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握着残剑，剑身还在震，嗡鸣未散。她将剑扛上肩，转身对三名队员低声道：“走，去主矿道。”
陈锋站在原地没动。他盯着那块染血的布条，血已渗进石桌的旧痕里，像一道干涸的河。
他说，“你真要进去？”
“不进去，怎么知道她藏了什么？”金小小迈步往外走，“锁灵草要定期涂抹，矿工不可能天天进出塌方区。唯一的解释是——那下面没塌，有人在暗中运毒矿。”
陈锋沉默片刻，转身拍了下石墙：“我去调人。”
“别带太多。”她说，“动静太大，他们会毁证据。”
陈锋点头，快步离开。
金小小走出据点，夜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右手伤口裂得更深了，布条被血浸透，但她没停下。三名队员跟在身后，脚步轻而稳。
半小时后，五人潜至赤霄矿脉主干道入口。月光斜照，铁轨延伸进山腹，一辆矿车停在岔道口，五名天一门弟子围守四周，腰间符咒泛着微光。
“是周通的人。”一名队员低声道，“左起第三个，昨天还在审讯室值过哨。”
金小小眯眼看了会儿，忽然抬手，指向矿车底部：“看那里。”
众人顺她手指望去。车底边缘沾着一点暗绿色粉末，被月光照出微弱反光。
“锁灵草。”系统声音响起，“浓度超标，矿石内部已被渗透。”
金小小冷笑：“他们还没来得及封死车板。”
她挥手，三名队员立刻散开，绕向矿道两侧。她自己贴着岩壁前行，残剑握在左手，剑尖轻点地面，不发出一丝声响。
接近矿车时，她突然加速，残剑横扫，斩向车底连接处。
“咔！”
铁链崩断，车板倾斜，数十块赤霄铁矿石滚落一地。紫金色的矿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暗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过。
守卫立刻反应，三人拔剑冲来，另两人去扶矿车。
金小小不退反进，残剑一挑，将一名守卫的剑刃磕偏，顺势一脚踹中其胸口。那人撞在岩壁上，闷哼一声滑倒在地。
“动手！”她喝道。
三名队员从侧翼杀出，短兵相接。金小小趁机跃上矿车，剑尖插入最后一块未掉落的矿石，催动空间剑心。
银白剑意渗入矿体，瞬间扫过内部结构。
系统立即弹出扫描结果：“检测到高浓度锁灵草残留！灵力流动呈衰竭态，若长期埋入矿脉，三年内金系灵脉将彻底枯死！”
“她不是要陷害我。”金小小跳下矿车，抓起一块矿石高举，“她是想让整个东部失去剑修根基。”
守卫中一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指尖灵力一引。
“别让他发讯！”金小小喝道。
但已迟了。符纸燃起青火，一道光束冲天而起。
“灵讯符。”系统说，“天一门巡逻队五分钟后抵达。”
金小小眼神一冷，抬手将矿石狠狠砸向地面。矿石裂开，露出内部密布的黑丝状物质。
“这是证据。”她说，“谁想毁，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守卫中一人见状，竟转身扑向矿石堆，掌心贴地，灵力爆发。
“想烧矿？”金小小闪身而至，残剑横拍其后颈。那人扑倒在地，抽搐两下不动了。
其余守卫见状，攻势一滞。
就在这时，矿道尽头传来密集脚步声。
陈锋带着二十多名残剑盟成员冲了进来，人人持剑，眼神凶狠。
他一眼看到地上的矿石和黑丝，脸色骤变。
“这就是林岚要我们背的锅？”他一脚踹翻一名守卫，捡起一块矿石狠狠砸在地上，“三十年前我爹被诬叛宗，今日我亲眼看见，又是谁在毁我东部根基！”
残剑盟众人见矿石异状，又听陈锋怒吼，群情激愤。
一人拔剑怒吼：“我们挖的矿，凭什么让我们背罪？”
“对！查清楚是谁下的毒！”
金小小站上一块巨石，残剑高举，染血的布条在风中飘动。
“看清楚！”她声音冷而清晰，“这些矿石被锁灵草污染，灵脉会慢慢枯死。林岚不是要栽赃我，她是想毁掉整个赤霄矿脉，让东部再无剑修立足之地！”
她指向矿车：“这些人，是她的执行者。而背后下令的，至今躲在暗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从今日起，我们不是逃犯，是清污者。谁要随我，踏平毒矿之源？”
二十余人齐声怒吼，声震矿道。
陈锋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下一步？”
“封存证据。”她说，“他们发了讯，天一门马上来人。我们必须在他们赶到前，把矿石控制住。”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空白玉简，指尖灵力一划，将系统扫描结果刻入其中。
“血证。”她说。
随即割破左手食指，将血滴在一块污染最重的矿石上。银白剑意缠绕而上，形成一道微不可察的纹路。
“空间剑心烙印。”系统说，“只有同源法则者才能辨认真伪，伪造不了。”
“够了。”她说。
她命人将所有矿石集中堆放，取出《残剑录》残页，贴在矿堆四周。残页自动浮起，泛起微弱金光，形成一层薄薄的封灵屏障。
“这阵法歪歪扭扭。”系统嘀咕，“比我第一次织梦还难看。”
“能用就行。”她收剑入鞘。
陈锋站在矿堆前，盯着那层金光，忽然问：“你说林岚死了，可命令还在传。那现在谁在管这事？”
“不知道。”她说，“但老矿眼下面一定有答案。”
“你打算进去？”
“必须进。”她说，“锁灵草要定期涂抹，运输链必须畅通。如果老矿眼是假塌，下面就有暗道，有仓库，甚至有她的人。”
陈锋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我陪你。”
“不。”她说，“你带人守这里。矿石不能丢，阵法不能破。等我出来。”
“你一个人？”
“我有剑。”她说，“还有它。”
她拍了下额头。
系统哼了一声：“别指望我替你挡刀。”
远处矿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金小小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老矿眼方向。她的右手还在渗血，布条几乎全红，但她步伐稳定。
陈锋看着她背影，忽然喊：“金小小。”
她停下。
“活着回来。”他说。
她没回头，只抬手挥了下，继续前行。
矿道渐窄，空气变得浑浊。她打开系统扫描，光屏显示前方三十丈有空间异常。
“不是塌方。”系统说，“是符阵封住的入口，结构精密，但能量波动微弱，应该是长期维持状态。”
她放慢脚步，贴着岩壁靠近。
前方岩壁看似完整，但地面有细微震动，像是下方有机械运转。
她蹲下，手指轻触地面。果然，一块石板边缘有缝隙，被人精心掩盖过。
她拔出残剑，剑尖插入缝隙，轻轻一撬。
“咔。”
石板松动。
她用力掀开，露出一个向下倾斜的阶梯，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处。
系统突然说：“等等。”
“怎么？”
“刚才扫描到一丝灵力残留……和周通体内的缚灵咒同源。”
她眼神一冷：“果然是她的人。”
她取出一枚照明符，扔进阶梯。符纸亮起，照亮了前路。
阶梯两侧墙上刻着符文，每隔十步就有一盏油灯，灯芯未灭，微微跳动。
“有人常来。”她说。
她迈步而下，残剑在手，每一步都极轻。
阶梯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刻着天一门徽记，但已被划去一半，露出下面另一个标记——一条盘绕的蛇。
“万毒谷。”系统说，“她果然和那边勾结。”
她伸手推门，门未锁。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药味扑面而来。
里面是个巨大石室，堆满木箱，箱上贴着标签：“赤霄铁矿——三级品”。但她一眼看出，这些矿石颜色偏暗，表面有细微绿斑。
系统扫描：“锁灵草储存点。这些矿石已被处理，只等混入正常运输链。”
她走近最近的箱子，掀开盖子。里面矿石整齐排列，每块下面都垫着一层干草，草中夹着暗绿色粉末。
“定期涂抹。”她低声道，“难怪矿工要每天擦矿镐。”
她正要细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她猛地转身，残剑横挡。
一个黑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盏灯。
是名老矿工，满脸皱纹，眼神浑浊。
“你是谁？”她问。
老矿工没说话，只是举起灯，照向墙角。
那里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一行字：“奉林盟主令，毒矿转运于此，月清点一次，不得有误。”
金小小盯着那行字，手指缓缓收紧。
老矿工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她说……只要照做，就放我女儿回家。”
金小小看着他，没说话。
老矿工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下面……还有仓库。钥匙给你。求你……别烧了那些药草。我女儿还在他们手里。”
金小小接过钥匙，冰冷的金属贴在掌心。
她转身看向那扇铁门，门缝里透出的光映在她脸上，一明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