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府邸,往日虽显威严,却总透着几分世家大族的沉暮之气。而今日,这份沉暮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与肃杀彻底取代。
高大的朱漆大门紧闭,却隔绝不了内部弥漫出的、那令人灵魂战栗的伪先天威压。府外街道空无一人,所有行人皆远远绕行,投向林府的目光充满了惊惧与好奇。
府内,巨大的演武场上,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所有林家子弟、管事、护卫,无论嫡系旁系,皆被迫跪伏于此,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出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压抑与不安,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因恐惧而发出的牙齿打颤声细微可闻。
演武场正前方的高台上,原本属于家主林啸天的紫檀木大椅,此刻正被那高瘦枯槁的老者——“鬼影”厉无锋,随意地坐着。他双眸微阖,似在假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这声音如同催命符般,敲在每一个林家人的心头。
林啸天以及几位林家实权长老,此刻竟也只能脸色惨白地站在高台之下,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额头上满是冷汗。在那绝对的武力面前,所谓的家主威严、长老权威,显得如此可笑脆弱。
林三,则如同一杆笔直的标枪,屹立于厉无锋身侧。玄色劲装勾勒出他精壮的身形,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冰冷地扫视着台下跪伏的众人,如同帝王审视蝼蚁。
终于,厉无锋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缓缓睁开那双鹰目,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台下众人,最终落在林啸天身上。
“人,都到齐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啸天身体一颤,连忙躬身回答:“回…回厉大人,林家核心子弟、各位长老、主事…均已在此。”他甚至连“前辈”都不敢称,直接以“大人”相称。
“嗯。”厉无锋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转向林三,“三儿,既然回来了,有些旧事,也该了结了。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为师在此,无人能动你分毫。”
此言一出,台下跪伏的人群中,不少人身体猛地一抖,尤其是站在前列的几位衣着华贵、珠光宝气的妇人,以及她们身后的一些中年男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惊恐。
林三向前迈出一步,冰冷的目光如同冰锥,瞬间锁定在那为首的一位凤冠霞帔、保养得宜、此刻却花容失色的中年美妇身上——林家当今的主母,林啸天的正妻,柳氏!
“柳夫人。”林三开口,声音冷得像是能冻结空气,“十年不见,别来无恙?”
柳氏娇躯剧颤,强自镇定,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三少爷啊…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些年,我们都很挂念你…”
“挂念?”林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弧度,那笑容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无尽的讥讽与恨意,“是挂念我当年为什么没有冻死在那条臭水沟里?还是挂念派出去的那些杀手,为什么没能提着我的人头回去复命?”
轰!
此言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炸开!
虽然不少人早已对林三的出身有所猜测,但此刻被他亲口、以如此尖锐的方式揭露出来,依旧引发了巨大的震动!无数道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柳氏和她那一派系的人。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柳氏脸色瞬间煞白,尖声叫道,声音因恐惧而扭曲,“林三!休要在此血口喷人!你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当年老爷心善收留你,你不知感恩,如今竟敢攀诬主母!”
“攀诬?”林三眼神愈发冰寒,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半块玉佩,玉佩质地普通,却染着暗沉的血迹,边缘残缺,“这块玉佩,柳夫人可还认得?这是当年我娘临死前,拼命塞在我手里的!另一块,就在你当年派来追杀我的那个头目身上!需要我现在去找出来,当众对质吗?!”
柳氏看到那半块玉佩,如同见了鬼一般,踉跄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她身边的几个心腹长老和子弟,也是面无人色。
林啸天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地看着林三,又看看柳氏,张了张嘴,最终却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闭上了眼睛。他何尝不知当年之事?只是碍于柳家势大,以及家族稳定,选择了默许和遗忘罢了。
“看来,柳夫人是无话可说了。”林三收起玉佩,声音重新变得平静,却更令人心悸,“既然如此,那便清算吧。”
他目光扫向柳氏及其身后一众面如死灰的心腹,缓缓吐出两个字:“师尊。”
一直闭目假寐的厉无锋,骤然睁开了双眼!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凝聚的威压瞬间降临!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压落在柳氏以及她身旁的十余名心腹长老、子弟身上!
“不!!厉大人饶命!老爷救我!”柳氏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叫,拼命挣扎,但在伪先天的威压之下,她通脉境的修为如同纸糊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她身旁的那些心腹更是连惨叫都发不出,便被那恐怖的威压直接碾碎了护体内息!
厉无锋甚至没有动一下手指,只是眼中厉色一闪。
“噗!”“噗!”“噗!”…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血肉骨骼被生生压爆的闷响声骤然响起!
柳氏以及那十余名心腹,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爆裂开来!化作一团团浓郁的血雾碎肉,溅射得到处都是!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瞬间弥漫整个演武场!
刹那间,整个演武场死寂得如同鬼域!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恐怖、霸道无情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一些心理素质稍差的林家子弟直接双眼一翻,昏死过去。更多人则是浑身瘫软,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杀人!而且是如此干脆利落、毫不留情的虐杀!一位主母,数位长老,就这么像碾死虫子一样被碾死了!
林啸天看着原地那几滩刺目的血肉模糊,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最终无力地垂下了头。他知道,从今往后,林家,易主了。
林三站在血泊之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惨状,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些垃圾。玄色劲装的衣角,沾染了几点殷红,显得格外刺目。
他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台下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死寂的演武场:
“即日起,我,林三,执掌林家。”
“有不服者,这便是下场。”
“所有柳氏余党,自行了断,可留全尸。若等我来查,诛连一支!”
冷酷无情的话语,如同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话,更没有人敢挑战他身后那位如同魔神般的师尊的威严!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中,陆续有十几人面如死灰地走了出来,对着高台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毫不犹豫地拔出随身短刃或运功自断心脉,当场毙命!他们是柳氏的真正核心党羽,自知绝无幸理,只求能留个全尸。
血腥味,更加浓郁了。
林三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雷霆手段,血腥清洗!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的林家主母一系,被连根拔起,彻底铲除!
林家,彻底变天!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三,以其通脉后期巅峰的修为、狠辣无情的手段以及身后那尊伪先天靠山,以一种无比强势和血腥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回归,并牢牢将林家掌控在了手中。
厉无锋看着台下血腥的场面,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微微颔首。他要的,就是一个足够冷酷、足够强大、能替他掌控凤来城前哨的棋子。林三,很合格。
林三处理完内部清洗,目光再次扫向台下,最后落在了浑身颤抖的林啸天身上,声音依旧冰冷:“父亲大人。”
林啸天身体一颤,艰难地抬起头,脸上已无半分血色。
“家族事务,日后还需您多多费心辅佐。”林三的话语看似恭敬,实则不容置疑,“不过,从今日起,林家所有决策,需经我同意。所有资源,优先供我与我师尊调配。您,可明白?”
林啸天嘴唇哆嗦着,最终化作一声无比艰难的回应:“…明白。一切…但凭三…少主吩咐。”
少主!他甚至连“家主”之位,都暂时不敢奢望了。
林三微微点头,不再看他。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家的高墙,望向了凤来城的某个方向,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极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光芒,那光芒深处,似乎藏着一个模糊的、温暖的、却又让他感到刺痛的身影。
莲儿姐…
我回来了。
你…还好吗?
但这丝波动瞬间便被更深的冰冷与偏执所覆盖。
他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无情。
“现在,”他冷冷开口,声音传遍全场,“派人去刘家、钱家,以及四大帮派。告诉他们,明日午时,我要在城主府,见到他们的主事人。”
“商议,凤来城…新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