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他们已经知道了弃谷的秘密,为了达成某个目的所以这么做。”
“这些牲畜的诡异死亡,或许是他们布局的一部分,用来激活某个仪式,或者是打开某个通道。”
姜唯刃皱起眉,拿起陨铁望远铳,检查了一下弹仓。
“不管他们想干什么,肯定没好事。”
“三日后就是惊鸿宴,他们说不定会在宴会上动手,我们得提前准备。”
油灯的光渐渐弱了下去,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狗吠,却很快消失在寂静里。
四人围坐在桌前,心里都清楚,镇上目前的平静只是表象,一场深藏在阴影里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而他们,必须在风暴来临前,找到解开谜团的钥匙,否则不仅完不成副本任务,甚至可能永远困在这个诡异的镇子的里。
江晦拿起桌上的黑色丝线,放在油灯下仔细看。
丝线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黑色光泽,边缘有细微的毛糙,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过。
他想起古墓里那股恐惧的魂魄波动,结合简悠描述的无血尸体,以及手札里所提到的净化不祥。
一个模糊的猜想在脑海里浮现。
或许当年的【净化】,根本不是驱散不祥,而是将【不祥】封印在了某个地方。
而盗行族,正是想解开这个封印。
时间也不早了,江晦招呼了一声,大家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悦来客栈的夜格外静,连窗外的风声都低得像呜咽。
江晦躺在硬板床上,闭着眼却毫无睡意,他依旧将噬魂钉在床板边缘。
白天的种种事情像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海里转。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终于沉入混沌,但却被噩梦紧紧纠缠。
梦里出现的是镇子里的戏台。
两盏纸灯笼泛着惨绿的光,映衬着戏幔上的无相班三个字像沁了血一样红。
江晦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台下,看着戏台上摆着两面巨大的铜镜。
铜镜上的影像很模糊,照不出他的影子。
他努力想要看清里面的内容,却突然发现镜中映出了无数张模糊的小脸。
全是孩童的模样,没有五官,只有眼窝处有两个黑漆漆的洞,无声地朝着他伸手。
突然,他视角一变,身体不受控制地站在了镜子前。
从镜中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抓着他的手腕往镜里拖。
江晦的耳边传来细碎的哭声,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念。
“弃谷……该回来了……”
“呃!”
江晦猛地睁开眼,额角全是冷汗。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手腕还残留着被抓握的冰凉触感,但却没有任何痕迹。
噬魂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但却不像是被人给拔出来的。
窗外天刚蒙蒙亮,雾气从窗缝钻进来,在地面凝成细小的水珠。
随着风吹过,床边的帷幕在地上擦拽出两条痕迹,像哭过的泪痕。
江晦坐起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噬魂,刀身摸起来还有些发烫。
梦里的场景绝非无稽之谈,或许是他自己对于某种未知危险的预警。
弃谷的秘密,恐怕比手札里写的更残酷。
晨光勉强驱散了雾气。
镇子的街道上却依旧透着一股死气。
江晦洗漱完毕,刚走出客栈,就听到镇中心传来一阵铜锣声,混着模糊的戏腔声。
是无相班又开始表演了。
他顺着声音往中心街走,心里隐隐有个念头。
或许能从他们的表演里,找到更多线索。
而且说不定昨晚他的梦就和这个表演有关。
等江晦赶到戏台附近的时候,发现戏台的周围已经围了不少镇民。
他们还是和上次一样,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眼神空洞。
江晦挤在人群后面,抬头看向戏台。
今天的戏幔换了,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两面交叠的铜镜。
令他暗自心惊的是,这镜子的花纹中居然真的藏着无数细小的人脸,和他昨晚做的梦能对上。
为了呼应戏幔上的主题,戏台中央也摆着两架半人高的铜镜。
镜面擦得锃亮,却透着一股冷意,不像普通的镜子那样反光,反而像在吸收周围的光线。
“感谢各位客官的捧场!各位客官瞧好嘞,今日给大伙演段【镜中人】!”
还是上次那个灰布戏服的汉子,声音依旧沙哑。
他拍了拍手,两个穿着白色戏服的人从戏幔后走出来。
两人身形一样高,都梳着双丫髻,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嘴唇艳红得有些诡异。
他们走到铜镜前,一人站在左边镜前,一人站在右边镜前,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
“开始咯!”
汉子锣声一响,两个戏子同时抬手,做着相同的动作。
抬手,转身,弯腰。
连指尖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更诡异的是,铜镜里的倒影竟和他们的动作完全相反。
但是这些倒影越靠越近,就像是即将从镜子里走出来一样,连戏服上的褶皱都和表演的戏子一模一样。
围观的镇民爆发出机械的掌声,江晦却皱起了眉。
他的魂感技能悄然触发。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戏台上只有两股虚弱的魂魄波动。
不是两个独立的人,而是……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江晦往前挤了两步,目光紧紧盯着两个戏子的背影。
他们的肩膀靠得异常近,几乎贴在一起。
这时他们做了一个极为高难度的动作,江晦发现,他们长长的裙摆下,脚踝居然是连在一起的!
这一对戏子表演的既不是幻术,也不是因为默契。
他们是真实的连体畸形人。
只不过因为他们登场时都穿着宽大的戏服,遮住了共用的腰腹和腿部,只露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所以没能察觉的那么快而已。
江晦看着他们用整齐划一的动作,演绎着【镜中人】的戏码。
每一个动作都很协调,甚至很对称,但显得努力又心酸。
江晦不忍再看。
那根本不是表演,是为了生存而被强行扭曲的尊严。
“皮相皆虚妄。”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江晦猛地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者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