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趣阁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月苗寨的黎明总裹着化不开的山雾。寅时末刻,东方天际刚染出一丝鱼肚白,雾霭便从苍山深处漫下来,像揉碎的云絮,先漫过寨口的老榕树,再顺着青石板路淌进祭坛所在的高台,最后将那圈燃了整夜的火把笼进朦胧里。松脂火把已烧至半截,火星时不时溅落在墨玉台面上,遇着晨露便 “滋啦” 一声灭了,留下点点焦黑的印记,倒与台面上未散的幽蓝蛊光相映,添了几分诡谲的肃穆。

祭坛中央的三足青铜鼎还泛着余温,鼎沿凝结的露水顺着纹路滑落,滴在铺着彼岸花芯的凹槽里,惊起细微的响动。纳兰云岫靠在鼎身的姿势已维持了近半个时辰,银冠上缠铃的红绸被夜露浸得发潮,九颗银铃虽未作响,却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极了她此刻的气息 —— 微弱,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决绝。

大巫祝半蹲在她身侧,巫袍下摆沾了不少墨玉台面上的花芯碎末。他左手握着 “镇魂铃”,铃身刻满的 “锁魂纹” 还残留着淡红微光,右手则按在纳兰云岫的后腰,指尖抵着她巫袍下的 “护心蛊” 囊 —— 那是月苗寨圣女的保命蛊,此刻正隔着布料微微发烫,显然是在拼尽全力护住她将散的生机。

“还魂草汁还没好吗?” 大巫祝的声音压得极低,怕惊扰了似醒非醒的纳兰云岫,也怕惊散了那碗中即将完成契印的暗金血液。他眼角的余光扫过祭坛入口,阿珠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雾里,手里捧着个粗陶药碗,碗沿冒着白汽,还飘着淡淡的草药香 —— 那是用山泉水慢火熬了一个时辰的百年还魂草汁,根茎都是昨夜族老们连夜从圣地崖壁上采来的,带着晨露的清润。

阿珠的脚步轻得像猫,银镯在腕间晃着,却刻意收了力气,只让银饰发出极细的 “叮” 声。她走到大巫祝身边,将药碗递过去时,目光落在纳兰云岫垂落的发丝上,忽然 “嘶” 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惊惶:“大巫祝,圣女的头发……”

大巫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猛地一沉。昨夜纳兰云岫施术时,长发还如墨般垂落,此刻却从发梢开始,泛着一层淡淡的霜白,像被晨雾冻住了似的,连晨光落在上面,都透不出半分暖意。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缕白发,指尖传来的触感干涩得像枯草 —— 这是生命力急速流逝的征兆,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别声张。” 大巫祝把药碗放在墨玉台面上,指尖在碗沿轻轻敲了三下,那是苗疆巫医试药的规矩,确认药温刚好能入口。“等契印完成,再给圣女喂药。现在惊动她,怕是要坏了同命蛊的最后一步。”

阿珠咬着唇,用力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纳兰云岫几眼。她想起昨夜施术前,圣女特意让她把自己的银梳包好,说 “若我走了,就把梳子埋在彼岸花海”,那时她只当圣女是随口一说,此刻看着那霜白的发丝,才明白圣女早已知晓自己的结局。眼泪又涌了上来,阿珠忙低下头,用袖口擦了擦,怕泪珠滴在台面上,污了那碗中的圣血。

就在这时,墨玉台面上的蛊纹忽然亮了起来。原本淡蓝的 “同命纹” 瞬间转为明黄,像被晨光点燃似的,顺着凹槽的边缘游走,最后汇聚在那碗暗金血液周围,形成一个圆形的光罩。碗中的血液也开始冒泡,像是被煮沸了一般,暗金色的血珠顺着碗沿滚下来,滴在彼岸花芯上,竟让那些干枯的花芯重新泛出了淡红的光泽 —— 这是契印即将完成的征兆,月苗寨的巫典里记载过,同命蛊成时,圣物会显灵。

大巫祝的呼吸顿了顿,握紧了手里的镇魂铃。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暗金血液在光罩里翻滚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竟从碗中跃起,化作两道细流,一道如银蛇般窜向乾珘的腕间伤口,另一道则像丝线般飘向纳兰云岫的心口。两道血流在空中交汇时,还发出了细微的 “嗡鸣” 声,像是蛊灵在吟唱古老的咒文。

乾珘的手指忽然动了动。他躺在凹槽里,意识还停留在那片淡金色的河流边,此刻却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腕间的伤口涌进来,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蛊虫在经脉里游走,带着酥麻的痒意,却又异常温暖。这股暖流顺着他的手臂,慢慢流遍全身,最后汇聚在心脏处,让原本停止跳动的心脏猛地一颤,然后开始有力地搏动起来。

“咳……” 纳兰云岫忽然发出一声轻咳,身体微微前倾。大巫祝忙扶住她的肩,却见她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 不是寻常的鲜红,而是带着暗金的颜色,显然是体内蛊血与毒性反噬后的结果。她的头靠在大巫祝的臂弯里,眼皮轻轻颤动,像是要醒过来,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始终睁不开眼。

“契成了……” 大巫祝看着那两道血流彻底融入两人的身体,墨玉台面上的蛊纹也渐渐暗了下去,只剩下淡淡的明黄印记,像是刻在了台面上似的。他松了口气,却又立刻提起心来 —— 同命蛊虽成,纳兰云岫的生机却已所剩无几,那碗还魂草汁必须尽快喂下去。

阿珠连忙拿起药碗,用银匙舀了一勺,递到纳兰云岫的唇边。可她的嘴唇紧紧闭着,药汁刚碰到唇瓣,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阿珠急得眼泪又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圣女,您醒醒啊,喝口药……”

大巫祝皱了皱眉,从袖中摸出一根银针刺在纳兰云岫的人中上。这是月苗寨巫医常用的 “醒神针”,针尖沾过 “引魂草” 的汁液,能暂时唤醒将散的意识。果然,针刺下去后,纳兰云岫的嘴唇动了动,阿珠趁机将药汁喂了进去。

就在这时,乾珘发出一声悠长的吸气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憋了很久的气终于吐了出来,眼皮也缓缓睁开了。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祭坛上方的晨雾,雾里掺着晨光,泛着淡淡的金色,让他有些晃眼。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经脉里的暖流还在游走,之前被 “相思烬” 灼烧的痛感早已消失,甚至比中毒前还要轻松 —— 他知道,毒解了。

“毒…… 解了?” 乾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很久没说话似的。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力气,刚撑起一半,就又跌了回去。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喜悦,他转头看向祭坛另一侧,想找到纳兰云岫,想告诉她自己没事了,想谢谢她。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纳兰云岫身上时,所有的喜悦瞬间凝固了。

纳兰云岫靠在大巫祝的怀里,头微微歪着,长发从肩侧垂落,落在墨玉台面上。那头发不再是往日的乌黑,而是像被霜雪染过似的,从发梢到发根,全是刺目的白色。晨光落在白发上,泛着冷冽的光,衬得她那张本就白皙的脸庞,更是透明得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泛着淡淡的青灰,像极了圣地崖壁上那些常年不见光的冰雕。

“云岫?” 乾珘的声音颤抖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记得昨夜施术前,她的长发还如瀑布般垂落,在火把光里泛着墨色的光泽,怎么才过了一夜,就变成了这样?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手臂却因为用力过猛,撞到了凹槽边缘的彼岸花芯,花芯的碎末沾在他的袖口,带着淡淡的苦味。

“别动!” 大巫祝喝住了他,声音里满是疲惫,“同命蛊刚成,你的魂魄与身体还没完全契合,此刻乱动,怕是会伤了自己,也会牵连圣女。”

可乾珘哪里听得进去。他看着那满头白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起大巫祝说过的话,同命蛊是逆天禁术,施术者要以心头精血为引,神魂为祭 —— 难道这白发,就是她付出的代价?

“云岫!” 乾珘再次嘶吼出声,这次的声音里满是恐慌,“你醒醒!你看看我!你的头发…… 你的头发怎么了?!”

他挣扎着从凹槽里爬出来,动作太急,膝盖磕在墨玉台面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可他却感觉不到疼。他连滚带爬地来到纳兰云岫身边,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白发,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 他怕,怕这只是一场梦,怕一碰到,她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

纳兰云岫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眼皮又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那双异瞳依旧清澈,却像是蒙了一层薄雾,没了往日的清冷锐利,只剩下挥之不去的疲惫。她的目光落在乾珘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移到他的腕间 —— 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红色的蛊纹,那是同命蛊的印记。

“‘同命蛊’已成……” 纳兰云岫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你的毒,解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喜悦,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可就是这平静的语气,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乾珘的心上。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垂落在身侧的手 —— 那手冰凉得像块冰,没有一丝温度,连脉搏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为什么……” 乾珘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纳兰云岫的手背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同命蛊会让你…… 会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死了又如何?值得你用自己的命来换吗?”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狂妄,想起自己曾质疑她的圣女身份,想起自己因为她不肯跟他回京城而发脾气 ——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宁愿当初没有闯入月苗寨,宁愿自己死在 “相思烬” 的毒火里,也不愿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纳兰云岫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眼神里依旧没有太多情绪,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似乎想回握他的手,却终究没有力气。她的目光越过乾珘的肩膀,望向祭坛外的月苗寨 —— 雾霭已经散去一些,能看到寨子里的竹楼屋顶,还有早起的族人在溪边打水,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

“值得。” 她轻声说,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是月苗寨的客人,护你…… 是圣女的责任。更何况,你的生死,关乎寨子里的安宁。我不能让你死,不能让官兵因为你的死,再来攻打月苗寨。”

她的话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安慰,可听在乾珘耳里,却更让他痛苦。他知道,她从来都是这样,把族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把自己的生死看得比鸿毛还轻。可他想要的,不是她的责任,不是她的牺牲,而是她好好活着,哪怕只是像往常一样,在竹楼里养蛊,在溪边采药,哪怕她永远都不会对自己动心。

“责任…… 又是责任!” 乾珘几乎是在低吼,泪水滴落在墨玉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我不要你用责任来救我!我只要你活着!纳兰云岫,你听见没有?我只要你活着!”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可那冰凉的温度却始终没有变化。他看着她满头的白发,看着她苍白得透明的脸,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 他是大启的王爷,手握兵权,可在她的生死面前,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巫祝在一旁看着,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乾珘的痛苦,也明白纳兰云岫的决绝。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用 “镇魂木” 做的令牌,递到乾珘面前:“王爷,这是月苗寨的‘护魂令’,能暂时稳住圣女的神魂。你先扶圣女回竹楼休息,我去请巫医来看看,或许还有办法……”

乾珘接过令牌,令牌上刻着月苗寨的巫神图案,还残留着淡淡的木香。他抬起头,看向大巫祝,眼神里满是祈求:“大巫祝,你一定要救救她……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大巫祝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纳兰云岫的生机已如风中残烛,就算有护魂令和巫医的草药,也撑不了太久。但他不想让乾珘绝望,更不想让纳兰云岫的牺牲白费。

乾珘小心翼翼地抱起纳兰云岫,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让他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弄碎了。他低头看着她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看着她满头的白发,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晨光已经洒满了祭坛,雾霭彻底散去,月苗寨的轮廓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溪边的族人已经开始洗衣,竹楼里飘出了炊烟,一切都那么平静,可这份平静,却是用纳兰云岫的生机换来的。乾珘抱着她,一步步走下祭坛,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乾珘抱着纳兰云岫走过青石板路时,寨子里的族人已经大多醒了。早起的巫医正背着药篓往圣地去,看到乾珘怀里的纳兰云岫,还有她那满头白发,都停下了脚步,脸上满是震惊和担忧。

“圣女这是…… 怎么了?” 一个年轻的巫医忍不住问道,声音里满是惶恐。在月苗寨族人的心里,纳兰云岫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是守护寨子的希望,他们从未见过圣女这般虚弱的模样,更别说满头白发了。

乾珘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他不想让族人看到圣女这副模样,更不想听到他们的议论 ——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会在族人面前崩溃。

阿珠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对族人解释:“圣女为了解王爷的毒,施展了‘同命蛊’,现在只是有些虚弱,巫医会治好她的。” 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可眼底的担忧却藏不住。

族人们听了,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 “同命蛊” 是月苗寨的禁忌禁术,施术者十死无生。此刻看着圣女的模样,他们哪里还不明白,圣女是用自己的命换了王爷的命。

“都散了吧。” 大巫祝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威严,“圣女需要休息,大家不要围在这里,该做什么做什么。只要有我在,一定会想办法护住圣女。”

族人们听了,都缓缓散开了,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乾珘的背影,眼神里满是复杂。有担忧,有感激,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 —— 若不是这位王爷闯入月苗寨,若不是他中了 “相思烬” 的毒,圣女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乾珘抱着纳兰云岫回到她的竹楼时,竹楼里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桌上放着她没来得及收好的蛊草,竹篮里还装着刚采来的彼岸花芯,窗边的架子上摆着十几个蛊罐,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蛊虫,此刻都安静地待在罐子里,像是知道主人的遭遇,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轻轻将纳兰云岫放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被子。被子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草药香,那是他熟悉的味道,可现在闻起来,却让他心里一阵刺痛。他坐在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落在她的白发上,久久没有移开。

阿珠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放在床边的矮凳上:“王爷,您擦把脸吧。您已经一夜没合眼了,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乾珘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我要守着她。等她醒了,看到我在身边,会安心些。”

阿珠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她想起之前圣女对她说过的话,圣女说,王爷虽然看起来狂妄,可心里是个好人,只是被身份和执念困住了。现在看来,圣女说得没错,王爷是真的在乎圣女,只是这份在乎,来得太晚,也太沉重了。

“王爷,您还是喝点水吧。” 阿珠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圣女醒来后,还需要您照顾。您要是倒下了,圣女怎么办?”

乾珘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了床边。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纳兰云岫的脸上,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他想起他们初遇时的场景,想起她在寨门为他挡刀的模样,想起她在竹楼里为他敷药的模样 —— 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痛不已。

就在这时,纳兰云岫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乾珘立刻警觉起来,俯身靠近她,轻声喊道:“云岫?你醒了吗?”

纳兰云岫的眼皮又颤动了几下,却没有睁开。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乾珘连忙把耳朵凑到她的唇边,才听到她微弱的声音:“…… 药……”

乾珘立刻反应过来,她是想喝还魂草汁。他连忙让阿珠去把剩下的药碗拿来,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扶起纳兰云岫,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阿珠端来药碗,乾珘用银匙舀了一勺,递到她的唇边,这次她很配合地咽了下去。

一碗药汁很快就喂完了。纳兰云岫靠在乾珘的怀里,呼吸似乎平稳了些,眼皮也慢慢闭上了,像是又睡了过去。乾珘轻轻把她放在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云岫,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窗外的晨光已经透过竹窗洒了进来,落在床榻上,为纳兰云岫的白发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乾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守着她,像一尊雕塑。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但他不会放弃 —— 为了她,为了这份用生命换来的情谊,他会拼尽全力,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月苗寨的晨风吹过竹楼,带来了溪边的水汽和蛊草的清香。竹楼里很安静,只有纳兰云岫微弱的呼吸声,和乾珘偶尔的叹息声。阳光慢慢移动,从床榻移到地面,再移到墙角,时间一点点过去,可乾珘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只盼着时间能快些过去,盼着巫医能早点找到救她的办法,盼着她能早点醒来,再对自己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责备的话。

午后的阳光渐渐变得灼热,透过竹窗洒在床榻边的地面上,形成一道细长的光影。纳兰云岫依旧沉睡着,眉头却时不时微微蹙起,像是在做什么痛苦的梦。乾珘坐在床边,始终握着她的手,指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脉搏的微弱跳动,每一次跳动,都让他的心跟着悬起来。

大巫祝带着寨里最年长的巫医走了进来。老巫医背着一个比他还高的药篓,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草药,有新鲜的还魂草,有晒干的彼岸花芯,还有一些罕见的 “活魂藤”—— 那是月苗寨用来吊命的圣草,只生长在圣地最深处的崖壁上,采起来极为困难。

“王爷,让我为圣女诊脉。” 老巫医的声音苍老却有力,他走到床边,示意乾珘松开手。乾珘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松开了,却依旧紧盯着老巫医的动作,生怕从他脸上看到不好的表情。

老巫医伸出手指,轻轻按在纳兰云岫的腕脉上,闭上眼睛,眉头紧紧皱着。他的手指在腕脉上轻轻移动,时而轻按,时而轻弹,那是月苗寨巫医特有的诊脉手法,能通过脉搏的跳动,判断出蛊虫的状态和宿主的生机。

过了许久,老巫医才睁开眼睛,脸色凝重地看向大巫祝:“圣女体内的‘护心蛊’已经快撑不住了,同命蛊的契印虽然成了,却在不断吸食圣女的生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活魂藤’熬成汤,再配合‘九转蛊’的蛊液,或许能暂时稳住圣女的生机,为我们争取些时间。”

“九转蛊?” 乾珘立刻问道,“我之前听说,九转蛊是月苗寨的圣物,不是不能轻易动用吗?”

大巫祝叹了口气:“确实,九转蛊是月苗寨的镇寨之宝,历代圣女都只是用它来守护寨子,从未用它来救人。可现在情况紧急,圣女是月苗寨的希望,就算动用九转蛊,也必须保住圣女的性命。”

乾珘的眼睛亮了起来:“只要能救云岫,无论什么办法,我都愿意配合。需要我做什么,你们尽管说。”

老巫医摇了摇头:“王爷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守着圣女。同命蛊的契印已经将你们的命脉连在一起,你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到圣女的状态。你若能保持平静,圣女的生机也能稳定些。”

乾珘点了点头,握紧了纳兰云岫的手:“我知道了,我会尽量保持平静。”

大巫祝和老巫医转身离开了竹楼,去准备 “活魂藤” 汤和九转蛊的蛊液。阿珠也跟着走了出去,帮忙打下手。竹楼里又只剩下乾珘和纳兰云岫两个人,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虫鸣声。

乾珘低头看着纳兰云岫的脸,忽然注意到她心口的位置,巫袍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他轻轻掀开巫袍的一角,看到她心口处有一个淡金色的蛊纹,那蛊纹和自己腕间的蛊纹一模一样,都是 “同命纹” 的图案。此刻那蛊纹正微微发光,像是在呼应着自己腕间的蛊纹。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蛊纹,指尖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就在他的指尖碰到蛊纹的瞬间,纳兰云岫的眉头忽然舒展开了,呼吸也变得更加平稳。乾珘心中一动,难道这同命蛊的契印,还能通过触碰来安抚对方的情绪?

他试着用指尖在蛊纹上轻轻画着圈,果然,纳兰云岫的脸色又好看了些,原本苍白的脸颊上,竟泛出了一丝淡淡的红晕。乾珘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是他们之间命契的力量,是她用生命为他换来的羁绊。

“云岫,你看,我们的命已经连在一起了。” 乾珘轻声说,声音里满是温柔,“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你一定要醒过来。等你醒了,我带你去看圣地的彼岸花海,带你去溪边看鱼,带你去寨子里的每一个地方。我再也不逼你跟我回京城了,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我只要你好好活着,陪在我身边。”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她心口的蛊纹,指尖的温热透过蛊纹传递到她的身体里,也传递到她的灵魂深处。纳兰云岫的嘴角似乎微微扬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又像是在做一个甜蜜的梦。

阳光渐渐西斜,竹楼里的光影也变得柔和起来。乾珘依旧坐在床边,握着纳兰云岫的手,抚摸着她心口的蛊纹,一遍遍诉说着自己的心意。他知道,救她的路还很长,很艰难,但他不会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会拼尽全力,因为他欠她的,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还不清。

月苗寨的傍晚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和远处族人归家的脚步声。乾珘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默默祈祷着:巫医能快点找到救她的办法,她能快点醒过来,他们能一起看到明天的日出,一起守护着这平静的月苗寨。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纳兰云岫,看着她满头的白发,看着她心口发光的蛊纹,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的命就是她的命,她的责任就是他的责任。他会代替她守护好月苗寨,守护好她在乎的每一个人,直到她醒过来的那一天。

趣趣阁推荐阅读:玄门诡医欺骗世界武映三千道上门龙婿叶辰萧初然神相鬼医人皇至尊开局废了,我开启最强进化绝色女佣兵:笑看天下绝世丹神憨怂爷万里追凶乖,叫皇叔暴风法神全职剑修鸿蒙主宰血狱魔帝绝世狂暴系统帝战天下神话入侵之我在地球斩神明朕揽天下之绝色,压宇内之不服!书生陈少君逍遥天医震惊我的徒弟居然是女帝剑逆苍穹八荒剑神九天斩神诀无错字精校版穿越兽世:绑定生子系统后逆袭了剑仙在上武道神尊斗罗大陆II绝世唐门朝仙道陈少君斗罗大陆4终极斗罗神武觉醒快穿之女配她真的无敌我家娘子又出来毒人啦说我废物是吧?挂来!铁血斥侯我的未婚妻是修仙者万古剑帝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日子从肉体凡胎到粉碎星球期待在异世界斗罗大陆III龙王传说冰皇绝世天帝长生种恶魔公寓封神天决鬼眼宝妻:阎少,亲一亲阴阳鼎万相之王
趣趣阁搜藏榜:星际直播:穿书兽世带货求生我在大正朝当熔魂匠的那些年藏不住了!奸臣家的小团宠她有读心术狂武天骄觉醒武学面板后,妖魔皆柴薪拒绝洗白后,疯批摄政王撒娇求宠天才魔妃辛希驾到情定kitty,高冷总裁拽拽拽天变:因果轮回八零娇妻野又辣,捡个糙汉来发家模拟成仙,打谁都是一套秒小共主诸天讨债:唐三佐助被我追着跑修仙界学霸在原神世界太受欢迎怎么办不完整穿越之精分剑三修仙,从服毒开始道武起源花开泗京南小甜吻独天仙脉从打渔开始成为一贷宗师大齐传极道武学修改器改嫁疯批太子爷,旗袍美人艳翻京圈我的霸道美女房东苏牧叶挽秋全文完整版春物:开局向雪乃求婚圣丹喂狗?我能复制万物山海游乐园创始灵主斗罗之宇智波斑的崛起只做诡异游戏的我真没想当救世主靠谱现代人,穿越异世界后之向蜀汉双枪将道侣三千锦鲤农女,靠绑定天道系统种田养娃女配要修仙我家媳妇又逆天了大国球手无敌天下从加点开始宅男鬼阴路最强剑仙某科学的矢量操纵四合院:我的身份不一般锅包小鲜肉尘缘佛心很高兴认识你夜初成仙:从合欢宗开始
趣趣阁最新小说:诸天吞噬系统:从邪祟入侵开始高武:我乃世间神亦魔!九天十地修洪荒,这个准帝不一般妖魔乱世:功法入门即圆满梦醒之约往界追忆废材从熟练度面板开始起飞洪荒:这个红云说话实在太好听了快穿之逆袭万千世噬灵道体烬海孤航重生之龙家废物少主这位少侠,我的驴说你今天有血光奶爸通天:我儿个个是天道天才废才交换记西游:摊牌了,我娘是女娲七星山海前世孤儿,今生却成了僵尸十世烬,彼岸诏混元圣尊:开局躺平证道救妈途中被召唤,我会是真正的魔不要小看我引以为傲的数值啊!别人修仙我修魂用化学方程式修仙成道祖这个反派过于作死吞噬万界:我的万魂幡震古烁今洪荒套娃:开局一只蟹诸天最强执剑人凡人伐天录开心张小六穿越之文君传修仙界路人甲都这么强的吗天降美女师尊:目标是成为源神永恒之龙冠我在诡异世界靠吃软饭成仙琥魂:救世主与流浪少女逆天改命魂穿精卫,这一世我不会再填海长生家族从凡人小族开始剑越时空:从代码到江湖凡根逆袭:青云仙途西游:我成大圣胞弟!从种田养蜂开始长生修仙我在冰封监狱建立万族圣地凡间签到十年,养的宠物都已成仙九霄道主!明明是人渣,女帝非说我深情!从面板开始的异世界生存实录红楼:开局金钱系统我成贾府首富万界:我的观众是奥特曼洪荒笔祖:我写爆三界综武:我在武当吃瓜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