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河,你既然不想管,那我就自己想办法!”赵秀芝抹了把眼泪,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让玉娟受了这么多苦,我就要让你也尝尝,被人戳脊梁骨,被人唾弃的滋味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任凭赵长河在后面喊她,也没有回头。
赵长河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知道赵秀芝的性子,她向来泼辣,说得出做得到。他连忙追了出去,想要拦住她,可赵秀芝已经快步下了楼,冲出了乡政府的大门。
大门外,正好有个卖菜的老农,车上放着一个大喇叭,正在吆喝着卖菜。赵秀芝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大喇叭,她几步冲过去,一把从老农手里抢过喇叭,按下开关,对着喇叭就喊了起来:
“大家快来看啊!都来评评理啊!白湖乡乡政府的赵长河,就是那个办公室里坐着的党委书记,他是个畜生!他当年狠心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吴玉娟,让她跟着我这个姑姑长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现在他又告诉了玉娟真相,把玉娟逼得走投无路,离家出走了!”
她的声音通过大喇叭放大,传遍了整个乡政府大院,也传到了门口的街道上。路过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围了过来,议论声一下子就起来了。
赵长河追到门口,听到赵秀芝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又急又怒,冲着赵秀芝吼道:“赵秀芝!你疯了吗?你赶紧把喇叭放下!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赵秀芝对着喇叭,声音更大了,“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赵长河,你当年因为嫌弃玉娟影响你的前程,就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她抱到我家!要不是我心软,把她养大,她早就没了!现在你又告诉她当年被抛弃的真相,让她心里受尽折磨,现在她被逼得离家出走,坐了坏人的车,差点就没命了!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东西,你配当父亲吗?你配当党委书记吗?”
她一边喊,一边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了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我的玉娟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摊上这么个狠心的爹,让你受了这么多罪!赵长河,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要是不把我闺女找回来,我就天天在这儿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我让你官也当不成,人也做不成!”
周围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赵长河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这么狠心。”
“抛弃亲生女儿,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那丫头我见过,挺文静乖巧的,真是可怜。”
“当了干部就忘了本,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抛弃,这种人怎么能为人民服务?”
赵长河站在台阶上,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不停哭喊的赵秀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知道,他完了。
赵秀芝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破了他精心维持的形象。他一直以来努力营造的“好干部”“好书记”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想让保卫科的人把赵秀芝拉走,可保卫科的人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群众,又看着撒泼打滚的赵秀芝,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动手。更何况,赵秀芝说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假的,他们也怕事情闹大,引火烧身。
赵长河看着人群中那些鄙夷、愤怒、嘲讽的目光,只觉得无地自容。他想躲回办公室,可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半步。
他怎么也没想到,赵秀芝对吴玉娟的感情,竟然这么深。深到可以为了吴玉娟,不顾他们之间的兄妹情分,不顾自己的脸面,在乡政府门口撒泼打滚,把他的丑事公之于众。
他忽视了赵秀芝这么多年对吴玉娟的付出,忽视了那份“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的感情。他以为,赵秀芝只是一时气愤,只要他稍微安抚一下,事情就能过去。可他错了,错得离谱。
赵秀芝的声音还在通过大喇叭不断传来,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赵长河的心上。他知道,这件事彻底没办法收场了。他的仕途,他的名声,他的一切,都毁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是他当年的狠心抛弃,是他对女儿的漠不关心,最终,把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乡政府门口的人群上,也照在赵长河惨白而绝望的脸上。他知道,从今天起,白湖乡再也没有那个风光无限的党委书记赵长河了,只有一个被人唾弃的、抛弃亲生女儿的赵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