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废墟的夜风裹挟着残魂的呜咽,苏寒手中的《九幽秘录》突然自行翻动,泛黄的纸页间渗出墨色流光。那些文字如活物般扭曲重组,原本记载噬魂秘术的篇章竟浮现出太虚山的星象图,主峰玉虚顶的位置被朱砂红圈反复勾勒,而圈中赫然是济世阁的方位。
“不对劲。”乌娅的长鞭突然发出嗡鸣,鞭梢所指之处,空气泛起涟漪,仿佛有透明屏障将此地与外界隔绝。星璃急速转动星砂罗盘,盘面星轨错乱如麻,最终凝成一个不断重复的卦象——“噬嗑”,象征咬合与矛盾。她脸色煞白:“这不是普通结界,是能篡改认知的‘迷魂蜃楼阵’!”
话音未落,沈砚手中的镇魂花突然凋零,花瓣化作灰烬的瞬间,众人眼前的场景轰然扭曲。血色祭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繁华的盛唐长安街景,酒肆茶楼林立,身着襕衫的书生与襦裙少女擦肩而过。苏寒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药香,街边药铺的匾额上赫然写着“青囊堂”三个鎏金大字——正是他在盛唐时开设的医馆。
“小心,这是幻境!”苏璃试图运转丹火,却发现灵力如石沉大海。就在这时,药铺门帘挑起,走出个身着白衫的年轻医者,面容与苏寒别无二致。“欢迎各位道友。”白衣人微笑抬手,袖口滑落处,手腕缠绕着与太上长老如出一辙的诡纹,“来都来了,不如看看这‘现实’的真面目?”
沈砚本能地拔剑,剑锋却穿透了白衣人身体。对方化作黑雾融入街道,整座长安城开始崩塌,砖石碎片中浮现出无数记忆残片:苏璃炼制九转还魂丹时遭背叛的场景、星璃在星砂阁被神秘人追杀的画面、乌娅被邪修逼入绝境的瞬间......每一幅画面都真实得令人战栗。
“这些是......我们心底最深的恐惧。”星璃颤抖着抓住苏寒衣袖,罗盘显示他们仍在鬼愁峰,但感官却被彻底颠覆。突然,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从记忆残片中传来,苏寒的三色仙骨剧烈震动——那是他在盛唐时,挂在青囊堂门前的药铃。
循着铃声,众人穿过崩塌的街道,来到一片荒芜的坟场。墓碑林立间,一座新坟前的招魂幡猎猎作响,碑上赫然刻着“苏寒之墓”。坟茔四周,散落着《青囊秘典》的残页,每一页都记载着不同的死亡结局:被九幽噬魂珠吞噬、为救弟子力竭而亡、被玄夜亲手斩杀......
“这是‘心魔困局’。”苏寒握紧手中残页,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它会将我们潜意识里最害怕的未来具象化。但越是真实,越说明这是陷阱!”他突然将残页抛向空中,运转《青囊秘典》中的“破妄真言”,真言化作金色锁链,直刺幻境核心。
幻境剧烈震颤,白衣人再次现身,手中托着一颗不断分裂的黑色球体。“苏寒,你以为识破幻境就能逃出去?”他狞笑着将球体捏碎,无数细小的诡纹如病毒般渗入众人经脉,“看看你们身后——”
众人转身,只见太虚山的方向燃起冲天大火,济世阁在烈焰中轰然倒塌,沈砚、星璃等人的身影在火海中挣扎。苏璃惊呼着要冲过去,却被苏寒一把拉住:“别信!这是幻术!”可当他看向沈砚时,却发现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少年的记忆里,始终藏着没能保护好师父的愧疚。
就在诡纹即将侵入道核之际,苏寒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若隐若现的三色仙骨。仙骨迸发强光,与《九幽秘录》产生共鸣,古籍中记载的太虚山星象图竟与幻境中的长安城重叠。“我明白了!”他抓住沈砚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座幻境是以我们的记忆为引,用时空错位之术构建的!破局关键,就在记忆的矛盾点!”
此时,白衣人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他嘶吼着召唤更多诡纹:“晚了!你们的魂魄已经被九幽之力侵蚀,很快就会沦为......”话音戛然而止,苏寒的镇魂石银针不知何时贯穿了他的眉心——针尾,系着的正是那枚来自盛唐的药铃。
幻境如镜面般破碎,众人重回鬼愁峰祭坛。但脚下的土地仍在震动,地底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苏寒捡起掉落的《九幽秘录》,发现最后一页的时空旋涡中,竟浮现出沈砚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