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门关上的瞬间，江林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发潮。
他靠在门上，刚想喊陈野他们过来商量后续，客厅里的时钟刚跳过二十分钟，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江林瞬间绷紧神经，抬手示意客厅里的大小德别动，自己轻手轻脚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三道穿着藏蓝色制服的身影立在门口，肩章上的警徽在楼道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来了。
“谁啊？”江林故意放缓语气，手却悄悄攥紧了裤兜里的传呼。
“警察，开门。”门外的声音低沉有力，没有多余的废话。
江林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锁。门刚打开，三个警察就走了进来，目光快速扫过客厅里的陈野、秃子和大小德，最后落在江林身上：“你就是江林？”
“是我，警官。”江林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请问有什么事吗？”
“认识李强吗？”带头的警察拿出记事本，笔尖悬在纸上，眼神锐利地盯着江林，语气带着审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小德猛地站起身，手往身后的沙发底下摸去，那里还藏着今晚用过的钢管，却被江林回头一个眼神制止了。
“认识，之前有过生意往来。”江林迎上警察的目光，没有回避，“他怎么了？”
“跟我们走一趟吧，回派出所录个口供，有些情况需要你配合调查。”
警察合上记事本，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小德还想开口，江林却摆了摆手，声音平稳：“没事，就是去问点情况，很快就回来。”
他转头看向唐卓龙，眼神递过去一个隐晦的信号，让他联系黄远宗。
唐卓龙秒懂，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手摸向口袋里的传呼，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按动。
江林跟着警察往门口走，经过陈野身边时，陈野压低声音问：“用不用……”
“不用，按原计划来。”江林打断他，脚步没停。
他知道，现在不能乱，一旦反抗，只会让事情更糟。
几人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护士服的身影匆匆走来，是张静雅。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袋，应该是刚从医院下班，想过来给江林送点吃的。
看到江林被三个警察围着，她手里的保温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饭盒滚了出来，汤汁洒了一地。
“江林！发生什么事了？”张静雅快步冲过来，想拉江林的胳膊，却被旁边的警察拦住了。
她眼里满是慌乱，声音都带着颤：“警官，他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带他走？”
江林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紧，连忙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小雅，就是去派出所录个口供，李强那边出了点事，我去配合调查一下，很快就回来，别担心。”
“真的没事吗？”张静雅还是不放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她知道现在不能给江林添麻烦。
“真没事，你先回去，等我消息。”江林被警察往警车方向带，走了两步还回头看了一眼，见张静雅还站在原地，只能又朝她挥了挥手，“快回去，外面冷。”
警车的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江林坐在后座，两边各有一个警察盯着他，车窗玻璃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外面的街景。
他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快速过着今晚的事，李强的死，唐卓龙的话，还有黄远宗那边能不能及时接上。
他知道，这次去派出所，绝不会只是简单的录口供。
而另一边，唐卓龙已经拨通了黄远宗的号码。
传呼刚接通，他就压低声音说：“远哥，江林被警察带走了，说是要调查李强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黄远宗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惯有的沉稳：“知道了，我来处理。你让江林别慌，配合调查就行，别乱说话，我会尽快把他弄出来。”
“好。”唐卓龙挂了电话，转身看向站在楼道口的张静雅，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保温袋，递给她，“张小姐，你先回去吧，江林不会有事的，黄先生已经在处理了，很快就能回来。”
张静雅接过保温袋，手指冰凉：“远哥？他是谁？江林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别问太多，相信我们就好。”
唐卓龙没有多说，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他看着张静雅苍白的脸，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们不会让江林有事的。”
张静雅站在原地，看着警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心里像被一块石头压着。
她不知道李强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江林为什么会被牵连，但她选择相信江林，相信他说的“很快就回来”，相信他不会有事。
警车里，江林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他知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会是关键。
但他不慌，因为他知道，唐卓龙和黄远宗不会坐视不管，更因为他心里有牵挂，他必须平安回去，回到张静雅身边。
询问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江林坐在金属椅上，手腕被手铐轻轻扣在桌沿。
对面的办公桌后，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警察穿着笔挺警服，肩章上的标识透着威严，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地盯着江林，开门见山：“你是江林？”
“对。”江林抬眼迎上对方的视线，声音平稳，没有多余的情绪。
警察拿起桌上的笔录本，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你今晚是不是去李强的夜总会闹事了？”
江林没有否认，坦然点头：“是，我们确实在夜总会和他的人起了冲突，我也动手打了他，但只是教训，没下重手。”
“教训？”警察的眼神陡然变厉，身体微微前倾，“那李强的死怎么说？法医初步鉴定，他是高坠身亡，而最后见过他的人，据目击者和他的手下指认，就是你。李强也是你杀的。”
“我承认我打过他，但我没有杀他。”
江林的语气依旧坚定，没有丝毫动摇，“我把他带到天台，只是想让他认错，没打算让他死。后来我走了，至于他为什么会掉下去，我不知道。”
警察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随后又追问：“你不知道？你把人带到二十多米高的天台，转头就说不知道他怎么死的？当晚和你一起去的还有谁？他们在哪？”
“一起去的有陈野、秃子他们，但他们没碰李强，全程在楼下处理内保的事。”
江林回答得条理清晰，“至于李强的死，我真的不清楚。我离开天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也许是他自己慌不择路掉下去的，也许是有别人动了手，当晚夜总会人多眼杂，不是只有我们和他接触过。”
警察沉默着，手里的笔在笔录本上快速记录，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