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到了这边?”
“刚刚……我是不是晕了一下?”
“为什么我的储物袋不见了?不对,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们是谁?你们是谁让我上来的?”
他们的反应惊呆了岸边众人。
若不是亲眼看着他们从这头走过去,几乎没有人能相信,这些人刚才经历过那恐怖的桥段。
有人喊话问他们在桥上看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是否破解了幻境,他们却统统茫然摇头,连“幻境”两个字都不记得。
就像那一段记忆,完全被抹去了。
“过去之后会失忆?”
“连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都不记得,那我们学个什么?”
“那等于……靠运气?”
众人议论愈发混乱,气氛逐渐从恐惧转向迷茫。
若小萌眉头微蹙,目光始终凝视桥面。
她心知,那不是普通的“失忆”。那些人神识完整,魂魄未损,却偏偏失去了通过桥梁这段时间的所有记忆。
这绝不是普通幻术或心魔所能做到。
桥,似乎具备某种吞噬记忆的力量。
不是幻境,是“剪断”。
她仍没有动。
而在桥前的十三公主,也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
她静静地站着,眼神淡漠,似乎在默默计数每一个走过桥者的状态与反应。
对于那些逼人前行的家伙,她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有人去试,她乐得其成。
有人死于桥上,她心无波澜。
她显然也知道,在无法看透桥的本质之前,任何冲动都是愚蠢的。
桥上,依旧不断有人被逼着上去,十死一生。
那些被选中者大多愤懑不甘,有人骂骂咧咧地死了,有人默默无言地走过,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逐渐地,一种阴冷的气息在队伍中扩散开来。
那些逼人前行的人逐渐沾染上了更浓的杀气和戾气,而被他们盯上的修者。
也开始怨念积聚,甚至在上桥前暗自下誓:若能活着过去,便要报仇雪恨。
人心裂缝,正在悄然形成。
“我们不能让那群人一直控制试桥的顺序。”有人低声对同伴说。
“他们这是在用人命堆自己的路。”
“你以为不想试吗?可要是反抗……下一个上桥的就是你。”
“该死的,就没人能管他们吗?”
议论声虽轻,但怨气已经在人群中蔓延。
而就在又一个人被逼上桥之后,有人忍无可忍,终于高声斥责: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拿人命当骰子?真当自己是主宰了?”
几名穿墨绿披风的人顿时回头,目光凶光毕露。
“你想死?”
那人大喝一声:“不想死的站出来!不能让他们再拿我们当牲口送命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现场尽管人多,真正站出来的却寥寥无几。
大多数人只是沉默地低下头,缩回队伍,不敢看他。
那人满脸愤怒,却只能咬牙切齿地后退。
这时,一道不疾不徐、却极具威严的声音,骤然在人群上方响起。
“好了,别再逼他们了。”
所有人下意识抬头望去。
是十三公主。
她自踏入这座古殿以来便几乎未曾发声,此刻却忽然出言打破僵局。
她站在魂河桥前,水蓝宫裙随风微扬,语气不温不火,却带着一种天生的上位者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若真有命数,谁也逼不出结果。再逼下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话语不重,却足以让那群原本还在逼人的修者一个个脸色发青。
他们不敢回应,只能低头避开她的目光。
而她并未再看他们,而是转头看向那座桥,目光如水,沉静深远。
“我们来。”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走出数名侍卫模样的修者,皆穿王府铠甲,步伐稳健,神色冷峻。
他们并非寻常护卫,而是大炎王朝最顶级的“玄羽卫”——专为皇家直系血脉护道的死士。
“公主殿下!”其中一人低声劝阻,“此桥未明,凶险异常,您万金之躯,怎可轻涉?”
十三公主抬手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这一关是必须的,我若不走,你们也不会走。再等下去,于理不合,于机无益。”
她并非心血来潮。
她从刚才开始,便已默默观察每一位过桥者的反应,每一寸魂河的水波,每一道纹路变化。
她知道,桥上存在一种近乎灵魂深处的压迫,那种力量无法避开、无法对抗,只能正面承受。
但她也判断出,或许还有一种可能——真正的“通行者”并非靠灵力、也非靠意志,而是靠稳定的心魂与身份印记。
她身为皇族,血脉特异,灵魂稳定,或许正是这种“规则”所认定的“人”。
“护我。”她只说了一句,便迈步而出。
一脚踏上桥面,身影瞬间扭曲。
如同之前的其他人一般——她消失了。
但不似前几位跳河者那般骤现桥中段,她的身影直接“脱离”了视野,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幻象显现。
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认可”,一脚踏入,便穿过了考验。
玄羽卫们紧随其后,未发一言,轮流踏上桥面。
一个接一个消失在黑水桥上。
众人瞠目结舌,屏住呼吸,望着桥对岸。
时间在沉默中滴答流逝。
直到几息之后,远处桥的另一端,那片雾气缭绕的光幕微微一颤,一道水蓝色身影缓缓浮现而出。
十三公主站在那里,裙摆无风自动,面色沉静无波,手未动、心未乱,身无伤。
紧接着,数道身影从她身后依次出现——那些玄羽卫,也全数无损,神情清明,不见疲惫。
他们,全都过去了。
更震撼的是——他们都没有失忆。
十三公主淡淡望了魂河这边一眼,目光沉着,如同穿越一切未知归来的王者。
对岸的众修武者彻底哗然。
“他们全都……过去了?”
“连幻境都没有?!”
“不对,她是十三公主,皇族血脉,难道……这桥和身份有关?”
“不会吧,真只认身份,那我们不是……”
“不可能,刚刚有平民也过去了”
议论声如潮水般响起,夹杂着震惊、不甘与狐疑。
原先掌控节奏的那伙人脸色难看至极,而其他修者则开始变得躁动。
有些人心怀希望,想着是不是只要身份特殊、出身高贵就能过。
另一些人则暗自绝望,意识到这可能是某种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血脉筛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