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撕裂出云星的阴沉天幕,带着噼啪锐响掠过战场遗迹。
雷电芽衣抬手拂去发间的尘埃,身后的樱收束起周身气息,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尊刚被封印的神明残骸上。
这是她们联手压制的第九尊堕落神只,也是亚当离开出云星的第十二年。
战场边缘,数十名剑士肃立待命,手中长刀风格迥异。
有的刀身嵌着神明骸骨淬炼的纹路,有的刀刃凝着黑泥固化的幽光,有的刀柄以神角雕琢而成。
每一把都是用前八尊神明的尸骸锻造,是出云星抵御黑日侵蚀的依仗。
而在剑士们守护的中央,一柄猩红长刀静静悬浮在半空中,刀身暗紫纹路流转,正是十二年前从高天原坠落的阎魔刀。
没人知道亚当当年去了何方。
他离开时任何预兆。
直到半年后,这柄阎魔刀带着灼烧般的能量坠落在出云星遗迹,刀身还残留着黑泥与神性交织的痕迹,人们才纷纷揣测。
亚当定是在高天原与堕落神只的决战中战死了,连随身武器都被遗落。
消息传开时,出云星一片沉寂。
唯有雷电芽衣,在看到阎魔刀的瞬间,彻底崩溃。
她疯了似的冲向那柄刀,无视旁人的阻拦。
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刀身便爆发出道道猩红刃光,将周围试图靠近的人逼退,却唯独对她温顺无害。
她抱着阎魔刀跌坐在地,泪水砸在刀身上,溅起细碎的光点:“不可能……他那么强,怎么会死?”
她不信。
那个挥刀时连神明都要退避三舍的男人,那个将力量刻进骨髓的孤高君王,怎么会轻易战死?
最初的日子里,她整日守在阎魔刀旁,不吃不喝,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他会回来的”。
有人劝她接受现实,有人叹息她执迷不悟,可她只是死死攥着阎魔刀,仿佛那是与亚当唯一的羁绊。
一年过去,高天原的黑日依旧高悬,没有亚当归来的任何消息。
两年过去,新的堕落神只不断涌现,阎魔刀始终悬浮在遗迹之上,成了出云星的禁忌。
除了雷电芽衣,任何人试图触碰,都会被刀身爆发的无形刀气当场斩杀。
时间是最磨人的东西。
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崩溃大哭,到后来的沉默寡言、静静凝望,雷电芽衣渐渐释怀了。
她不再逢人便说“他会回来”,只是偶尔在深夜独自来到阎魔刀旁,指尖轻抚刀身的暗紫纹路,感受着其中残留的、属于亚当的凛冽气息。
她开始接手守护出云星的责任,与樱联手组建剑士军团,将斩杀的神明尸骸锻造为武器,一步步筑起防线。
她变得愈发沉稳、强大,眼底的锋芒如同阎魔刀的刃光,却在触及刀身时,会悄然流露出一丝柔软。
那份不甘与执拗,终究在十二年的岁月里,沉淀成了无穷的思念。
“芽衣姐”
樱走到她身边,目光掠过阎魔刀,眼底带着敬畏,“屏障已加固完毕,新人也训练得差不多了。”
雷电芽衣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手,指尖轻触阎魔刀。
冰凉的触感传来,刀身嗡鸣着,猩红刃光柔和地缠绕上她的指尖,如同亚当当年未曾言说的回应。
她知道,自己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亚当的结局,或许他真的留在了高天原的废墟里,或许他早已踏上了更远的、只属于力量的征程。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释怀了他的不告而别,释怀了他的生死未卜,却放不下心底那份绵长的思念。
她会守护好出云星,守护好这柄阎魔刀,守护好他留下的唯一痕迹。
这份思念,不再是痛苦的执念,而是支撑她前行的力量。
“走吧。”
雷电芽衣转身,声音平静却带着坚定,眼底的思念如同深海,藏在无人察觉的角落。
樱点头跟上,没有多问。
她知道,芽衣姐心中的那片角落,永远为那个孤独的君王留着。
雷光再次闪过,照亮了半空中悬浮的阎魔刀,也照亮了雷电芽衣眼底未说出口的牵挂。
出云星的风轻轻吹过,带着黑泥的腥气,却吹不散那份跨越十二年的思念,如同阎魔刀的刃光,永远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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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时,雷电芽衣已站在遗迹中央。阎魔刀悬浮在半空中,猩红刃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沉睡的猛兽。
她抬手轻触刀身,冰凉的金属触感驱散了残留的睡意,刀身嗡鸣着,像是在回应她的到来。
这是十二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天清晨,她都会来这里与阎魔刀独处片刻。
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凝望,指尖摩挲着刀身上暗紫色的纹路。
有时会想起当年训练场的风,想起亚当挥刀时衣角翻飞的模样,想起他离开时那道决绝的暗紫色流光。
思念如同晨雾般轻柔,缠绕在心头,却不再带来刺痛,只是化作一丝淡淡的怅然。
“芽衣姐,该去巡查防线了。”樱的声音从遗迹入口传来,带着清晨的清亮。
雷电芽衣收回手,阎魔刀的刃光渐渐收敛。
她转身,看到樱身后跟着几名年轻的剑士,他们眼神里满是敬畏与憧憬,手中握着用神明尸骸锻造的长刀。
这十二年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守护出云星的行列,而她与樱,早已成为这些年轻人心中的榜样。
巡查防线的路并不轻松,沿途布满了黑泥侵蚀的痕迹,偶尔能看到零星的黑泥怪物在远处徘徊,被剑士们及时斩杀。
芽衣走在最前面,步伐沉稳,周身雷光若有若无地流转,威慑着潜藏的危险。
遇到年轻剑士请教刀法,她会停下脚步,耐心指导,指尖比划间,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当年亚当挥刀的凌厉与干脆。
“芽衣姐,为什么阎魔刀只认你呀?”
一名扎着马尾的年轻剑士好奇地问,眼神里满是对那柄凶刀的向往。
芽衣脚步微顿,望向远方高天原所在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柔和:“因为它记得该记得的人。”
剑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樱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芽衣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午时分,她们回到营地。简单用过餐后,芽衣没有休息,而是来到了锻造坊。
工匠们正在处理刚斩杀的神明残骸,火星四溅中,一块块坚硬的骸骨被淬炼、打磨,逐渐显露出长刀的雏形。
看到芽衣进来,工匠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问好。
“这柄刀的核心能量不稳定,需要用阎魔刀的气息压制一下。”老工匠捧着一块泛着幽光的神核,递给芽衣。
芽衣接过神核,走到锻造坊中央的石台上。
她抬手示意众人退开,随后闭上眼,周身雷光涌动,引动着远处遗迹中阎魔刀的气息。
一道微弱的猩红光束从远方射来,缠绕在神核之上,原本躁动的能量瞬间平稳下来。
老工匠赞叹地点点头:“只有芽衣大人能做到,阎魔刀的气息,也只有您能驾驭。”
芽衣没有说话,只是将处理好的神核递给老工匠。
她知道,自己与阎魔刀之间的羁绊,早已超越了简单的“认主”。
那是与亚当之间唯一的联系,是跨越十二年岁月的牵挂。
傍晚时分,营地渐渐安静下来。芽衣独自来到遗迹,坐在阎魔刀下方的岩石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刀身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晕,驱散了它平日的凶戾。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磨损的旧布,轻轻擦拭着刀身,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这块布,是当年亚当遗落在训练场上的,她一直珍藏着。(好像有点变态)
十二年来,布料早已磨损,却依旧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属于亚当的气息。
她常常会对着这块布发呆,想起他沉默寡言的模样,想起他对力量的执着,想起他眼底深处那抹无人能懂的孤独。
夜色渐浓,星光点点。
阎魔刀的猩红刃光在夜色中愈发清晰,如同守护着她的灯塔。
芽衣靠在岩石上,闭上眼,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知道,这样的日常还会继续,或许永远不会有亚当的消息,或许黑日的威胁永远不会消失,但她会一直守护下去。
守护出云星,守护阎魔刀,守护这份跨越十二年的思念。
这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如同呼吸般自然。
风轻轻吹过,带来远处营地的灯火与隐约的笑语,阎魔刀在半空中轻轻嗡鸣,像是在陪伴着她,度过这平静而漫长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