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天色终于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看起来像是深夜，突然门外传来卓杰压低的骂声，像是在跟谁打着商量。
原本在角落趴在膝盖上睡的学生猛地抬起头，悄悄挪到门边，耳朵贴着门缝听了起来。
没过多久，他快步挪到江晦面前，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
“他在叫人，说要收拾你，还说……要把屋里不听话的都‘清理’掉。”
江晦倒是有些意外，于是挑眉看着这个小孩。
“你怎么敢来告诉我？”
对方抿了抿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我见过太多人了。在副本里，跟着最强的人才能活下来。你比他能打，也比他聪明。我想活下去，所以我跟你。”
这小孩倒是直白得可怕。
江晦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求生欲。
他突然想起吕征的遭遇，或许在这界外，这个小孩的选择才是最清醒的。
“你叫什么名字？”
“……林默。”
“想跟着我，可以。”江晦站起身，“但得听我的。”
林默立刻点头。
“我听你的。”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粗暴的踹门声，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嗓音。
“卓杰！老子来帮你收拾人了！”
屋内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惊醒，大部分人不明白要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一味的恐慌。
有小部分人大概能猜出来会发生什么，于是坐得离江晦远远的，即使他们今晚的生存资源某种意义上是靠江晦才能获得。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现在划清界限。
甚至有些人脸上还浮现出一种看热闹的神情。
卓杰慌忙打开了门，对着身后的人讨好着开口，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来了来了！张哥，你们可算来了！”
门一打开，卓杰和他身后两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
大家都是混过几轮副本的人，一下就闻出来这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身上都带着股血腥味。
为首的刀疤脸扫了眼屋内，最后把目光落在直视自己的视线，并不躲避的江晦身上。
“就是这小子不服管？”
江晦不作声，只是冷眼看着，卓杰连忙点头应道。
“对对对！张哥，这小子还敢动手伤我，您可得好好教训他！”
刀疤脸嗤笑一声。
“在掠食者的地盘上还敢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
听到掠食者三个字，江晦才堪堪挑了挑眉毛。
看来有一个派系他不必考虑了。
刀疤脸从怀里掏出把折叠刀，语气凶狠地朝着江晦走过去。
“要么跪下磕头，要么断条胳膊，选一个。”
江晦没动，只是冲林默使了个眼色。
林默立刻往墙角的老头那边靠了靠，看似害怕，实则挡住了刀疤脸身后的视线。
“我选第三个。”
江晦突然侧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从地上捡起的碎玻璃，这碎玻璃是身边的那个生死不知的女人在刚刚听到他和林默的对话之后扔过来的。
江晦捡起来的时候有些惊讶，但对方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他索性也不强求，只是专攻眼下的情况。
“让你们滚。”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
“真他妈好久没见过找死的人了！”
他挥刀就朝江晦扑来，却没注意到脚下多了块松动的地板。
那是江晦刚才悄悄踢松的，从门口到自己这个方向必须得从这几块木板上经过，无处可躲，无处可避。
“哎哟卧槽！”
刀疤脸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
江晦侧身躲开，顺手将碎玻璃往他胳膊上一划，血立刻涌了出来。
噢？
看来别的屋子的屋主对自己并没有规则的限制，自己是可以伤害到对方的。
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另一个男人见状想上来帮忙，林默突然抓起地上的铁盒扔了过去，正好砸在他膝盖上。
男人吃痛弯腰，江晦已经冲了过去，一记肘击撞在他下巴上，当场把人撞晕过去。
前后不过十几秒，两个掠食者就倒了一个，伤了一个。
刀疤脸捂着流血的胳膊，又惊又怒。
“你敢伤掠食者的人？！”
“伤了又怎样？”
江晦捡起地上的折叠刀，在手里转了个花刀，这都是当年中二病时期跟着网上教程学的。
那时候双手食指贴满了创可贴，这会用来装逼正合适。
江晦收刀，冷冷开口。
“回去告诉你们老大，Y-5的人，不是谁都能动的。”
刀疤脸看着地上晕过去的同伴，又看了看江晦手里的刀，知道今天讨不到好。
他怨毒地瞪了卓杰一眼。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卓杰被他瞪得一抖，心想完蛋了。
刀疤脸说完便拖着晕过去的同伴，走到卓杰面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紧紧捏着的布袋子。
那里面装着卓杰许诺的报酬道具。
他抢过来打开一看，更是火冒三丈。
“这点破东西还想让老子卖命？”
他抬脚踹在卓杰肚子上，卓杰被踹得翻了一个跟头，但却一声不敢吭。
“滚远点！”
临走前，刀疤脸的目光扫过江晦和林默，眼神像毒蛇。
“小子，还有你这小眼镜，老子记住你们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屋里只剩下卓杰痛苦的呻吟和众人的吸气声。
江晦把刀合上刃，扔在地上，轻轻地用脚后跟一踢，那刀便顺着木板缝滑到了那个女人援助他玻璃片的中年女人附近。
这把刀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对这个女人来说应该很有用。
他不是一个喜欢欠人情的人。
那个中年女人也没多说，默默的将刀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周围有几个人试图上前抢夺，但很快他们意识到，江晦刚刚的举动并不是不小心，他是有意把刀踢过来的。
那这把刀就是有主的。
他们只能不甘地退了回去。
江晦瞥了眼蜷缩在地的卓杰，又看了看林默。
小孩站在原地，脸色有点白，却没发抖，反而冲江晦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江晦丢给他半包饼干，“算是定金。”
林默接住饼干，没立刻吃，只是小心翼翼地放进校服口袋里。他知道，这半包饼干，是他在这界外活下去的第一张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