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重归寂静,槿风瘫坐在椅子上,梳理那乱七八糟的记忆。
若是槿风没有猜错,阮安定是一种妖物。而根据他那尖锐的指甲和上挑的狐狸眼,槿风认为,这妖物定是一只狐狸精。
从两年前他刚来到东临国时得知的消息来看,这狐狸精应该在梦君身边潜伏了七八年。
但是,他平日里不说帮梦君处理各种起居问题,还会从外面偷买各种小玩意儿逗梦君开心,怎么看也不像对梦君有所图谋的样子……
不过,梦君的身子一直不好,难道是因为这狐狸精的原因?
槿风皱了皱眉,不禁失笑,感慨自己对阮安是狐狸精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竟如此之高。
随后,他又想到昨天阮安手中泛起的红光。如若猜的不错,那应该是一种法术。
想到这儿,槿风突然记起了三个月前,自己在国师府的地道里看到的那些毫无规则的红色符号。
难道说,那也是一种法术?
或者说,是一种阵法?
断裂的线索似乎在这一瞬间串联成线,但槿风的心头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惶恐之感。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这东临国国师,应该就是昨天血池中的人。国师和皇帝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特殊的交易。
此时,槿风的脑中又回荡起自己无意中在说书先生那儿听到的消息。
每隔三年,皇帝都会召开举国同庆的迎神仪式,而在国师的仙术下,真神就会赐予皇帝神力,让老皇帝会容光焕发。
正是在国师和真神的保佑下,东临国才得以成为三国中鼎力的存在!
槿风紧闭的双眸猛地张开。
难道说,这就是他主人曾说的长生之法?
国师懂得长生之法,违背了天意,因此每隔三个月,国师就要遭受反噬之苦,就像昨天血池里的见到的场景一样。
如此想来,怪不得国师每个三月都会让府中的下人出去游玩,而那天夜里,留在府中的人都会沉睡不醒……
但是,他怎么记得,在一年前提醒他放假之时出去看看的人,好像,是国师呢?
回忆再三,槿风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摇摇头。
许是自己记错了吧?况且,国师怎会主动将把柄送到自己手上呢?而且,那最后那条通道里,到底藏了什么?
……
再后来,槿风想到了梦君。
想起他因中药而紧促却因蜜饯而展颜的面容,想起他说着自己喜爱的诗词时双唇开开合合的样貌。
想起他在弹奏古琴时沉浸的姿态,还有他害羞时的模样,抱紧自己时的力度,因醉酒而迷离的双眼……
槿风站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箱子里放满了品质较差的布匹与衣物。
他在箱子里翻翻找找,终于在压箱底的地方找出了一根由白色布匹包裹的细长的棍子。他掂量着手中的物什,思索再三,又将它放了回去。
抚摸过箱子中的衣物,槿风的眼中酸涩无比。
若是母亲肚子里的孩儿出生了,或许应该也像梦君这么大了吧……
……
出了槿风的屋子,阮安回到院子里,却见从国师那儿回来后的公子,软塌塌地窝在槿风为他做的竹椅里,面上是阮安从未见过的复杂与哀怨。
“公子,您怎么了?”阮安走到梦君身边,轻轻问道。
“……槿风对你说了什么吗?”
“额……他没和我说什么啊?”
听到此话,梦君撑起手臂坐了起来,“真的没有吗?”
阮安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与尴尬,“真的,没有啊?”
“那……昨晚”
“哦!他说我醉了酒,就不和我计较了。”阮安拍拍胸脯,“对了,他还说,为了我的名声,他会忘记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槿风公子真的是太善解人意了!是个大好人!”
听罢,梦君又窝回竹椅里,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忘记吗……”
看着梦君低落的神情,阮安心中如万蚁啃噬,煎熬万分。
但想起昨夜的场景,阮安仍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打定主意在摸清槿风背后的阴谋之前,让公子与槿风保持一定距离。
“公子,前些日子听府中的姐姐们说,国师大人的生辰快到了。”阮安另起了一个话题,希望缓解梦君悲伤的情绪,“您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送给国师大人?”
阮安抬起头,暗道,“隐的生辰?也好……”
见梦君的注意终于被转移,阮安心中松了口气,“是呢!听姐姐们说,每年国师大人的生辰都无比盛大,陛下也会亲临现场。”
“陛下也会亲自到场?”梦君想起了每年那段时间街上灯红酒绿的场景,以及在屋内孤身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自己,默默点点头,“嗯,是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