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心跳。
她猛然瞪大眼睛。
那是油灯的心跳，不是她的！
若小萌后背一凉，脊椎僵直。
油灯……是活的。
不，它不只是器物，它更像是一种有独立意志的“生灵”。它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青神被隔绝不是偶然，而是它的本能。
它不容许第二个声音与若小萌共享同一个世界。
她被它选中了。
而这份“选中”，是福是祸，却无人能知。
黑暗愈发浓烈，仿佛在油灯的心跳间，世界一层层被剥落，只剩下她与油灯的存在。
“这力量……到底会把我带往哪里？”
若小萌喃喃自问，却无人回答。
掌心的灯芯幽幽跳动，微光映照在她眼底，将瞳孔深处折射出一抹陌生的红色。
这一刻，她第一次清晰地明白，油灯不仅是杀伐的利器，更是隔绝天地、斩断因果的禁忌之物。
若继续使用，她也许能凌驾常理之上；
但若不慎，她将永远被困在这片无人能触及的黑暗之中。
孤立、沉沦、疯魔——那才是油灯真正的代价。
油灯幽幽闪烁，整个天地依旧死寂。若小萌孤立于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中，像是被彻底抽离了存在。
她甚至怀疑，只要再过片刻，她的心智便会被彻底吞没。
忽然——
“咔——”
一声极其尖锐的裂响在黑暗中炸开，就像是无形的幕布被某种力量从外部生生撕裂。
那声音不似凡物，而是骨骼折断与皮肉撕裂的混合之音，带着血腥与疼痛的气息，刺得人头皮发麻。
若小萌猛地抬头，只见漆黑一片的空间中，赫然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口子狭窄而凌厉，仿佛被巨爪抠挖撕开，裂缝周围闪烁着诡异的血色纹路，如同鲜血从伤口中渗出，缓缓滴落在这片黑暗的虚空。
裂缝之中，一阵极度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声音仿佛来自无数重叠的喉咙，既嘶哑又厚重，像是深海古神的咒语，带着令灵魂发颤的魔性。
“是谁……”
“是谁……拿了我的神器……”
每一个字吐出，都伴随着空间的震颤，仿佛不是在耳边响起，而是在她心脏最深处直接炸开。
若小萌顿时脸色惨白，胸口一闷，鲜血自唇角溢出。
她明白了——。
这个声音，不仅仅是言语，而是一种力量。
它带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威压，单凭音波，就能粉碎圣尊的意志。
裂缝逐渐扩大，从狭长的一线，缓缓撑开成了半人高的血口。
黑暗如同幕布被强行剥开，露出另一侧未知的景象。
那里没有光，只有一片更为深沉的虚无。
可在那虚无深处，隐约能看到一双眼睛，血色流淌，冷漠而残忍。
那眼睛并非凝视，而是俯视。
像是在审判。
若小萌心神剧震，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清楚地感受到，若不是油灯的隔绝世界在抵挡，她恐怕已经被那双眼睛直接碾碎成灰。
“我的……神器……”
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伴随着血气扑面而来，腥甜、腐臭、炽烈，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气息。
仿佛万千生灵在瞬间被炼化，血肉精魂被凝聚成一股气流，从裂缝中涌出，席卷而来。
若小萌只觉得呼吸一滞，胸膛如被巨山压住，血肉在这一瞬有炸开的错觉。
她拼命咬舌，血腥的味道刺激着神智清醒。
“不行……我不能在这声音中失去理智。”
她死死盯着油灯，手指紧扣其身。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油灯虽然诡异可怖，却也是唯一能隔绝这股恐怖意志的屏障。
裂缝中，那双血眼愈发清晰。
若小萌的耳中，不再只是单纯的声音，而是夹杂着咒语般的低吟。
那些声音极具节奏感，时快时慢，时而低沉似鼓，时而尖锐如刃，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拖入裂缝的另一侧。
“来吧……来吧……”
“归还我的灯……”
“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声音逐字灌入心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恐怖的蛊惑。
若小萌甚至看到脚下黑暗中，生出一只只苍白的手，抓住她的脚踝，要把她拽入血色裂缝中。
她心中陡然一惊，猛地催动圣尊之力。
青莲剑诀运转，一股凌厉剑意自她身上迸发，驱散了脚下那些幻象般的白手。
可下一刻，裂口内传来的声音却带着冷笑。
“呵……圣尊？”
“渺小的蝼蚁……”
“你也配……”
轰——！
裂口猛地震动，仿佛有无数巨力在推挤。
血色的口子在瞬间扩展数倍，整片油灯的黑暗世界都开始摇晃，边缘布满了狰狞的裂纹。
若小萌心头大骇。
这股力量若彻底撕开油灯的空间，她将直接面对裂口后那恐怖存在！
而那存在……分明就是伪神。
若小萌屏住呼吸，指尖死死扣着油灯，心脏怦怦狂跳。
伪神。
这个词，在她脑海中不断回荡，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惧。
而那存在，已经盯上了她——。
不，是盯上了她掌中的油灯。
黑暗寂静无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若小萌孤零零的呼吸。
然而，就在裂口逐渐合拢之际，那股低沉的咆哮再度爆发。
“我的……神——器！”
轰！
那声音猛地炸开，仿佛千百万雷霆同时在她的脑海里劈下。
耳膜被瞬间震裂，尖锐的嗡鸣充斥整个世界，连心跳声都被压制得支离破碎。
若小萌一声闷哼，身体踉跄，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她五脏六腑翻涌如火焚，七窍同时涌出血丝，猩红的血液顺着耳畔与鼻尖滴落，迅速染红了胸前衣衫。
这是单纯的声音，却比任何攻击都要致命。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在这一刻被撕裂开来，像是无数双手伸入识海中，将她的灵魂一寸一寸撕扯。
——若不是身处油灯构建的隔绝领域，她此刻恐怕早已形神俱灭。
可即便如此，她的神智也在崩溃边缘。
“轰隆——！”
第二声咆哮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