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爸咽了口唾沫,喉咙有些发干,惴惴不安地说:行云啊,你刚才对大队长他们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这样不太好吧。
嘿,我又没请他们来!他们非要过来,耽误我这半天功夫,我没发脾气就算给他们面子了。
周行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这叫一报还一报。
听说之前大队长他们很瞧不上我,就因为我只是个宣传科副科长。
现在听说我升官了就跑来拍马屁,想蒙混过关?我可记着呢,懒得跟他们多来往。
秦爸还是忧心忡忡:唉,事情过去就过去吧...
周行云理解老丈人对村干部的顾虑,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他安慰道:只要我还是分厂副厂长,他们就不敢乱来,您尽管放心。
但愿如此吧。
秦爸勉强点点头,眉头始终紧锁。
周行云见状暗自摇头:这岳父胆子也太小了。
不给他吃颗定心丸,这心病是好不了的。
爸,你们下午上工有什么安排?
最近队里粮食紧张,下午要去水库捕鱼,争取让大家少吃点粮食,能撑到收麦子的时候。
秦爸不假思索地回答。
“要是由你来负责捕鱼，产量能比去年提高三成甚至一半。
有大队长的支持，当上小组长肯定没问题！”
周行云最不缺的就是鱼。
侏罗纪小世界可开发区域扩大了许多，掌控的水域延伸至近200米。
悄悄将一批大鱼转移进水库，混入原有的鱼群里，完全不会被人察觉。
“我真的可以吗？”
秦父既兴奋又忐忑。
他当然渴望成为管理人员。
大队下设七个小组，每个小组管辖百余号人。
“可每个组都有组长了啊。”
秦父坐立不安地喃喃自语，“而且刚才大队长连饭都没留下吃，会不会不高兴了？”
周行云拍着胸脯保证：“爸你带上五斤面粉、三个肉罐头去找大队长，就说能让水库增产两千斤鱼！有这样的成绩，就算当不成组长，也能在大队谋个差事。
现在就去吧。”
他心里明镜似的，小组长并非正式编制，大队长拥有很大话语权。
只要拿出实绩，再加上大队长举荐，这事十拿九稳。
当秦父拎着布袋返回时，脸上泛着酒后的红光。
“太好了！大队长说只要增产一千斤，就推举我当组长。”
他突然拍了拍脑门，忧心忡忡地望着周行云，“可水库就这么大，真能比去年多捕一千斤？”
“小菜一碟。
现在带我去水库撒特制饵料，从上游引鱼过来！”
周行云笑得胸有成竹。
侏罗纪小世界的鱼个个肥硕，四五十斤的寻常可见，百斤大鱼也不稀奇。
二十条大鱼就能凑足千斤，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好，好！”
秦父连连应声。
他们在水库边撒完饵料后，秦父晚饭时仍然坐立难安，只匆匆扒了半碗饭。
“爸您别担心，行云可是钓鱼行家，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他的饵料特别灵验。”
秦京茹看着父亲魂不守舍的样子抿嘴轻笑。
她从未见过向来沉稳的父亲这般模样。
下午出工时分，大队劳力们聚集在水库边准备收网。
大队长朝秦父招手宣布：“今天让老秦主持捕鱼，我歇会儿。”
众人一片哗然，脸上写满困惑。
老秦向来只是个普通队员，毫不起眼，怎么突然被大队长如此器重？
去过秦家的会计和民兵队长等人似乎明白些什么，目光纷纷投向周行云。
开始捕鱼。
秦爸的声音微微发颤，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
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
一张几十米长的渔网缓缓沉入水库，又慢慢被拉起。
渔网中无数鱼儿惊慌挣扎，银光闪闪的鱼尾拍打着水面。
天！这么多鱼！
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鱼？
我中午好像看见老秦和他女婿来水库撒过饵料。
真的假的？什么饵料这么厉害？
要是能知道配方，以后岂不是每次都能大丰收！
在全队壮劳力的共同努力下，一筐筐鱼获被称重。
惊人的是，这次比去年足足多捞了1500多斤！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众人很快反应过来，饥渴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周行云。
如果能搞到这种神奇饵料的配方，就能解决口粮问题了。
在这个缺粮的年代，这个 ** 实在太大了。
老秦，你女婿总要走的，不如把配方留下来？
是啊，队里现在粮食紧张，大家都饿得面黄肌瘦的。
看在我们多年交情上，帮帮忙吧！我们保证只捕够吃的量。
大队长笑而不语，看着被团团围住的秦爸。
秦爸激动得脸色发红，眼中闪着光。
被众人簇拥请求的感觉，让他内心无比满足。
行云，你看这事...
面对老友们的恳求，秦爸实在难以拒绝。
抱歉，这个饵料配方需要严格保密。
周行云斩钉截铁地拒绝，否则会导致鱼类资源枯竭。
开什么玩笑，周行云哪有什么诱饵配方，就算有也不可能轻易示人。
想占便宜？找错人了！
队员们脸上写满不满，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
秦家这女婿也太抠门了。
老秦你说道说道，做人要大方点。
大队长您评评理，大家都饿着肚子，要个配方怎么了？
眼见拿周行云这个厂干部没办法，众人就将矛头转向秦爸。
有人干脆把大队长拽来，指望他帮着说话。
我女婿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谁再打配方主意别怪我不客气。
秦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前脚还笑脸相迎，转眼就怨声载道。
他像被泼了盆冷水，酒意全消，心里直冒火。
配方是人家的私产，强要就是抢劫，要吃牢饭的。
大队长摆摆手表明立场。
这话让亢奋的众人冷静下来，没人想进局子。
秦爸凑近大队长低声问：说好推荐我当小组长的事...
现在不合适，没人服你，光有个头衔管不住人。
大队长摇头劝道。
可恶！
秦爸面色阴沉，计划得好好的事情怎么就黄了？
周行云闻言轻笑：别急，小事一桩。
转身对沮丧的队员们说：配方不能给，这是原则。
不过我每月会来一次，心情好可以在河边撒些诱饵。
哦？
队员们瞬间变脸，好话张口就来。
老秦，你女婿够意思！
刚才错怪人了，秦家女婿人品没话说。
大队长见时机成熟，咳嗽两声：
今年多捕的一千多斤鱼，全靠老秦和他女婿。
我提议让老秦当六组组长，谁有意见？
原来在这等着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老秦这么卖力。
大伙面面相觑，没人提出异议。
毕竟周行云往河里撒饵料后，捕获的鱼是集体共享的，人人都能分到好处。
老秦当了6组组长，那我怎么办？
前6组组长左右看了看，无人为他说话，只得自己站出来。
嗯，你来大队部负责仓库管理吧。
大队长显然早有打算，直接给出了安排。
好...好吧。
前组长环视四周，队员们纷纷避开他的视线，显然不愿表态支持。
他叹了口气，明白事情已成定局。
有人失意，自然有人得意。
秦父深吸一口气，笑意从眼底漫到眉梢，整个人容光焕发。
以后把6组带好。
大队长握住秦父的手叮嘱道。
我一定尽心尽力。
秦父面色涨红，像是饮了烈酒般气血上涌。
返程路上，他忍不住问出疑惑：组员们竟这么容易就接受我当组长？我以为他们会反对...
呵，人情哪比得过实惠？这可是能吃进嘴里的鱼肉。
周行云笑道。
实际上小组长只是临时职务，若涉及正式编制岗位，就得公社审批了。
多年威信，敌不过几条鱼！
秦父低声感慨，我明白该怎么管理了。
周行云颔首。
管理之道无非如此——实实在在的利益，永远最得人心。
就像当年工厂待遇远超务农，工人才成为婚恋市场的香饽饽。
若非自己是放映员，哪里娶得到秦京茹这样的姑娘？
三十年后国企没落时，这般光景可就再难寻觅了。
......
爸妈，下个月我再回来看你们。
秦京茹眼眶泛红。
路上当心，别摔着。
秦父朝摩托车上的三人挥手。
周行云拧动油门，载着秦家姐妹驶入黄土小道，车影渐渐消失在扬尘里。
（）
引擎轰鸣声中，周行云稳稳将摩托车停在四合院门前。
他单脚撑地，轻松稳住载着三人的沉重机车。
秦京茹拎下车头挂着的七八根鲜玉米，笑着问：晚上煮玉米，明早当早饭？
随你安排。
周行云点头应道。
另一边，秦淮茹推门进屋，看见小当正守在摇篮旁照看桂花。
吃晚饭了吗？她松了口气问道。
吃了肉馅饼！小当扬起小脸炫耀，我还给妹妹喂了奶粉冲的牛奶。
真乖。
秦淮茹轻抚女儿头顶。
这年头奶粉是紧俏货，普通商店根本买不到，连麦乳精都算高级营养品。
周行云上次获奖励时，顺带得了些奶粉票。
可棒梗哥端了碗羊肉来显摆，真气人！小当撅着嘴告状，他说我在周家只能吃烙饼，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