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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趣阁 >  澪囬燚 >   第19章 渊忆初醒

庭院月色清冽如洗,杨柳叶凝着细碎夜露,宛若满树碎钻缀枝。风过叶摇,露滴坠落青石板,“嗒”地轻响,溅开淡痕,转瞬被夜风烘干,只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杨戬刚放下白瓷酒杯,杯沿酒珠未滑,腰身微挺,银甲轻振欲起身离去。一道身影从夜色中骤然浮现,两人猝不及防撞了个满怀。

那人身形清癯,赤足而立,脚踝沾染草叶与晨露的湿润,似从云端踏露而来,携三分烟火气,七分仙风道骨。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绣着简约云纹,针脚质朴却暗藏章法,朴素衣袂间流转着自在灵气。左手拎着朱红葫芦,棉线松系的葫芦口溢出醇厚酒香——正是天庭随性自在却地位尊崇的赤脚大仙。

“小西王母?”赤脚大仙稳了身形,目光如月华扫过凡尘,一眼锁定林清沅。脸上绽开憨厚温和的笑容,眼角皱纹舒展,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亲和:“小神见过小西王母。”

“小西王母?”清沅愣住,圆眸如受惊小鹿,满是茫然。她下意识转头看向禹珩,指尖攥紧衣角,眼底藏着无声询问。

清沅内心:小西王母?那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庭真神吗?怎么会是我?禹珩从未提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个普通的人间小学生啊!

杨戬上前一步,不动声色挡在清沅身侧,银甲凉意隔绝周遭目光,语气平缓淡化重量:“不过是天庭为你保留的神位,无需放在心上。”

杨戬内心:凡间历劫者从未有“未归位先立神位”的先例,这背后定是西天王母在暗中庇护,也与清沅的水灵本源息息相关。此事绝不能让她过早知晓,否则只会徒增她的困扰与危险。

清沅却亮了眼眸,盛满星光,满脸孩子气的骄傲:“我在天庭竟有神位?”她不懂神位背后的沉重,只觉无比厉害,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小龙女,这神位其实……”孙悟空直率欲言,手腕却被哪吒攥住,手掌捂住嘴,硬生生堵回话语。

哪吒递去警示眼色,眉头微蹙。

哪吒内心:这神位背后藏着太多隐情,牵扯清沅的身世安危,还关乎西天王母的处境,此刻直言只会让她恐慌,绝不能说!

孙悟空瞬间会意,悻悻闭嘴,挠了挠头。

孙悟空内心:唉,算了,小丫头晚点知道真相也好,免得现在担惊受怕。

赤脚大仙察觉气氛微妙,收敛笑容,郑重道:“小神今日前来,是有要事提醒……”

“天庭众神察觉水灵公主的气息了?”杨戬精准打断,语气严肃,眼神锐利如鹰。

杨戬内心:果然,他们还是察觉到了。清沅的气息太过精纯,加上我们齐聚于此,神威压过凡尘浊气,如同黑夜中的火把,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赤脚大仙沉重点头,满脸凝重:“值日星君已察觉凡间异常龙气,灵力精纯非凡,正在暗中追查。你们齐聚于此,龙气与神威压过凡尘浊气,如黑夜火把,不久便会引来天庭彻查,恐暴露小公主身份。”

赤脚大仙内心:小公主身份特殊,一旦暴露,必遭天庭忌惮,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尽快提醒他们。

“多谢大仙提醒,杨戬铭记在心。”杨戬拱手致谢,深知赤脚大仙避世,今日通风报信全为清沅安危。

赤脚大仙摆手,从道袍中取出一套华服。月白色云锦如月光凝结,银线绣就繁复缠枝莲纹,裙摆缀满珍珠玉石,月光下泛着柔和光晕,领口袖口滚着淡青色绒边,精致华贵又清雅。“这是天庭为小西王母准备的礼服,能御妖邪,今日交付于你。”他将华服递予清沅,语气温和:“小神不便久留,先行告退。”身影化作淡金融入月色,只余一缕酒香与草木清香交织。

禹珩凝视桌上半杯米酒,酒液映着月色人影,轻声道:“我们该离开了。姨母在天庭处境微妙,我们聚集于此只会让她为难,反给清沅带来祸患。”

禹珩内心:真正的守护,从不是成为对方的负担。如今风口浪尖,唯有分散离去,才能降低清沅暴露的风险。

杨戬俯身摸了摸哮天犬的头,语气郑重嘱托:“留下护小龙女周全,有异动立刻传信。”他转身看向清沅,眼底闪过不舍,随即化作决绝,银甲映月,身影化作银光划破夜色,疾驰天庭。

杨戬内心:清沅,等着我,我这就去天庭周旋,一定护你周全。

孙悟空与馨月起身,孙悟空挠头不舍却爽朗:“等风头过了,我带你去花果山吃鲜桃!”

孙悟空内心:小丫头,可千万别出事,不然俺老孙定要闹上天庭!

哪吒突然拉住清沅的手,掌心温热微汗,语气雀跃狡黠:“带你出去玩!”脚下生出风火轮,橘红火焰温柔裹住两人腾空而起。

清沅从未飞天,吓得闭眼紧抓哪吒衣袖,睫毛轻颤。

清沅内心:哇!好高!我会不会掉下去?哪吒的手好温暖,应该不会有事吧?

孙悟空哈哈一笑,筋斗翻上云端紧随其后,金箍棒映月生辉。禹珩与馨月化作光影跟上。

夜风呼啸,带着草木清香与云端凉意。清沅好奇心压过恐惧,悄悄睁眼——脚下万家灯火如散落星辰,河流如银带缠绕大地;头顶夜空深邃,月色皎洁,繁星点点,银河如练,美得令人窒息。

清沅内心:天呐!太美了!原来从天上看人间,是这样的景象!

哪吒低头笑言:“别怕,带你看人间最美夜景!”

清沅望着少年灿烂笑容,感受着身边熟悉气息,恐惧消散,心中满是新奇温暖。

清沅内心:虽然记不起过往,不懂神位与离别背后的危机,但他们都在用心守护我。这份情谊,比月色更暖,比星光更亮。

光影交错,几道身影穿梭夜色,月光镀上温柔光晕。前路未知,这份藏在离别后的守护,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方向,温暖岁月。清沅怀中的月白色礼服,在星光下静静闪耀,承载着沉甸甸的使命,等待真相揭晓的那一天。

与此同时,北冥深海之下,壬水之源涛声亘古不绝,幽蓝海水将禹渊龙宫笼罩在极致静谧中。龙宫由千万块玄玉筑成,珠光流转,灵气氤氲,珊瑚柱与夜明珠散发柔和光芒,照亮幽深海底。

禹珩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正殿玄玉阶上,人间的温和尽数褪去,眼底只剩冰寒锐利,锁定不远处的赤脚大仙。

禹珩内心:果然是这缕残魂。当年我证道人皇,割裂凡尘羁绊时逸散的神魂,竟还敢现身,还沾染了阿贝尔的气息!

此刻的赤脚大仙,没了烟火气与憨厚,立于壬水灵力核心,周身萦绕水雾,粗布道袍泛出莹润微光,朱红葫芦不再溢香,透着深海同源的清冽。

赤脚大仙内心:为何踏入这里,我心头会如此悸动?这龙宫的气息,竟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禹珩微抬颌,玄色人皇朝服流转暗纹,威压如深海沉石压向对方,唇角勾起讥讽:“一缕游离残魂,也敢踏足禹渊龙宫?”声音带着龙威与皇权的厚重,震得水纹震颤,夜明珠光芒摇曳。

禹珩内心:我身为九海龙王之子、九海龙皇、人间人皇,这缕残魂于我不过尘埃。若不是他沾染了阿贝尔的气息,我根本不屑与他废话!

他从未将这道神魂放在眼里,真正在意的,唯有妹妹阿贝尔水灵——那抹被三界觊觎的水灵之力宿主,是他冰冷童年唯一的暖意。

禹珩内心:阿贝尔是我唯一的妹妹,是我不惜一切也要守护的珍宝。谁也不能伤害她,哪怕是我自己的残魂也不行!

想到阿贝尔,禹珩眼神愈发沉凝。记忆中,妹妹总缠着他喊“阿哥”,趴在他肩头看潮汐,偷偷塞夜明珠给他保管。那是他最珍贵的记忆,是他不惜割裂神魂也要守护的珍宝。可眼前这散仙,竟沾染了妹妹的气息,看她的眼神藏着亲近——这让他无法容忍。

禹珩内心:他看阿贝尔的眼神,那股亲近感,让我无比刺眼。这缕残魂,不配沾染阿贝尔的亲情!

“离阿贝尔水灵远点,还有林清沅。”禹珩声音冷如北冥寒冰,字字带着警告,“她是九海水灵公主,你这残缺神魂,不配沾染她的亲情。”他刻意加重“残缺”二字,坚定自己的执念。

此时的赤脚大仙,立于壬水之源核心,周身肌肤被无形力量冲刷。起初是春日溪流般的暖意蔓延,渐渐化作汹涌浪潮撞击神魂,仿佛要彻底重塑他。他握紧朱红葫芦,身躯微颤,平静被眩晕打破,眼前浮现模糊光影。

赤脚大仙内心:这力量……好熟悉!像是与生俱来的羁绊,在唤醒我什么?

方才在人间见禹珩时,心底便有悸动,只是那时满心要事未曾深思。踏入龙宫被壬水本源灵力包裹,悸动骤然放大,如沉睡万古的巨兽苏醒,席卷整个神魂。

赤脚大仙内心:为什么看到禹珩,我会有种莫名的牵连感?还有清沅,那份亲近绝非偶然!

脑海中闪过零碎画面:龙宫玄玉阶倒映少年身影,壬水潮汐带着清凉拍击珊瑚,软糯的“阿哥”声清甜依赖,让他心头暖痛交织。看到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将夜明珠塞进华美金袍少年手中,那少年眉眼冷峻,看向女孩时眼底藏着冰雪初融的温柔——那面容,竟与禹珩惊人相似!

赤脚大仙内心:这画面……好真实!那个少年是禹珩?那个小女孩是谁?“阿哥”……为什么我会想这样喊?

“阿哥……”赤脚大仙呢喃,声音沙哑。心口酸涩与暖意交织,眼眶发热。

赤脚大仙内心:我不是无牵无挂的赤脚大仙吗?为何对“阿哥”如此熟悉,对那身影如此牵挂?

更多记忆碎片涌现:九海龙王的威严,龙宫诵经声,少年禹珩孤绝的修炼背影,为护妹妹独战凶兽、银袍染血的挺拔身姿,妹妹受委屈时躲在他怀里哭泣,他笨拙安慰“阿哥会护着你”。画面模糊却情感强烈,让神魂微微震颤。

赤脚大仙内心:原来……我是禹渊龙宫的人?那个小女孩,是我的妹妹?禹珩,竟是当年的自己?是我刻意割裂的部分?

他想起林清沅,那抹莫名的亲近,原是血脉羁绊,是刻在神魂的牵挂。“阿贝尔水灵……”脱口而出时,带着笃定。

赤脚大仙内心:原来清沅就是记忆中的小女孩,是我的亲妹妹!那禹珩,为何对我如此冰冷?

为何会遗忘?为何化作残魂游荡三界?脑海中闪过白光,关键记忆被封存。头痛欲裂,神魂翻涌,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交织——随性散仙与龙族皇子。

赤脚大仙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何要割裂神魂?是为了保护妹妹吗?

低头看着赤足脚踝的湿润,仿佛化作壬水潮汐冲刷记忆。握紧葫芦的手指泛白,脸上憨厚被茫然、震惊与狂喜取代。

赤脚大仙内心:原来我不是无根浮萍!我有亲人!那份长久以来的空落,是因为遗忘了羁绊!

他想起了,一点点想起——他是禹渊龙宫主人,九海龙族禹珩王子,阿贝尔的亲阿哥。当年的割裂,或许是阿哥护妹妹的无奈之举,是为引开危险让她安全历劫?

赤脚大仙内心:一定是这样!为了保护阿贝尔,我才割裂神魂,化作散仙引开敌人的注意!

壬水之源灵力涌动,记忆闸门打开便如洪水决堤。被遗忘的亲情、责任、牵挂,在心底复苏,与游荡三界的记忆交织,让他不知如何自处。看向禹珩冰冷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那是他曾想成为的模样,却对自己满是不屑防备。

赤脚大仙内心:禹珩的防备,是怕我抢走妹妹的亲情吗?可我们本就是一体,我们都想守护阿贝尔啊!

他明白了禹珩的防备,是怕他抢走妹妹的亲情。赤脚大仙嘴角勾起复杂笑意,有苦涩,有释然,更有坚定。

赤脚大仙内心:我或许是“残缺神魂”,但对妹妹的牵挂,比禹珩更纯粹直白。无论如何,我都要守护好阿贝尔!

记忆仍在恢复,被封存的过往如画卷展开。壬水涛声回响,像是呼唤与见证。赤脚大仙深吸一口气,周身水雾散去,眼底茫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抬头迎上禹珩的冰冷目光,不退缩不辩解。

赤脚大仙内心:禹珩,我知道你防备我,但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等记忆完全复苏,所有过往都会揭晓。现在,我只想守护好妹妹。

他知道,禹珩的防备并非无的放矢,他们与妹妹之间被遗忘的过往、牵挂与岁月,终将在记忆完全复苏时揭晓。此刻他唯一确定的是,再也不是无牵无挂的散仙——他的根,在禹渊龙宫,在妹妹阿贝尔身上。

龙宫水纹静静流淌,壬水灵力温柔包裹两人。一道身影满眼戒备守护骄傲,一道身影沉浸记忆复苏重拾亲情。亲情羁绊如无形丝线,跨越神魂割裂的漫长岁月,在北冥深海的幽蓝中,悄然重连,预示着亲情、责任与守护的新篇,即将开启。

人间夜空中,清沅还在哪吒陪伴下俯瞰万家灯火。她不知深海之下,身世隐秘正在揭开;不知“四眼”、赤脚大仙、杨戬等人,都在为她铺垫满是温暖牵挂的道路。月色依旧温柔,星光垂野,人间与深海的故事,在此刻悄然交织,等待最终的重逢与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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