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副总参谋长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他叫住了正准备出门的李阳。
“李阳,等一下,还有个事。”
李阳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参谋长,您还有什么指示?”
副总参谋长搓了搓手,眼神里带着一股热切。
“你搞来的那些铁疙瘩,我是说坦克,我们总部也得有人会开才行啊。”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从总部警卫团里,给你挑一批机灵点的小伙子送过来。”
“你得负责,把他们都给我教会了!”
“以后我们八路军有了自己的坦克,总不能连个驾驶员都凑不齐吧?”
李阳听了,立刻明白了副总参谋长的意思。
这是要提前储备人才。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没问题!参谋长,人您尽管送来!”
“别说教了,我干脆给他们办个装甲兵培训班!”
“包教包会,学不会不准走!”
这爽快的态度让副总参谋长十分满意。
李阳想了想,又一次提起了自己的建议。
“那个,参谋长,关于靖武县的民政管理……”
“我到底是个带兵打仗的,管管后勤还行。”
“这管理一个县,实在是有点赶鸭子上架。”
“您看,是不是从总部派些专业的干部来接手?”
“他们可比我专业多了。”
副总参谋长闻言,摆了摆手,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
“不用!”
“你小子管得就很好嘛!”
“我来的时候都看过了,靖武县现在有吃有喝。”
“百姓安居乐业,生产也在恢复,这比什么都强!”
“打仗你在行,搞建设你也有一套,我看你就挺专业的!”
他拍了拍李阳的肩膀,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李阳,你这次搞出的动静,太大了。”
“现在,不只是我们总部。”
“怕是山城那位,还有二战区的阎长官,眼睛都盯着你这里呢。”
“你小子,要有个心理准备。”
副总参谋长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你放心大胆地干!”
“总部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谁要是敢给你使绊子,你不用客气,总部给你撑腰!”
李阳心中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参谋长。”
他转身朝门外喊了一声。
“高子谦!”
侦察连长高子谦立刻跑了进来,立正敬礼。
“到!”
“你亲自带一个排,护送参谋长返回总部。”
“路上一定要确保安全,参谋长不能有任何闪失,明白吗?”
“明白!”
高子谦大声回答。
副总参谋长笑着指了指李阳。
“你这个团长,安排得倒是周到。”
他没再多说,在警卫员的簇拥下,和高子谦一同离开了指挥部。
看着远去的车队,李阳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
“来人,去把炮营长沈泉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沈泉就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
“团长,您找我?”
李阳指着地图上的靖武县周边区域,神情严肃。
“你手里的那些高射炮,别藏着掖着了。”
“以靖武县为中心,给我把高炮阵地全部建起来!”
“我要你把靖武县的天空,给我打造成一个铁桶!”
“我要让小鬼子的飞机,以后连靠近这里的勇气都没有!”
沈泉一听,眼睛都亮了。
“是!团长!”
“您就瞧好吧!”
“我保证,以后别说是鬼子的飞机,就是一只苍蝇。”
“想从咱们头上飞过去,都得先问问我手里的炮弹答不答应!”
李阳点了点头,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还有,兵工厂现在的位置太显眼了。”
“立刻组织人手,把所有设备和厂房,全部转移到山里去。”
“找个更隐蔽,更安全的山谷。”
“记住,兵工厂是我们的命根子,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是!”
“命令,五营、六营,即刻开赴靖武县,负责周边区域的驻防和训练!”
一道道命令从李阳口中发出,整个新二团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靖武县,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县城。
正在迅速变成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重地。
与此同时,在刚刚搬迁到山谷里的临时厂房里。
张书远正带着一群技术人员,夜以继日地忙碌着。
从总部调来的几十名经验丰富的技工也陆续抵达。
整个厂区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机器的轰鸣。
李阳找到张书远的时候,他正满身油污地趴在一门被拆解开的高射炮零件前。
拿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
“老张,怎么样了?”
李阳递过去一根烟。
张书远抬起头,接过烟,疲惫的脸上却带着兴奋。
“团长,有眉目了!”
“我们决定,集中所有技术力量,先主攻这门防空炮的逆向研发!”
李阳有些意外,但随即表示了理解。
“哦?为什么先选它?”
张书远指了指头顶。
“参谋长说的没错,鬼子的飞机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
“没有制空权,我们的根据地,我们的工厂,就全都是活靶子。”
李阳重重地点头。
“好!”
“我百分之百支持你!”
“需要什么人,需要什么材料,你直接开口!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弄来!”
“其他项目都可以先放一放,先把这天上的威胁给我解决了!”
……
山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
一间装潢典雅的办公室内。
戴局长正恭敬地站在地图前,向蒋正汇报着最新的战况。
“委座,根据可靠情报。”
“日军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在晋中地区对八路军新二团的围攻,已经失败。”
“目前,新二团与日军第一军主力,在靖武县一线形成对峙。”
蒋正拄着手杖,看着地图上代表新二团的那个小小的标记,眼神深邃。
“这个新二团,倒是有几分本事。”
“能以一个团的兵力,顶住日军一个军的进攻,不简单啊。”
他用手杖轻轻点了点地图上的位置。
“他们在那里,就像一颗钉子。”
“死死地牵制住了日军第一军的主力。”
“给我们其他战场的正面作战,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蒋正转过身,看向戴局长。
“这个团长李阳,是个人才,有机会,我想见见他。”
“你去拟一份嘉奖电报。”
“以军事委员会的名义,通电全军,表彰新二团的战功。”
“另外……”
蒋正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他们孤军奋战,想必伤亡不小,后勤补给也困难。”
“给二战区长官部发个电令。”
“让他们安排一支部队,去接替新二团的防务,让他们下来休整休整。”
戴局长听到这个命令,动作微微一滞,脸上露出了些许迟疑。
“委座,让二战区去接防……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蒋正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有何不妥?”
“阎锡山的晋绥军和八路军,不是还有个牺盟会吗?”
“他们在山西境内,一直合作得不错嘛。”
“让他们去接防,合情合理。”
戴局长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只是那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是,委座,我马上去办。”
说完,他躬身退出了办公室。
……
山西,二战区长官部。
指挥室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几个参谋军官围着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岂有此理!”
一个参谋猛地一拍桌子,气得满脸通红。
“娘的!山城那帮人安的什么心?”
“让我们去接防八路军的地盘?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和八路军起冲突吗?”
“这纯粹是故意找事!”
另一个参谋也愤愤不平地骂道。
“他们就是想看我们和八路军打起来,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用心何其歹毒!”
一片嘈杂的咒骂声中,只有坐在主位上的阎长官。
依旧气定神闲地端着茶杯,轻轻吹着漂浮的茶叶。
“吵什么?”
他慢悠悠地开口,屋子里的动静瞬间小了下去。
“天塌下来了?”
阎长官放下茶杯,扫了众人一眼。
“这件事,我早就料到了。”
“那个新二团,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委座他……睡不着觉啊。”
“他不光忌惮八路军在山西做大,更忌惮我阎某人。”
“他这是敲山震虎,一石二鸟之计。”
“我过去支援过八路军,他可都记在心里呢。”
众参谋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阎长官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在靖武县的位置上点了点。
“命令,我们当然要执行。”
“第一,立刻给八路军总部发电。”
“将山城的电令内容原原本本地告知他们,态度要客气。”
“第二,命令三五八团楚云飞部。”
“即刻向靖武县方向移动,与新二团进行‘换防’接洽。”
听到这个命令,一个年轻的参谋忍不住开口。
“长官,只派一个三五八团过去,兵力是不是太少了?”
“那个新二团可是硬骨头,万一……”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资深参谋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你傻啊!”
“你以为我们哪个团,能守住那个县城?”
“换我们任何一个师上去,能在鬼子第一军手下撑三天吗?”
“派再多部队过去,除了送死,还有什么用?”
“能守住那里的,只有那个不讲道理的新二团!”
整个指挥室里,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那个年轻参谋。
阎长官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幽幽地感慨了一句。
“指挥部里有蠢货,比战场上的十万敌军,还要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