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脑海里想着东明天出发乒超,睡的不是很安稳,每隔一会儿就醒过来看看东的侧脸。
他睡得沉,可我脑子里全是乒超赛场的画面,他在赛场上遇到好久不见的国家队的队友握手、对打时会不会有点生分?在酒店遇到大家聊些啥?热身时球衣湿透的样子会不会被镜头拍得太清楚?还有第一阶段那几场硬仗,他膝盖腰上手臂上的旧伤会不会复发……乱七八糟的念头像乒乓球似的在脑子里弹来弹去,害得我翻来覆去,被子角都被捻得发皱。
凌晨五点多就彻底醒了,侧头看东还蜷着身子睡得香。我生怕自己翻身的动静吵醒他,悄悄掀开被子挪到床边,脚刚踩上地板却又打了个哈欠——昨晚说要给他做炒粉当早餐,这会儿没睡好实在提不起劲,锅铲都觉得沉手。
洗漱后,走到阳台推开玻璃门,清晨的风带着露水味扑进来,凉丝丝的直往袖子里钻,倒把困意吹醒了一半。
楼下的老槐树叶子上挂着水珠,东边的天刚泛起点鱼肚白,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鸟叫。我忽然想出去走走,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带上来分去遛弯。
牵着来分走在小区里,晨练的爷爷奶奶已经在健身器材那边忙活开了。有个爷爷扶着奶奶压腿,一边念叨“慢点儿慢点儿”,一边自己先弯下腰做示范,奶奶拍他手背笑:“老爷子,你做的就标准啊,还指导我。”俩人头发都白透了,可牵在一起的手还紧紧的,看得我心里软软的。
小区公园小道上有穿运动服的年轻人跑过去,带过的风都带着朝气。我想起自己每天上班无精打采的样子,笑了笑自己,我蹲下来揉来分的耳朵,心里想:以后要是能跟东这样,等头发花白了还能一起在晨光里遛狗,看太阳从楼缝里爬上来,该多好啊。
路过早餐摊时犯了难,蒸笼冒出来的热气裹着肉包、油条、豆浆的香味,勾得人直咽口水。也不知道东今早想吃啥,干脆跟着排队人最多的那家买——队伍前头的阿姨看我牵着狗,笑眯眯地问:“小姑娘这么早遛狗啊?你家这小狗真俊。”
我跟她聊了两句,知道她每天给上夜班的儿子买肠粉,说着还往我袋子里塞了个刚出锅的茶叶蛋:“尝尝,这家茶叶蛋入味。”
往回走的时候,看见路边的鸡蛋花开得正好,嫩黄色的花瓣托着乳白的花心,掉在草地上好几朵。我捡了几朵最完整的,凑到鼻尖闻了闻,甜丝丝的香。想着等会儿见东起床,要把花别在他头发上,看他假装嫌弃又偷偷笑的样子。
怀里揣着热乎乎的早餐袋子,手里捏着鸡蛋花,来分在脚边蹭来蹭去。我想到以后要是跟东生个女儿,肯定会像他一样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然后扎着小辫子跟在他身后喊“爸爸教我打球”。说不定还会抢他的奖牌当玩具,被他举在肩膀上看比赛,像个小太阳似的晃啊晃的——想到这儿,我忍不住低头笑了,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晨光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旁边还跟着个来分的小影子,一路往家的方向走。
我用钥匙轻轻拧开门锁时,来分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屋里钻,爪子在地板上踩出哒哒的响。
客厅窗帘没拉严,一道金光斜斜切进来,正好照在沙发上——东裹着毯子蜷在那儿,头发睡得乱糟糟,像团没梳开的乌云,听见动静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睫毛上沾着点睡眼惺忪的水汽。
“醒啦?”我把早餐袋子放在茶几上,我随意跨坐在东腿上,“怎么不在床上睡?”说完我用鼻子蹭蹭东鼻子。
他哼唧着笑着皱着鼻子回应我,伸手来够我的手腕,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哑:“醒来看你不在,就坐这儿一边清醒一边等你。”指尖蹭过我手背时,忽然捏住我指缝里的鸡蛋花,“这是什么?”
“捡的,香不香?”我把花拿起来,趁他没防备,轻轻别在他耳后头发上,“给冠军戴花花。”
东愣了一下,伸手去摸那朵花,耳尖慢慢红起来,假装嫌弃地皱眉头:“小坏蛋,给我戴这个怎么去训练馆。”可嘴角却压不住地往上翘,眼睛弯成月牙时,耳后的鸡蛋花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嫩黄花瓣衬着他白皙的皮肤,竟意外地好看。
“就戴一会儿嘛,”我坐直身体去扒拉他乱翘的小呆毛,“你看,跟你发色多配。”
他忽然伸手把我往怀里拽,下巴抵着我头顶。怀里全是他身上的柠檬沐浴露香,混着刚睡醒的暖烘烘的气息,我把脸埋在他胸口,听见他心跳声比平时快些。“早上出去逛了?”他手指绕着我发尾打转,“买了什么好吃的?”
“喏,”我从毯子里摸出早餐袋子,“茶叶蛋、肠粉,还有我喜欢吃却很上火的油条。”刚把油条拿出来,来分就凑过来闻,被东用脚尖轻轻推开:“小馋狗,这是给你妈买的。”
我噗嗤笑出声,打开肠粉盒子时,热气扑得脸发烫。东低头看我吃,自己却没动,手指还在我后颈上轻轻划圈。“怎么不吃?”我夹起一块递到他嘴边,“来~啊~你是不是还困?”
他张嘴咬住肠粉,“不困,”他含着食物含糊地说,伸手把我耳后碎发别到耳后,“就是在想……”
“想什么?”
“想你刚才在外面是不是跟哪个叔叔阿姨聊得特开心,”他挑眉,假装严肃,“刚才进门时听见你跟人打招呼了。”
“就跟一起买排队早餐的阿姨说了两句啦,”我捏捏他胳膊上的肌肉,“她夸我家狗长得俊,还送我茶叶蛋呢。”
东低笑一声,晨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头发镀上金边,耳后的鸡蛋花还在晃悠。“宝宝,”他低头看我,眼神忽然认真起来,“其实……昨天晚上看你翻来覆去,是不是在担心我?”
我心里一暖,伸手摘掉他耳后的花,放在手心里揉了揉花瓣:“嗯……怕你跟队友生分,怕你膝盖疼,还怕……”
“怕什么?”他握住我的手,把鸡蛋花贴在我手背上。
“怕第一阶段见不到你打球的样子,”我小声说,“只能看直播,不能在现场给你喊加油。”
他没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下巴抵着我发顶轻轻蹭。客厅里只有来分趴在地板上啃狗咬胶的咔嚓声,还有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晨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其实你在不在现场都一样的,”他顿了顿,“只要想到你在家等我,或者在屏幕那头看着,我就觉得……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我抬起头看他,晨光里他眼睛亮得惊人,像盛着碎金子。我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那你答应我,”我盯着他的眼睛,“训练比赛时要是膝盖啊腰啊不舒服,一定要跟教练说,不许硬撑。”
“知道了,小管家婆。”他笑着捏我的脸,忽然低头咬住我的耳垂,声音哑哑的,“不过现在……是不是该兑现昨晚的承诺了?”
“什么承诺?”我装傻。
他指了指墙上的钟,时针刚划过七点:“说好的早起陪我去训练馆,现在是不是该出发了?”说着就作势要抱我起来,手臂肌肉收紧时,我听见他喉咙里的轻笑,“再赖床的话,可就要罚……”
“罚我洗一个月运动服嘛,知道啦!”我笑着推开他,从他腿上跳下来,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拽进怀里来了个深吻。吻得我头晕眼花时,才松开我,额头顶着我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快去换衣服,小懒猫。”
“还小懒猫,我起的比你早!”
“是是是,会驳嘴的猫!”
阳光已经完全爬上窗台,把整个客厅照得暖烘烘的。来分摇着尾巴凑过来,我蹲下来揉它的头,心里忽然觉得特别安定——就算第一阶段只能隔着屏幕看他打球,就算接下来有好多天见不到面,但只要知道他在赛场上挥拍时,心里想着家里有我在等他,就像我知道他无论多远都会回来一样,这就够了。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东站在玄关处系鞋带,耳后还别着那朵鸡蛋花。他看见我,故意学女生翘着手转了个圈:“好看吗?你送的花花,我戴着去训练。”
我笑着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肩胛骨之间,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和结实的肌肉线条。“好看,”我闷闷地说,“我家大满贯先生最帅了。”
他反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声音里带着笑意:“走吧,去训练馆给我当专属球童,顺便……”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拍几张帅照,保证让你发微博上热搜。”
我被他逗得笑出声,阳光透过防盗门的猫眼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个圆圆的光斑。来分在旁边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在催我们。我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清晨的风、鸡蛋花的香,还有他怀里永远不变的暖意,一起走向那个充满汗水和呐喊的赛场,走向属于我们的,长长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