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洒满荒原,坑中怪物的呜咽声还在回荡。
雷电芽衣望着A一瘸一拐走向深坑的背影,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焦灼。
“A!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亚当带回来?”
A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摇摇头,酒红眼眸中翻涌着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
他抬起拄着雕花尖刀手杖的手,示意周围残存的防线士兵和樱退后。
指尖的裂纹因发力而隐隐泛着暗紫色微光。
“我在炼火中褪去旧我,每一道伤痕都是过往的印记。”
“不再为虚荣争辩,不再为过错沉沦,理性是我的向导,信仰是我的光。”
“当罪孽的阴影消散,我与灵魂终于坦诚相对。”
低沉沙哑的吟诵声从A口中缓缓溢出,没有激昂的语调,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坑中的怪物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突然停止了徒劳的翻滚,纯白的身躯微微颤抖。
银白能量的波动渐渐平缓,犄角上的光点也停止了滴落。
雷电芽衣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她。
那是一种即将失去重要事物的预感,尖锐而清晰。
A依旧一瘸一拐地走着,每一步踩在怪物崩裂的黑泥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爬上怪物庞大的身躯,裂纹已蔓延至全身,暗紫色能量顺着纹路渗出,在阳光下如同流动的血泪。
“我不会输…我要力量……我要更多力量!”
怪物突然再次嘶吼,声音中满是濒临崩溃的偏执,纯白的躯体剧烈震颤,试图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
A缓缓俯下身,脸贴近怪物光滑的面庞,酒红眼眸中映着对方无瞳的轮廓。
泪水终于冲破眼眶,顺着脸颊的裂纹滑落,与渗出的暗紫色能量交织在一起。
“我明白…”
他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压抑已久的哭腔,却异常坚定:“你和我,我们本是一体,毫无二致。”
“当你真正抛弃那份羁绊时,力量会让你迷失。”
“而现在,我们由这种相同感受,相互联系,你我枝蔓扭结,根部也互相缠绕。”
话音落下,A缓缓举起手中的雕花尖刀手杖。
杖尖的利刃泛着幽冷的寒光,裂纹顺着杖身蔓延,与他身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不要!”
雷电芽衣终于反应过来,她嘶吼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上前,蓝紫色雷电气息再次爆发,却因之前的大战而微弱不堪。
樱也紧随其后,樱花刀重新泛起微弱的粉色光晕,却终究慢了一步。
A手腕用力,尖刀手杖狠狠刺向怪物的头颅,也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已经不用害怕弱小了,已经不用再逃避噩梦了,已经不用再孤身一人了……”
他的呢喃声消散在空气中,周身的裂纹瞬间炸开,暗紫色能量如海啸般喷涌而出,与怪物体内的银白能量彻底交融。
空间在这一刻剧烈扭曲、破碎,无数光粒在深坑中汇聚、旋转,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将整个荒原笼罩。
雷电芽衣被能量冲击波掀飞,重重摔在地上,喉头一阵腥甜,刚勉强撑起身,便看到光柱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重获新生的亚当站在光的中心,傲然挺立的身姿如君王临世。
冷峻的面庞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血发红眸中翻涌着纯粹的力量与孤高。
他周身萦绕着黑白交织的能量,既有着银白的狂暴,又有着暗紫的沉凝,强大的气场席卷四方,让空气都为之凝滞。
他抬手握住凭空出现的阎魔刀,刀刃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锐鸣。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朝着刚站起身的雷电芽衣挥出一刀。
黑色的能量斩击瞬间成型,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劈落而下。
雷电芽衣刚经历一场死战,雷电气息早已耗尽,根本无法抵挡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光逼近,心头只剩下无尽的骇然。
这才是亚当真正的力量,完整的、毫无束缚的、带着君王般孤高与决绝的力量。
黑色刀光擦着雷电芽衣的肩头劈落,在地面炸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碎石与能量余波四散飞溅。
她踉跄着后退数步,胸口剧烈起伏,刚要凝聚仅存的雷电气息反抗,却见亚当的刀势骤然停在半空。
血发红眸扫过她满身伤痕,没有了往日的暴戾,只剩一种沉淀后的冷峻。
他收刀入鞘,周身黑白交织的能量缓缓内敛,强大的气场却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不再是纯粹依赖蛮力的狂暴,而是兼具力量与心智的沉稳,是A用消散换来的完整。
“我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亚当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目光望向荒原尽头那片依旧残留着黑日能量的天际,“漆黑大日,才是一切的源头。”
雷电芽衣心头一热,不顾身体的剧痛,猛地抬步就要上前:“亚当!我跟你一起去!你不能再一个人——”
话音未落,亚当抬手一挥,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瞬间将她击飞。
她重重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却倔强地再次撑起身,蓝紫眼眸中满是执拗。
“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你忘了吗?羁绊不是单方面的守护,是并肩作战!”
亚当看着她,血发红眸中闪过一丝动容,那是A残留的情感与他本身的执念交融后的温度。
“如果想阻止我,”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些许,“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找我。”
他不再多言,反手握住阎魔刀,刀刃划破虚空,一道漆黑的空间裂隙应声而开,里面翻涌着混沌的能量。
在踏入裂隙的前一刻,亚当缓缓回头。
目光落在雷电芽衣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谢谢。”
两个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没有丝毫敷衍,只有发自肺腑的真挚。
曾经那个将力量视为一切、不屑于接受任何帮助、甚至会因依赖他人而感到耻辱的亚当,此刻竟坦然道出了感谢。
感谢她从未放弃的追寻,感谢她让他明白,羁绊从不是软弱的枷锁,而是力量最坚实的根基。
空间裂隙缓缓闭合,亚当的身影消失在其中,只留下荒原上依旧弥漫的能量余波,以及那句“谢谢”在风中回荡。
雷电芽衣捂着胸口,缓缓站起身,蓝紫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知道,这一次,亚当不再是孤身一人,而她,也一定会追上他的脚步。
在那个充满回忆的初遇之地,与他并肩,斩断所有黑暗。
樱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翠绿眼眸中满是欣慰:“他回来了,真正地回来了。”
黎明的光彻底驱散了所有阴霾,荒原上的裂痕开始缓慢愈合,枯萎的草木间已隐隐透出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