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重要提拔!用不了几年,你的位置说不定就能和我平起平坐。
这样的机会,你竟然不想要?
杨厂长实在难以理解。
换成旁人遇到这般好事,怕是要激动得跳起来。
但周行云却愁眉不展,仿佛升职是件麻烦事。
如此反常的表现,杨厂长还是头回遇见。
麻烦您帮我回绝吧,我不想离开轧钢厂。
周行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在宣传科当个清闲副科长,每天喝茶读报无人打扰。
兴致来时搞个小发明,既提升声望又能保持超然地位。
一个持续产出成果的发明家,谁不爱护?
这般悠闲日子,他很满足,宁愿放弃升迁机会。
你啊!
杨厂长开怀大笑,我巴不得你留下,只是不好耽误你前程。
既然你自己不介意,我就帮你推了。
前程无所谓,能坐办公室就挺好。
杨厂长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怎么知道北方邻邦愿意当中间商?这事我完全没料到。
看报纸就知道他们每年进口千万吨粮食,外汇吃紧。
周行云轻描淡写地说,赚外汇有什么丢人?饿肚子才难堪。
杨厂长顿时恍然。
那奖励的事,我能提个要求吗?
周行云趁机问道。
他惦记某样东西很久了。
胡闹!奖励还能讨价还价?多少人盼着升职呢!
杨厂长又好气又好笑,连连摇头,也只有周行云敢这么大胆。
换作其他人说这话,早被他训斥了。
但周行云不同——他是发明太阳灶和太阳能热水器的功臣。
如今太阳能热水器打开了海外销路,能为国家赚取大量宝贵的外汇,这事可不能马虎处理。
说说你的要求吧。
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会尽量帮你争取。
杨厂长叹了口气,神色间透着无奈。
手下有周行云这样的发明能手,既是厂里的骄傲,也时常带来不少麻烦。
周行云倒丝毫不觉得难为情,他觉得自己刚为国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提点要求并不过分。
我想要一台电视机。
实在没有的话,给张电视机票也行。
这话让杨厂长猛地瞪大了眼睛,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缓了缓神才道:我家里都还没配上电视机呢,你小子胃口倒不小。
话不能这么说。
等太阳能热水器的外销渠道全面打通,少说也能创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美元。
我要台电视机怎么了?周行云理直气壮地反驳。
赶紧打住!电视机可不是那么好搞的。
杨厂长没好气地摆摆手。
那就全拜托厂长了。
周行云爽朗一笑,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扛着电视机回家的场景。
虽然现在电视台不多,节目也单调,但总比成天听收音机强多了。
下班回到四合院,周行云兴冲冲地对秦京茹说: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事啊?秦京茹从厨房探出头来,手上还沾着水珠。
过些天咱家就能有电视机了!高兴不?
秦京茹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电视机?咱不是有收音机了吗?
周行云这才意识到,对一个从未见过电视的人来说,这个概念确实难以描述。
在这个年代,别说农村来的,就是城里人也很少有机会接触电视机。
等我把电视机搬回来,你就知道它比收音机强十倍!周行云只好这样解释。
没想到才过了两天,杨厂长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小周啊,为了你这台电视机,我这两天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把领导都缠烦了。
杨厂长指着桌上那台大屁股电视机,语重心长地说。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电视机?周行云看了看,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还是很识趣地没有表现出来。
在这个技术匮乏的年代,生产水平实在有限,许多东西都不能强求。
摆在桌上的电视机款式陈旧,是那种老式的显像管机型,自然只能是黑白的。
更让人皱眉的是那可怜巴巴的屏幕尺寸——仅仅14英寸。
搁在几十年后,随便一台笔记本电脑都能有这般大小。
最令人不适的是那木质外壳,用厚重实木打造的机箱让整台电视显得越发笨拙。
但即便如此,这台电视在当下可是稀世珍宝,寻常百姓连听都没听说过。
即便是杨厂长这样的领导,家中也不曾拥有电视机。
多谢厂长关照!
周行云真诚致谢。
他知道为了这台电视,杨厂长确实费了不少周折。
不过他自认为所做的贡献,完全值得这份厚礼。
我给你开个证明吧,不然抱着这大家伙,怕是连厂门都出不去。
杨厂长半开玩笑地说道。
当周行云将电视机搬回宣传科时,整个科室都沸腾了。
同事们纷纷围上前来,对着这个造型奇特、笨重无比的铁疙瘩指指点点。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看着怪眼熟的。
天呐!这该不会就是报纸上登过的电视机吧?
周科长您从哪儿弄来的?我逛遍百货大楼都没见着啊。
当然买不到!现在只有立了大功或者够级别的领导才能搞到。
许大茂闻声而来,盯着电视机直 ** 。
他岳父娄董事身为轧钢厂股东,家里都没这稀罕物件。
科长听到外面的喧闹走出来,一眼就看见摆在办公桌上的电视机。
顿时惊得合不拢嘴:我当科长这么多年都没能弄到电视机!还是周行云你有本事。
此刻科长心服口服,却也黯然神伤。
从这台电视机就能看出,在杨厂长心目中,周行云的地位远高于自己。
转念一想又暗自庆幸:好在周行云对科长之位没兴趣,否则自己早被取而代之了。
周副科长,能不能打开让我们开开眼?
刘丽凤话到嘴边赶紧改口,因为发现科长也在场。
不过此刻没人计较她的口误,众人七嘴八舌地恳求:是啊周副科长,我们还没看过电视呢。
周行云只得应允:先说好,这个点儿未必有节目。
没事没事!
众人异口同声地表示不介意。
周行云接通电源,电视机发出的电流声。
片刻后,木质外壳包裹的小屏幕闪烁起雪花点。
周行云摆弄了很久,突然想起这个年代的电视机需要外接天线。
他将天线固定在窗框上,重新连接信号。
雪花终于散去,清晰的画面跃然屏上。
镜头扫过林立的厂房——炼钢厂、纺织厂、机械厂,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喇叭里传出激昂的解说:经过十余年奋斗,我国工业白手起家,建成完整体系……
快瞧!里头的人会动!有人惊奇地喊,像把整座工厂搬进盒子里似的。
李钱咂着嘴:咋没瞧见咱们轧钢厂呢?
那是棉纺一厂!另一人激动地指认,我媳妇就在那上班。
虽然不懂电视原理,但联想到照相技术,大伙儿很快理解了这种活动的相片。
半小时后,周行云按下关机键。
同事们意犹未尽地咂嘴,可下班铃声将至,谁也不好阻拦。
这支重复播放的纪录片,在他们眼中如同首映电影般令人着迷。
要有这宝贝,谁还花钱看电影啊。
做梦吧!科长家都没这稀罕物,轮得到你?
周副科长,改天上您家瞅两眼成不?
周行云笑着摇头:劝你们别来。
众人顿时拉下脸。
等电视机进了四合院,怕是大杂院的老少爷们全得挤过来。
他指了指四周,到时候你们连插脚的地儿都没有。
这话让大伙儿哑然——隔着几道院的邻居跑来蹭电视,在胡同里再常见不过。
罢了罢了,去了也净看后脑勺。
就是,跟澡堂子似的挤得慌。
叹息声此起彼伏。
返程时分,周行云攥紧车把匀速骑行,与前车保持着安全距离。
后座上这台娇贵机器若有个闪失,四九城都找不着地方修。
吱呀——
自行车稳稳停在四合院门前,他长舒一口气。
穿过垂花门,中院景象映入眼帘:左邻右舍围坐成圈,正守着收音机听新闻联播。
阎埠贵倏地站起身:行云,你这后架上......是个木头匣子?
周行云笑着说:“对的,它看起来像木箱,但能放出画面。”
阎埠贵满脸困惑:“木盒子怎么能放电影?跟放映机可不一样。”
他凑近一瞧,瞬间瞪大眼睛,惊呼:“天哪,这是电视机!”
周围的人都转过头,好奇地望向自行车后座。
“电视?那是啥东西?”
“报纸上提过,说是能播电影的机器。”
“有放映机不就行了,还造电视干嘛?”
大多数人一脸茫然,只有阎埠贵这样的消息灵通人士才懂。
“叁大爷,您给讲讲呗?”
有人追问。
阎埠贵不耐烦地摆摆手:“就当家里的小影院,别多问!现在没空解释。”
他三步并两步冲上前,摸着电视机外壳,赞不绝口:“这用料真扎实,漂亮!”
周行云在一旁暗自好笑——这笨重的家伙哪有什么美观可言?
“行云,这宝贝哪来的?百货大楼可没卖的啊!”
阎埠贵眼巴巴地问。
许大茂酸溜溜地插话:“叁大爷,人家杨厂长一天找他两回,这摆明了要重用。
电视机算什么?”
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还说不是杨厂长心腹?骗谁呢!”
“我看副科只是起步,迟早要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