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中年警察带着一肚子火气,重重地摔上了审讯江林的门。
他铁青着脸,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平复了一下呼吸,转身走向隔壁的审讯室。
推开门,里面两名年轻警员正在对鸡哥进行例行询问。
中年警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两名警员会意,立刻收拾好记录本,安静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审讯室里只剩下中年警察和鸡哥两人。中年警察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在鸡哥面前踱了两步,然后才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有节奏地、带着压迫感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他盯着鸡哥,试图用目光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沉声问道:“说说吧,黄杰。为什么持枪出现在砖厂?你们晟合地产和恒通地产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需要动枪动刀,闹出人命?!”
鸡哥,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冷笑,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些:
“警官,您这话说的,可别吓唬我。我是去了砖厂,这不假。但我可没拿枪啊,您可不能冤枉好人。”
他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无辜,“我们公司的人,被恒通地产那帮黑社会堵在砖厂里往死里打,都快出人命了!我接到消息,赶过去救人,这合情合理吧?难道见死不救?您要是有证据证明我拿了枪,您拿出来,我黄杰二话不说,立马认罪伏法!”
中年警察被他这番滴水不漏、反将一军的话气得够呛,忍不住骂道:“他妈的!你们是提前商量好了是吧?口径这么一致!你以为我没调查过你的底细吗?!” 他猛地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拍在桌上,“黄杰!db省黑市人! 曾因故意伤害、非法强拆进去蹲过几年!是个有前科的人!现在到了内蒙,是不是还想试试这里面的滋味?!”
面对对方揭老底,鸡哥脸上的冷笑更甚,他毫不避讳地承认:“没错,我是有案底。但在黑市,该服的刑,我一天没少,早就结清了。法律上,我现在是个清清白白的公民。” 他话锋一转,再次将矛头指向对方,“至于今晚的事,我就是去凑个人数,壮壮声势,主要目的是救人。哦,对了,警官,我得提醒您一下,对面那帮家伙,丧彪他们,可是实打实地拿着枪呢!五连发、仿六四,火力猛得很!这事儿性质多恶劣啊?您得尽快把他们抓拿归案才对,可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继续危害社会啊!”
他这一番话,连消带打,既承认了部分事实,又否认了关键指控,同时还不断强调己方是“受害者”、“见义勇为”,并将警方的注意力引向真正持有武器的丧彪一方。
中年警察看着鸡哥那副油盐不进、甚至有点“指导工作”意味的态度,气得牙根痒痒,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他猛地站起身,手指隔空点了点鸡哥,咬着牙说道:
“行!黄杰!你们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嘴硬是吧?好!别让我找到证据!等证据确凿那天,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说完,他再也抑制不住怒火,重重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录纸都跳了一下,然后转身,怒气冲冲地再次摔门而去。
二十四小时的拘留时限一到,上午八点整,江林、鸡哥、姜勇和葫芦四人,面色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从市公安局大案队那扇沉重的大门里走了出来。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却驱不散他们眉宇间的阴霾。
大案队门口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A6和两辆本田轿车,张显光、陈野、大德等人正靠在车边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四人出来,他们立刻迎了上去。
江林快步走到张显光面前,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即,他立刻转向大德,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地问道:“德哥,祥坤、卓龙和小德,他们三个藏好了吗?地方安全吗?”
大德重重点头,拍了拍胸脯:“放心!安排得妥妥的,绝对可靠,警察一时半会儿摸不到。”
“好!” 江林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上车,回工地再说。”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沉默地驶向东河区的晟合地产工地。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个人都明白,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车子刚在工地停稳,江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顾万莱。江林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顾哥,怎么了?”
电话那头,顾万莱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劝诫,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林林啊,事情我听说了……我知道你死了一个好兄弟,心里难受,憋着火。听哥一句劝,这事儿……能不能先放一放?暂时别算后账了。现在风头太紧,警方盯着,蒋正立那边也肯定有防备,硬碰硬,吃亏的是你自己啊。”
江林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喉结,仿佛那里堵着什么东西。等顾万莱说完,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
“顾哥,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是,”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我江林能有今天,不是靠我一个人,是靠着身边这群能把命交给我的兄弟,一拳一脚打出来的!湛宇跟了我这么久,仗没少打,伤没少挨,现在他被人打死了,躺在那儿了……这个仇,我要是忍了,咽下去了,你让其他兄弟怎么看我?他们还敢不敢再把命交给我?”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蒋正立会怎么想?他会觉得我江林就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捏!以后在内m,我们还怎么立足?!顾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这件事,根本没得商量!我必须要有一个说法!一个血债血偿的说法!”
电话那头的顾万莱沉默了,他能感受到江林话语里那种破釜沉舟的决心,知道再劝也无益,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奈的叹息,随即挂断了电话。
江林收起手机,脸色更加阴沉。他大步走进临时工棚,张显光、陈野、大德等人也跟了进来。
江林直接看向张显光,语气不容置疑:“哥,别的先不说,你人脉广,帮我查一下,丧彪现在藏在哪儿?”
张显光眉头紧锁,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试图让江林冷静下来:“小四,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丧彪就是个有勇无谋的打手,他没这个脑子!砖厂那一系列安排,包括之前在赌场设伏引你们上钩,这么周密的计划,肯定是张军在背后策划的!我们得搞清楚他们的真正意图,不能盲目动手!”
江林猛地一拍张显光的肩膀,眼神如同嗜血的狼:“哥!道理我懂!但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事,我必须办!丧彪,必须死! 不然我睡不着觉,湛宇闭不上眼!”
看到江林如此决绝,旁边的大德和陈野互相对视一眼,刚想开口再劝劝,让他至少等风声过去再说。
江林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猛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空中用力一顿,头也不回地厉声说道:
“打住!”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谁劝也没用!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工棚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工地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