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几个初次听闻的工友瞪圆了眼睛。
这种离奇事儿居然能随便听?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钉在周行云身上,活像一群等着投喂的雏鸟——这些可都是今后茶余饭后的绝佳谈资。
“别瞎说,医院诊断是返祖现象,动个小手术就能解决。”
周行云说得轻飘飘,仿佛在讨论今天午饭的菜色。
他也没料到家丑外扬得这么快,一夜之间就从四合院飞到了轧钢厂。
面对七嘴八舌的追问,周行云始终三缄其口,把相信科学四个字焊死在脸上。
工友们咂着嘴散开,个个满脸写着意犹未尽。
本以为 ** 暂歇,谁知午休时分竟有人邀他去下馆子。
推开包厢门的刹那,周行云看见矮胖的娄董事端坐主位,许大茂在旁边殷勤斟酒,活像戏文里的奸臣模样。
“周厂长,这是我岳父。”
许大茂放下青花瓷酒壶郑重介绍,“岳父,这位就是咱们厂的周厂长,发明家。”
“后生可畏啊!”
娄董事抚着茶杯感慨,“我像你这年纪时,还挑着货担满街跑呢。”
周行云默默伸筷夹了片水晶肴肉,任沉默在包厢里蔓延。
他头回正面接触这位商界老狐狸,三十岁的年龄差让空气都凝滞了。
娄董事指尖一颤——这年轻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寻常人早该堆笑奉承两句,最不济也该接个话茬。
他捻着翡翠扳指决定单刀直入,否则依这架势,怕是要演成哑剧。
娄董事面带笑意,目光扫过一旁的许大茂。
啪嗒一声。
许大茂弯腰拾起地上的布包,取出一个尺余长的乌木匣子。
刘海中把许大茂打得那么重,必须让他付出代价!这事绝不能轻饶。
娄董事忽然拍案而起,桌上的碗碟震得叮当作响。
这类事该找保卫科处理,不必来跟我说。
周行云神色淡然,对那木匣瞧都不瞧一眼。
他心中暗觉可笑——真要伤重至此,许大茂怎还能活蹦乱跳地斟酒取物?
这谎话未免太过拙劣。
更可笑的是娄董事变脸之快,方才还笑容可掬,转眼就怒发冲冠。
刘海中虽为主犯,但分厂环卫科也难辞其咎。
科长用人不当,理当撤换。
娄董事掀开匣盖,十条金灿灿的小黄鱼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每条标准重量37.5克,十条就是375克。
按市价四元一克计算,总值一千五百元。
这相当于周行云近三年的薪资总和。
用意不言自明——无非是要推许大茂坐上分厂环卫科长之位。
恕难从命。
周行云瞥了眼金条,面色如常。
娄董事与许大茂面面相觑。
娄董事以指节叩击桌面,沉吟不语。
许大茂却急忙将木匣推向周行云:您再斟酌斟酌?
他认定无人能抗拒这般 ** ,周行云定是强作镇定。
昨夜初见这些金条时,他自己都愣神许久。
虽知娄家豪富,却未料到随手就能拿出价值千五的金条,且明言供他打点之用。
当时许大茂激动得热泪盈眶,深幸娶了娄晓娥这门亲事。
够了,我不可能收下这些。
周行云冷着脸,把黑木盒里的金条推了回去,要不是看在多年邻居的情分上,我现在就去保卫科举报你们!
别这么严肃嘛。
许大茂神色慌张地看了看包间大门,确认没有保卫科的人在附近才放下心来。
咱们先不说金条的事。
行云,你就帮帮老哥这个忙吧! ** 了这么多年还是个普通工人,连个小领导都没当上。
许大茂收起木盒,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嗯!
一旁的娄董事暗暗点头,对这个女婿的表现很满意。
这小子还算机灵,反应挺快。
他扭头看向周行云时,眼中却闪过一丝遗憾:这人能力确实出众,几个月就坐上了分厂长的位置。
可惜啊,要是早认识这个人,说不定能让女儿嫁给他。
比起许大茂,周行云显然要强得多。
许大茂完全没注意到岳父的心思,还在卖力地套近乎:知道你是出了名的清廉,咱不提这些俗物。
你看我这些年放的电影从来没出过差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就跟杨厂长推荐我一次,就一次就行!
周行云心中冷笑。
当初原主在院里默默无闻的时候,可没见过许大茂来关照他。
现在倒是想起攀交情来了?
你要整刘海中我没意见,他打人确实不对。
周行云站起身来,但环卫科长好像没什么大错,你想顶替他的位置?精神上我支持你,不过别指望我会帮忙。
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说完就要走。
等等!
许大茂急忙拦住,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帮忙?
周行云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径直推门离开。
哐!
许大茂灌下一杯白酒,愁眉不展。
爸,这下可怎么办?他可是杨厂长面前的红人...
别急。
娄董事胸有成竹地笑了,我还有其他办法,保证让你当上领导。
真的?太好了!许大茂顿时转忧为喜。
“冷静点,你以后也是要带团队的人。”
娄董事眉头微蹙,目光掠过许大茂,流露出一丝不悦。
“您说得对,我还需要多学习。”
许大茂立即正襟危坐,像只受惊的兔子。
娄董事虽然不喜欢许大茂的大惊小怪,但对他这份恭敬顺从颇为满意,这正显示出对自己的尊重。
“周行云可能看不上这十根金条,觉得前途无量,可别人未必能抗拒。”
他拿起木盒中的金条把玩着,笑着说:“要是环卫科长不肯推荐你当副科长,我们就用这些金条让副科长动手。”
“让他主动让位?”
许大茂眼睛一亮,迅速接话。
虽然原本计划是直接执掌环卫科,若有周行云支持倒也可能实现。
如今没有周行云助力,先当个副科长也不错,总好过普通工人。
“错了!”
娄董事脸色一沉,“是让副科长扳倒科长,他升职后你接任副科长。
当然,事情会更简单——若科长知道副手要对付他,多半会同意推荐你。”
“明白了!一边威逼一边 ** ,他肯定会选后者。”
许大茂恍然大悟,觉得自己获益良多。
……
周行云回到宣传科,思索片刻后还是没去找杨厂长。
许大茂和刘海中都不是省油的灯,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也好,就当给大家演场好戏。
呵!
他无声地笑了笑。
若娄董事知道自己苦心栽培的女婿许大茂将来会举报他,会不会悔恨得抽自己耳光?
说不定许大茂那些手段,还是跟这位岳父学的。
“真是父慈子孝啊!”
想到这精彩未来,他脸上笑意更浓。
临近下班时,
科长神情异样地宣布:“许大茂要请大家吃饭,他马上要调走了。”
刘丽凤等同事面面相觑,满脸诧异。
这事毫无预兆,他们完全没察觉到许大茂有调动意向。
“调去哪里?”
“具体我也不清楚。
事情还没最终确定,他不说也能理解。”
科长摇头表示不知情。
动作真快!
周行云略感诧异,没想到许大茂的升职来得如此之快,娄董事和许大茂的动作确实迅速。
同事们纷纷前往饭馆庆祝,周行云也随大流,一同参加了这场欢送宴。
见到满桌的美酒佳肴,众人惊叹不已:**许大茂,你可真够大方的!**
**各位肯赏光,就是给我脸面,哪能让大伙儿吃差的?**许大茂满面红光,语气里尽是得意。
**这可足足五桌呢,鱼、肉、菜一样不少,一桌少说也得15块钱,5桌就是75块!**有人算了一笔账。
**你到底要调去哪个部门?咱们共事这么多年,别瞒着大伙儿啊。
**
**许哥,往后能不能带带我?我可是跟您混的!**
宣传科的同事们围着许大茂,眼中满是艳羡,有人感慨他出手阔绰,也有人巴结着希望日后能沾上光。
他们众星捧月,把许大茂围得严严实实,阿谀奉承的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蹦。
**今天不谈别的,就为庆贺咱们这些年的同事情谊。
**许大茂神采飞扬,比往日更加张扬,仿佛换了个人,**其它事情,改天再说!就这么定了!**
机灵点儿的已经举着酒杯上前敬酒:**许哥,以后有事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
**哎,不用这样,咱们还是朋友嘛。
**许大茂端着架子,浅浅抿了一口酒,看着对方一饮而尽,笑容愈发灿烂。
很快,又有七八个人陆续凑过来恭敬地给他敬酒。
实际上,大多数人并不清楚许大茂会调往哪个部门,职位如何,但说几句漂亮话又不吃亏,提前留个好印象总归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周行云坐在一旁纹丝不动,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凑到许大茂身边。
刘丽凤拉开椅子坐下,嘴角带着讥诮:**瞧瞧,许大茂现在可真是香饽饽了,从前哪有这待遇?**
**谁都看得出来他要升职了。
**周行云淡淡道。
**哼!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岳父?**刘丽凤眼中闪过一丝愤懑。
作为宣传科第一个大学生,她还没爬上管理岗,反倒让平日里偷奸耍滑的许大茂领先一步,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周行云没再接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和阎解成在处对象?”
他记得前几天阎埠贵带着阎解成登门时的场景,顺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