林清沅凡间岁月里最珍贵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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