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刺痛从掌心传来，将林默即将被恐惧吞噬的理智强行拉回了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视野中的【真实之眼】系统正在疯狂闪烁。
【目标：高保真全息投影】
【威胁等级：无（心理干预）】
【启动源：未知】
投影？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
对方竟然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这栋戒备森严的大楼里投射出如此逼真的影像，甚至连他那道独一无二的疤痕都完美复刻。
这说明，“顾问”对他的了解，已经深入到了骨髓，甚至超越了他自己的认知。
这不是幻觉，而是一次精准的、针对他心防最薄弱处的心理攻势。
那个“他”依旧微笑着，无声地宣告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姿态。
而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还在回荡：“林默主任，‘顾问’系统已将您锁定为最高威胁目标，肃清程序启动。”
“肃清？”林默反而笑了，笑声不大，却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知道，此刻多留一秒，危险就增加一分。
他不再看那个冒牌货，猛地转身，沿着来路疾速撤离。
身后的投影没有追来，那双眼睛却如影随形，仿佛已经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谁在用我的脸发号施令？
这个念头如同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思维深处。
一夜未眠。
当清晨第一缕微光刺破天际时，林默已经拨通了亲信的电话，声音冷硬如铁。
清晨六点四十分，三辆黑色的别克轿车组成的车队，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驶向提篮桥监狱。
林默坐在中间一辆车的后排，闭目养神，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坐在他身旁的，正是审计总署的医疗顾问，沈仲安。
“林主任，这么早突击检查，是哪位要犯的健康出了问题？”沈仲安扶了扶金丝眼镜，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但林默能察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探寻。
“一个死囚。”林默没有睁眼，淡淡回应，“顾问系统认为他还有利用价值，我得亲自去确认一下他的生理指标，免得审讯时死在台上。”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车内陷入了沉默，只有轮胎压过路面的轻微噪音。
林默的眼皮虽然合着，但【真实之眼】的视野却从未关闭，牢牢锁定着身旁的沈仲安。
【目标：沈仲安】
【身份：审计总署医疗顾问】
【忠诚度\/危险度：黄（中立偏向敌对）】
林默在等一个信号。
当车队缓缓驶入通往b7重刑区的地下通道时，周围的光线陡然暗淡下来，空气也变得阴冷潮湿。
就在此刻，林默的视野中，代表沈仲安的标识毫无征兆地由温吞的黄色，瞬间转变为刺眼的血红色！
【警告：目标进入最高敌对状态！】
来了！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看到沈仲安扶着眼镜框的右手食指，不着痕迹地轻轻敲击了一下镜腿。
那里，藏着一个微型接收器。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新的指令。
车队在禁闭室入口停稳。
林默率先下车，对亲信队长低声命令道：“封锁外围所有岗哨，切断无线电通讯。任何人不得进出，任何信号不得传入传出！”
“是，主任！”
沈仲安跟着下车，看着这如临大敌的阵仗，镜片后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林主任，这是……”
“顾问的指令，最高保密级别。”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亲切”起来，“沈顾问，你是医疗专家，正好帮我一起进去看看，防止意外。”
沈仲安无法拒绝，只能跟着林默，在两名亲信的“护送”下，走进了b7区最深处的禁闭室。
厚重的精钢铁门在他们身后“哐当”一声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室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防爆灯发出惨白的光。
就在铁门落锁的瞬间，林默脸上的所有表情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猎豹般的凶狠。
他闪电般出手，一把揪住沈仲安的衣领，用力向下一扯！
“嘶啦”一声，那身剪裁合体的制服被撕开，露出了颈侧的皮肤。
在那里，一道不足半厘米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细小疤痕，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
这个位置，这个形状，与昨夜林默在观察窗里看到的，连接在义父林世勋身体上的生物接口，完全吻合！
沈仲安的脸色瞬间煞白，温和儒雅的伪装土崩瓦解，只剩下惊骇与错愕。
“原来是你。”林默的声音冷得像冰，“一个被植入了神经感应芯片的活体中继站。昨晚，就是你，用我的脸，对我下的命令吧？”
不等沈仲安辩解，林默已经对着耳麦下令：“程兰，动手！”
“收到。”程兰冷静的声音传来，“所有频段已压制。伪造信号广播启动……正在模拟义父日志中的原始指令码……编译完成……反向注入！”
沈仲安的身体猛地一颤，双眼瞬间失去焦距，仿佛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他体内的芯片，此刻已经成为了林默反向攻击“顾问”系统的最佳跳板。
三分钟，像是三个世纪那么漫长。
控制室的屏幕上没有任何变化，死一般的沉寂。
突然，“滴”的一声轻响，一行绿色的字符在屏幕中央跳出：“认证通过。开启第七协议。”
话音未落，禁闭室正对面的墙壁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声。
那面看似坚不可摧的合金墙，竟然是一扇伪装的铅门，此刻正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布满了老式示波器和复杂线路的密室。
林默推开僵立的沈仲安，大步走了进去。
密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结构复杂的人类大脑神经拓扑图。
图上有两个节点被用红圈重点标注，分别写着“073a”与“073β”。
“a”节点下方，清清楚楚地指向一个名字：林世勋。
而“β”节点关联的名字，赫然是——林默。
林默瞳孔剧烈收缩。
他猛然意识到，所谓的“继承者计划”，根本不是培养接班人那么简单。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双胞胎式的替换演练！
自己和义父，从始至终都只是这个庞大计划中的两个实验容器！
正午十二点整，林默坐在密室的主控台前，手指在老旧的键盘上飞速敲击。
“防火墙最后一道逻辑锁被我绕过了。”程兰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顾问’的意识核心暴露了，天呐……”
屏幕上，最终的真相被调取出来。
那不是某个人的大脑，也不是人工智能，而是一段来自1936年的集体决策录音，音质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七个苍老的声音，代表着当时军、政、财界的最高层，在一次秘密会议上，决定建立一个名为“永续指挥体系”的计划。
他们要通过血脉筛选和精神移植的方式，让他们的权力和意志，超越生死的界限，永远统治这个国家。
而林世勋，代号“073a”，曾是这个体系的第一任首席执行官，也是第一个试图反抗、拒绝被彻底“献祭”的人。
林默面无表情地关闭了录音，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
他将桌上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纸质备份文件，投入了身旁的金属火盆。
火焰升腾，映照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你们以为我在找真相？”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密室，也对着那个隐藏在历史尘埃中的庞大阴影，低声说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们——这局棋，换人下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程兰急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
“林默，等等！我刚截获一条经过‘第七协议’加密的最高优先级电文，是从另一个未知节点发出的！”
“内容是什么？”
“β容器已激活，准备转移至崇明岛‘静园’。”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查，静园的所有人是谁。”
程兰那边的键盘声停顿了片刻，随即，她用一种几乎是梦呓般的语气，说出了一个让林默浑身血液瞬间冰冷的名字。
“登记所有人……林世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