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麻烦死了，搞得和偷情一样。”王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利索的拿起面前的蛋糕咬了一口。
旁边的毛可庭看着她，一言不发。
“提成怎么了，这么急？”王红吃了几口，停下来，望着一旁的毛可庭。
“萧州那边催了催，报社说，有人过来打听通生的媒体投放。”说着，毛可庭警觉的看了一下四周。
咖啡店虽然在园区，不过几乎和通生的办公室处于对角线的位置，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熟人出现。
毛可庭稍微放松了下，继续说道，“看样子不是快马的，但是他们也不确定，就问我们这边国庆还要不要继续做？”
“我有点害怕，老毛，我感觉这事，应该上面有怀疑了。”王红放下蛋糕，看了一眼咖啡，转身对着吧台，“服务员，来杯橙汁。”
“你小声点！”毛可庭恨不得跳起来捂住她的嘴巴。
“我总觉得余芳啊，韩总监啊，他们是不是有所觉察？”王红压低了嗓音。“要不算了吧？你自己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而且国庆项目的预算拼死拼活才要了那么点，其他几个团队几乎都没什么需求，就我和你，这个太显眼了。”
王红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毛可庭委婉的和他提到是市场营销的品牌投放会有返点这一说。她自己自然不知道，本来也不是专业出身，几个人生于草莽，一路打拼，一直都是现学现卖。
毛可庭说的返点她是听说过，但是按照她的胆量，倒是从没动过去碰的意思。王红自知财务这块自己算账能力太差，本来团队预算有限，还要设法做出像样的账目去掩盖那些流入自己口袋的钱，想想就头大。
然而，世上哪有人不喜欢钱。王红的无动于衷和担忧，当看到怀孕后算算的育儿成本后，她开始设法去多赚一些钱。毛可庭倒是及时雨，既然公司这块操作都在王红这边，她担心动手脚后出纰漏，倒不如一起合作。
王红会把项目和毛可庭讲一下，毛可庭出些建议，再在王红的预算上动些手脚，待到确认后，方案通过，预算批准，合作方搭把手，肥水顺利流了回来。
他们两人配合倒也是天衣无缝，按他们设想，照着公司的发展势头，估摸着明年应该还能捞一笔。然而百密一疏，诺大的通生，比市场营销有油水的团队大有人在，趁着高速发展的空隙大捞一笔的操作也在各个团队蔓延。
公司自然也知道这些情况，夏天悄悄把几个靠着职务之便大捞特捞的典型送了进去，转身在企业通讯软件装了监控。等到毛可庭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和王红已经在软件上讨论了无数细节。
王红拽着玻璃杯不知所措，此刻她脑海就一个问题，良久，她望着毛可庭问到，“我会被开除么？”
毛可庭没什么畏惧，他觉得这种捞油水的事情不必大惊小怪，抓到了么就承认，现在各种打款都有痕迹，没必要躲躲闪闪。抓不到的话，只能说黄天助我了。
只是这种机会原本并非归他自己所有，他也知道，王红的意见此刻更为主要。两人沟通了一个下午，最后终于在霞光中达成一致。
王红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工位，没一会儿，她便站起来，直勾勾去了会议室。
众人只看见王红和余芳陆续进了会议室，下班，员工散去，会议室里面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后来有人说，那天晚上王红嚎啕大哭，吓的韩总监都跑来安慰。
也有人说，王红宛如打了败仗的士兵，满脸疲惫、惊恐和绝望，不过余芳倒是客客气气把她送回家了。
无论如何，王红依旧在公司活跃着，国庆假期在即，大市场众人小范围内收到了一份邮件：
“……通生旅游在近年内发展迅速，各项规章制度都在完善，但是仍有不少伙伴未能规范职场操作，造成企业资产流失，对此产生重大影响……员工毛可庭等人在预算管理、对外合作等方面未能严格遵守公司制度，产生部分损失……经当事人主动沟通，承认错误，现已归还相关财产……经研究决定，取消上述员工本年度评优评先资格，年度绩效拟为c……”。
国庆项目按照原定计划操作，周栩不知道媒体投放那边什么情况，自己在萧州的媒体传播倒是不错。赵胖子也没在找自己，不过后来倒是来“诉苦”——国庆太累了，团队家人，预算增加，客户多提成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节前最后一天，周栩趴在桌子边摸鱼，临近午饭，一个巴掌拍了下肩膀。
“何泽？？！！”周栩失声喊了出来。
孙青云正在听电话，这一惊一乍，气得皱着眉瞪了他一眼，同时也看到一个高高的男生站在他和周栩之间。
“你怎么来了？”
“面试啊，上次不是说没啥好岗位么，等机会来着。今天被喊过来面试。”何泽说着，朝着王红的方向努了努嘴。
“哦～结束了？”周栩朝王红看了下，瞥见孙青云仍然盯着自己。
“是的啊，要不，一起吃个饭？”何泽望着他。
周栩一看，还没到饭点，不过他估摸着其实孙青云都听到刚刚对话的，于是眼巴巴望着他，想得到批准。
孙青云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溜烟往餐厅跑去。何泽搂着周栩的肩膀，楼宇间陆续多了很多行人，大家都往餐厅方向涌去。
周栩有点尴尬，耸了耸肩膀，想挣脱何泽。
“哈哈哈，你还害羞啊？”何泽巴掌有点大，捏了捏肩膀，周栩倒是觉得一阵酥爽。
“你什么情况啊？”他红着脸问何泽。
“面试？还行，感觉有戏，那个王红怎么样啊，说节后再听消息。”
“还行吧……那就是有戏了？”他只想客套下，觉得两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好聊的，那天在省城似乎聊了好多，感觉最近并没有积累什么共同话题可以沟通。
餐厅中午人特别多，每一桌，每一群人都在叽叽喳喳讨论交流，周栩并没完全认真听完何泽的所有分享，有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孙青云听着电话，盯着自己。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有认真工作，被领导格外关注，下一秒就要穿小鞋的倒霉员工。
送走何泽，周栩回到工位，孙青云似乎不曾动过，还在听着电话。
等到下午自己和Kerry还有顾妮交流假期值班，好几次问他意见，他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周栩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领导，不过是提前半小时去吃饭，而且假期前一天，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工作量啊，孙青云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工作需要交流了。
终于熬到了下班，周栩跳起来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欢度假期。
背后是一阵熟悉的香水味，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肩膀。
他掉过头，孙青云不说话，咬着牙按着自己。