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医院急诊楼门口，郑源付了钱，赶紧下车扶贺大山。
贺大山疼得龇牙咧嘴，半边肩膀都被血浸透，每走一步都要倒抽一口冷气。
两人匆匆进了急诊室，护士见状连忙推来平车，医生简单查看后，立刻安排清创缝合。
消毒水的味道刺得贺大山皱眉，麻药生效后，肩膀的疼痛感才渐渐减轻。
医生熟练地清理伤口、缝合，最后用厚厚的纱布缠了好几圈，叮嘱道：“伤口有点深，近期别沾水，按时来换药，要是红肿发热，赶紧来医院。”
贺大山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心里还憋着刚才在浴池受的气。
两人挪到观察室的长椅上坐下，郑源看贺大山脸色稍缓，便凑过去，压低声音趴在他耳边说：
“山哥，您这一刀可不能白挨啊！程德璋那小子也太嚣张了，在您的地盘上动刀，这要是传出去，咱在城西还怎么立足？”
贺大山靠在椅背上，眼神阴沉沉的：“那你说要怎样？难不成现在带人去城北，找他程德璋找回场子？”他心里本就憋着股火，一想到大德那副嚣张模样，就恨不得立刻冲过去。
郑源连忙摇头，语气急切：“山哥，您可别冲动！城北是程德璋的地盘，他在那儿根基深，人手也多，咱现在过去，不等于是送上门找揍吗？再说您还受着伤，真动起手来，咱讨不到好。”
贺大山皱起眉，反问：“那你的意思是，这口气就这么咽了？”他可不甘心，不仅挨了打，还被逼着送了货，传出去简直成了城西的笑话。
郑源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山哥，硬拼不行，咱可以来软的。您想啊，今天程德璋在浴池找您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还带着弹簧刀，当众伤了您，这可是实打实的伤人案啊！”
他顿了顿，见贺大山眼神动了动，继续说：“您要是现在报警，把这事捅到官方那边，他程德璋就算再横，也得乖乖吃不了兜着走。
先把他抓进去关几天，让他尝尝蹲局子的滋味，也算是给您出了气，还能让他知道，咱城西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贺大山听完，眼睛瞬间亮了，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他拍了拍郑源的胳膊，疼得自己又龇了下牙，却还是难掩兴奋：“好主意！这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呢！”他之前满脑子都是硬碰硬，倒忘了还有这茬。
“程德璋在城北再厉害，也不敢跟官方叫板。
他当众持械伤人，证据确凿，只要咱报警，他肯定跑不了！”贺大山越想越觉得可行，之前的憋屈一扫而空，“就这么办！你现在就去报警，跟他们说清楚情况，把浴池的证人也提一提，务必让他程德璋进去待几天！”
郑源连忙点头：“哎，我这就去！山哥您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起身快步朝着医院门口的报警点走去，心里也松了口气，总算能给贺大山出这口气了。
贺大山靠在长椅上，摸了摸包扎好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得意，心里盘算着：程德璋，你等着，这一刀的账，咱慢慢算！
大德回到居民楼，楼道里飘着各家厨房传来的油烟味。
他刚打开房门，身后的陈野就跟着进来，顺手把沾了点血的弹簧刀放在玄关柜上。
江林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见两人回来，连忙掐灭烟头起身。
“怎么样，事儿办利索了？”江林问道。
大德拉开椅子坐下，灌了半瓶凉水，才把浴池里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贺大山一开始还耍横，我没跟他废话，直接扎了他肩膀一刀，他才老实安排送酒水。陈野那边刚传消息说货送到，我就撤了。”
江林听完，眉头瞬间皱紧，伸手在茶几上敲了敲，语气带着点急：“你糊涂啊大德！贺大山是什么人？在城西混了这么久，向来是吃不得亏的主。
这次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伤了他，他要是讲规矩，可能认栽；可他要是个小人，肯定会捅到官方层面，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一旁的陈野也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是啊大德，江林说得没错。贺大山那人睚眦必报，之前有人欠他几百块钱，他都能堵人家门口骂三天，这次你伤了他，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大德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只想着赶紧把酒水的事解决，没顾上后续。
他搓了搓脸，有些慌了：“那怎么办？真要被官方盯上，我这情况……”
江林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你先别慌，我问你，你只是扎了他一刀，没造成其他重伤吧？”
大德连忙点头：“就肩膀上一刀，当时看着流血多，其实没伤到骨头，医生应该能处理好。”
“那就好。”江林松了口气，“要是真立案，顶多算个轻微伤，他要是咬住不放，你可能得进去待几天。
不过你别担心，到时候我去给你运作运作，争取少判几天，或者弄个取保候审。”
大德心里稍安，刚想说话，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节奏又急又重。
江林眼神一凛，朝大德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来了，别慌。等会儿你就跟着警察走，不管他们问什么，都别多嘴，就说双方起了冲突，失手伤了人。剩下的不用管，我们会给你处理。”
大德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陈野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回头低声说：“是警察，来了两个。”说完，他拉开房门。
门外的两个警察穿着制服，表情严肃，其中一个拿出证件晃了晃，开口问道：“谁叫程德璋？我们接到报案，怀疑你涉及一起故意伤害案，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大德从椅子上站起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我就是程德璋，我跟你们走。”他没看警察，反而转头看向江林和陈野，眼神里带着点不安。
江林冲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在他身后轻声喊：“别担心，进去了好好配合，我们很快就会想办法。”
大德“嗯”了一声，跟着警察走出房门。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点亮，昏黄的光线下，他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楼梯拐角。
陈野关上门，转头看向江林：“现在怎么办？真要找派出所的人？”
江林重新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只能这么办。先找认识的人问问情况，看看贺大山那边怎么说，再想办法打点。大德不能在里面待太久，天晟夜总会那边还得靠他盯着。”
陈野点点头，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楼下，大德正被带上警车，警灯闪烁着红光，很快就驶离了小区。
他心里有些发沉，不知道这次大德能不能顺利出来，也不知道贺大山会不会就此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