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车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沈青岳小心地将臂弯里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银发少女抱进宽敞的豪车后座。少女的身体冰凉柔软,如同没有生命的精致人偶。陈伯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朝着沈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疾驰而去,脸色依旧苍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
“少爷,这…这太蹊跷了!”陈伯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昏迷不醒、如同月下精灵般的少女,眉头紧锁,“大半夜,荒郊野外,穿着破烂…还一头真银发!怎么看都…都透着邪门!”陈伯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沈青岳坐在少女旁边,目光沉静地落在她那张即使昏迷也美得惊心动魄的侧脸上。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真皮座椅,发出规律的轻响。听到陈伯的猜测,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刀。
“邪门?或许吧。”沈青岳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不过陈伯,你眼神是不是不太好?你没发现…她很像一个人吗?”
“像谁?”陈伯一愣,下意识又仔细看了看后视镜。
沈青岳微微侧身,让车顶柔和的灯光更清晰地照亮少女的面容,也方便陈伯观察。“像谁?当然是像我们家那位‘可爱’的妹妹,沈清雪。”
陈伯猛地瞪大了眼睛,如同被闪电击中!之前因为惊吓和少女过于夺目的银发,他竟完全忽略了这最直观的相似点!
此刻被沈青岳点破,他再仔细看去,真的很像。那脸型的轮廓,那小巧下巴的弧度,那挺秀鼻梁的线条…十分的相似。
不,不对!是超越!眼前这银发少女的容貌,在沈清雪那精致可爱的底子上,被某种神性的笔触进行了升华。她更高挑一些,身段在破烂衣裙下也隐约可见惊心动魄的起伏曲线,尤其是胸前的饱满弧度,绝非沈清雪那“平易近人”的身材可比。
五官更加立体深邃,皮肤莹润如极品羊脂玉,那份超越凡俗的空灵感和破碎感,更是沈清雪所不具备的。如果说沈清雪是可爱的精灵,那眼前这位,更像是跌入凡尘的神女雕像,相似度足有九成,但剩下的那一成,却让她美得令人窒息,完全压过了自家小姐。
“确实很像,但是只是像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吧?”
“所以才要搞清楚。”沈青岳将沈清月小心安置在后座,自己坐进去,目光深沉地落在她脸上,“立刻安排,取她的生物样本(头发或唾液),和清雪的样本一起,做最快速、最全面的亲缘关系鉴定。我要最快拿到结果。” 沈青岳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伯心中一凛:“是,少爷!我马上联系!” 他不再多问,立刻拿起电话开始高效安排。劳斯莱斯再次启动,目标直指沈家控股的私立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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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私立医院,在位于顶层VIp休息室内,晨曦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入。
沈青岳坐在外间的沙发上,一夜未眠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仙帝真灵觉醒后带来的精力远超凡人。他手中拿着的,正是那份刚刚送达、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鉴定报告。
目光落在最后一行结论上:“根据现有资料和本次检测结果,支持样本A与样本b存在亲源关系,dNA相似率大于99.99%。”
99.99%!
沈青岳的指尖在报告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以及更深沉的思索。
一个和自己妹妹dNA几乎完全一致、却又明显更成熟更强大的少女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背后牵扯的因果,绝对不小。
“少爷,结果…”陈伯站在一旁,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显然已经看过报告。
“嗯,看到了。”沈青岳放下报告,站起身,理了理身上价值不菲的休闲西装,“走吧,去看看这位…‘姐姐’或者‘妹妹’醒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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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粘稠、冰冷、令人窒息的黑暗。
不是夜晚的宁静,而是吞噬一切的虚无。
沈清月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破碎的画面如同锋利的玻璃碎片,反复切割着她的灵魂,无时不刻浮现在眼前:
猩红的天空布满裂痕,巨大的魔影遮天蔽日,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那是毁灭了她无数次世界的幕后黑手。
战友们燃烧生命发出的最后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黑色的潮汐中逐一熄灭——磐石林薇最后的温柔笑容,星轨陈默启动法阵时决绝的眼神……
身体被一股强大而温柔的力量包裹、推离……“清月……活下去!” 队长的声音在毁灭的轰鸣中如此清晰,又如此遥远……
身后,是如同被巨锤砸碎的玻璃球般爆裂开来的、她拼尽一切却最终失败的世界!刺目的毁灭白光吞噬了一切,包括她队友们最后的残影……
“不——!!!” 她在灵魂深处无声地嘶吼,泪水却早已在无尽的轮回中干涸,只剩下灼烧般的剧痛和灭顶的绝望。她辜负了清瑶的托付,辜负了所有战友的牺牲,她不仅是失败者,更是毁灭世界的帮凶!她根本不配活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送走?!让她和那个世界,和她的罪孽一起消失不好吗?!
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汐般冲击着她的意识,她猛地从噩梦中挣脱,或者说,从一个深渊坠入了另一个现实。
刺眼的白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一种陌生的、洁净的气息涌入鼻腔。她茫然地转动眼珠,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柔和的壁灯,还有悬挂在床边、正缓慢滴落的透输液袋。
医院?
这个认知让她的大脑迟钝地运转起来。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回涌:破碎的终焉战场、boss残忍的真相、队友牺牲的传送、刺耳的刹车声、刺目的车灯、以及身体被撞飞的钝痛……
被车撞了?
然后……被送到了这里?
这里……是哪里?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的虚弱和残留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她环顾四周,超乎寻常的感知力让她瞬间捕捉到了更多细节:房间宽敞得不像普通病房,设施极其先进且陌生,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勾勒出的城市天际线……与她记忆中那个战火纷飞、满目疮痍的世界截然不同!
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冰锥刺入她的心脏: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
这里是……平行世界!
队长和战友们,在最后时刻,真的将她这个“罪人”送离了那个注定毁灭的牢笼,送到了这个陌生的、和平的世界!
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沉重的绝望瞬间将她淹没。她活下来了……独自一人,背负着整个世界的毁灭和所有战友的牺牲,活在了这个她毫无归属感、甚至感到格格不入的和平世界!这根本不是救赎,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酷刑!她根本不配享有这份安宁!
“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笑容温和的年轻护士走了进来,看到她睁着眼睛,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头晕吗?恶心吗?”
沈清月仿佛没有听见。她的目光重新变得空洞,越过护士,投向虚无的远方。灵魂仿佛再次被抽离,回到了那片冰冷的黑暗深渊。她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像一只受惊的蜗牛缩回了坚硬的壳里。外界的任何声音、任何关心,都无法穿透那层由绝望和自我憎恨构筑的厚重壁垒。她不需要治疗,不需要关心,她只需要……被遗忘。
护士又轻声询问了几句,甚至尝试检查她的输液情况,但沈清月毫无反应,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眼神空洞得让人心慌。护士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记录板上写了几笔,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准备报告医生。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沈清月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精致却毫无生气的琉璃人偶。窗外的天色由深黑转为灰白,再透出晨曦的金光,都无法在她空洞的紫眸中映出丝毫光彩。她被困在了那个毁灭的瞬间,困在了永恒的罪责之中。
直到——
病房门被再次推开。
沈清月空洞的视线里,闯入了一个身影。一个穿着休闲装、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姿态带着一种随性的从容,他身后跟着那位表情严肃、穿着得体的老管家。
男子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沈清月麻木地想:大概是医院的人,或者是昨晚那个车主?无所谓了。
然而,当她的目光无意间掠过男子的脸庞时——
那瞬间的惊愕如同电流穿透了她麻木的神经!
这张脸……这张脸!分明就是她,沈清月,在遥远的过去,还是男性“沈青岳”时的模样!虽然气质截然不同,但那五官轮廓,那眉眼鼻唇……几乎就是镜子的另一面!
“平行世界……还是男性时期的‘我’……”
一丝极其复杂的、恍如隔世的荒谬感和感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死寂的心湖中泛起一丝微澜。仿佛看到了一个被遗忘的、属于“沈青岳”的过去。但这丝波动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很快就被那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沉重的罪孽感重新冰封、吞噬。她移开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那自闭的躯壳里。事实上无论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都与她无关。
沈青岳看着眼前这尊仿佛失去了所有灵魂的人偶,走到床边,双手插在裤袋里,眉头微挑。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试图打破沉寂的、带着点自来熟的语气开了口:
“哟,醒了?感觉如何?昨晚我那劳斯莱斯的漆面可没你的恢复力强,现在估计在4S店哭呢。”
沈清月:……(持续待机中)
沈青岳也不尴尬,拖过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姿态放松得像在自家客厅:“正式认识下,沈青岳,昨晚那辆倒霉车的车主兼临时担架工。你呢?怎么称呼?昨天碰到我的车倒头就睡,年轻人身体就是好,你总不会就叫‘马路中央的银发睡美人’吧?你这这头发颜色真绝了,染得跟真的一样……等下,不会真是天生的吧?”
面对沈青岳的调侃,沈清月依旧是是不为所动,而沈青岳身体前倾,收敛了玩笑,语气认真了点:“行吧,看来你对‘睡美人’这称号不太满意。那我们换个话题?比如……沈清雪?”
“沈清雪”三个字,如同给待机机器人按了强制启动键!
沈清月身体猛地一僵,倏然转头,那双空洞的眼眸瞬间聚焦,死死锁住沈青岳,里面翻涌着震惊、难以置信和一丁点微弱的、快要熄灭的希冀火花!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
沈青岳心中“哦豁”一声,面上稳如老狗:“沈清雪,我妹。没血缘关系,我爸战友的闺女,战友没了,我爸收养的。” 他一边说,一边欣赏着对方眼中精彩的情绪大戏,“昨晚呢,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当然主要是好奇,我让人取了你的‘生物样本’,跟清雪的做了个亲缘鉴定小游戏。结果嘛……” 他故意拉长调子。
“结果显示,你们的dNA相似率高达99.99%。翻译成人话就是——你们,存在极其密切的亲缘关系。从生物学角度讲,你,大概率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之类的。” 他摊了摊手,“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气凝固了一秒。沈清月整个人石化,瞳孔地震。妹妹……清雪?还活着?!在沈家?!狂喜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所有堤坝!
在之前的无数次时间轮回中,每次轮回时间起点都是在她成为魔法少女之后,因为她再怎么轮回时间都无法超越自己成为魔法少女这个因果,,然而如今却得知自己这个世界的妹妹还活着?
她猛地探身,一把抓住沈青岳的小臂,力道之大让沈青岳倒吸一口凉气:“嘶!轻点!大小姐,你是什么怪力吗?” 沈青岳龇牙咧嘴,毕竟他目前只是凡胎肉身,而眼前银发少女的力气特别大,感觉就像老虎钳一样。
“日期!快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年月日!” 沈清月眼中爆发出灼人的光,死气被驱散,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复活。
沈青岳揉着被捏疼的胳膊,没好气又带着点惊奇地报出日期。
“今天是2026年8月25号。”
听到日期,沈清月整个人定住。下一秒,巨大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眼泪决堤,瞬间糊了满脸。她不再是待机机器人,鲜活的生命力“唰”地一下充满了!
“一个月……还有一个月……”她又哭又笑,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傻孩子,“来得及……清雪……妹妹……”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却又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力量。
沈青岳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低头看看自己胳膊上可能存在的指印,无奈地叹了口气。
“得,捡了个力气贼大的哭包妹妹plus版。”
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语气带着点认命的调侃:“哭吧哭吧,眼泪又不收水费。不过先说好,下次激动别捏我,我现在是脆皮大学生,不经捏。”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笼罩着病房内这个哭得稀里哗啦、却终于找回一丝生机的银发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